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合约陷落>第49章 boss,香甜可口

  年假过去后的第十五天,傅珩之终于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公司高层一片怨声载道,明里暗里地骂傅珩之对公司不上心,刚刚上任,就在年初把烂摊子全摊给别人。

  傅珩之这次确实做得不好,只好窝着一肚子火,开了三个小时的“道歉会”。

  开完会回到办公室,他精疲力尽地把文件扔到桌上,刚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递到嘴边,还没来得及喝,只听砰的一声,门一把被人推开,许初棣横冲直撞地闯了进来。

  “傅珩之傅珩之,你有时间能不能去应付一下时偌,他现在没事干就往我那里跑,烦都要烦死了!”

  傅珩之放下杯子,声音疲倦异常:“知道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许初棣凑近了说,“是不是被数落了?哈哈哈,这可是你自找的,你看你都几天不来公司了?我都没有这么狂妄过,就算你是大老板,可现在是刚过完年,所有人最忙的时候……”

  “行了,你还有没有事情?时偌那边我会处理,你不用管。”傅珩之不耐烦地下了逐客令。许初棣实在是太聒噪了,吵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许初棣对此毫无意识,摸摸下巴:“我还有件事想知道,宋西岭跑哪去了?还有,你是怎么让凌斯寒一夜之间不追究时偌的事情的?你知道吗,凌斯寒刚刚知道你把宋西岭当替身的时候,那个眼神简直能把你乱刀砍死。”

  “许初棣,我和时偌的事情早就在很多年前结束了,以后非必要不要和任何人再提起这个名字。”

  “哦……”许初棣似懂非懂,“你对他没感觉了?”

  “没有。”

  “那小宋呢?”

  傅珩之一时语塞,看着许初棣期待的目光,无奈地说:“行了,收起你那些无聊的好奇心吧。”

  “……不要,”许初棣坚持不懈地说,“他现在已经辞职了,你如果对他也没兴趣,其实没必要纠缠他,我听凌斯寒说,宋西岭也已经对你没什么期待了。”

  “你是最近工作不够多?怎么整天操心我的私生活,”傅珩之看他还不打算离开,干脆不客气地说,“以后在公司里,不要说这些与工作无关的事情,八卦也要有个度。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许初棣最烦别人拿工作的事高高在上地教育他,一听,果然勃然大怒:“那你就把你的烂摊子收拾好,别让那个时偌来烦我!”说完,便怒气冲冲地摔门离开。

  办公室终于归于安静,傅珩之把半凉的茶水送入口中。

  或许是许初棣一句“宋西岭对你没什么期待”正中傅珩之的心,他心头一阵烦乱。一直以来,都在逃避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今被许初棣直率地点出,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自己对宋西岭有没有感觉,他只知道他无法和他分开,他无法忍受宋西岭不在自己身边,完全脱离他的掌控的那种感觉。

  在宋西岭突然消失的那些日子里,他像疯了一样寻找任何可能透露他信息的蛛丝马迹,利用他从前得心应手的技术手段,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究竟在什么地方。

  好像陪伴他许久,已经变成他身体的一部分的东西,突然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一样。

  那种惶恐不安的心情,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宋西岭说只有喜欢才会在一起恋爱,傅珩之想,如果他这不是喜欢,还能是什么?

  只是他已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真的喜欢上了那个人。

  傅珩之垂眸看着茶杯,沉没在底端的茶叶被一颗颗小气泡包裹,端起杯子,气泡升起,清香散在空气中。

  开始的时候,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和宋西岭签了五年的契约?

  即使在他身上看到了时偌的影子,也不该草草地让双方把五年都交代在一张白纸上。

  或许是因为一点怜悯——一点对刚刚进入娱乐圈的、被各种大小人物前后挤兑,而毫无还手之力的一颗小白菜的怜悯。

  恰巧小白菜还跟他有点缘分,明明没认识多久,竟对他那么死心塌地。

  又或许,他那时根本没想太多,只是喝了点酒,兴之所至,于是把手一挥,借着酒劲上头胡言乱语,这五年不过眼睛一闭一睁,没什么大不了,养你,又费不了多少精力。

  只是五年时光,不如他所想那般短暂,眨眼即逝。现在才三年多,他们就已经闹到了这一步,闹得天翻地覆,闹得他快认不得自己。

  无论如何,傅珩之不后悔。

  有人敲门进来的时候,傅珩之正闭着眼睛打盹,那人轻手轻脚地带上门,他猜想是过来送文件的秘书,就没有理会,继续休息。

  直到对方轻声道:“珩之,睡着了?”

  傅珩之一睁眼,看到了时偌。

  他穿着纯白色的高领羊绒衫,显得脖颈修长,肤色素白,下摆随意地系在休闲裤,露出两条笔直的腿。

  在那一秒钟,傅珩之突然想,有时间应该也让宋西岭试试高领针织衫。

  他应该不喜欢白色,黑色呢,太暗了点,浅灰怎么样……

  时偌愣了一下说:“你没睡着?”

  “嗯,你有什么事吗?”傅珩之回过神来。面对他,傅珩之想要尽量表现得冷淡、客气一点,他希望时偌能早点离开,甚至,最好以后也别来找他。

  时偌说:“你最近出了什么事,怎么一直没来公司?”

  “没什么事,身体不太舒服。”

  “是因为那个宋西岭吧。”时偌把一盒甜品取了出来,放在桌上,“你们吵架了?”

  “没有。”傅珩之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糕点说,“这是什么?”

  “恕我直言,珩之,他年纪也太小了些。你不觉得在一段亲密关系中,在同样的高度和差不多的圈层才是最重要的吗?”时偌笑笑,“这是在你们公司附近的甜品店买的当季新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甜的。”

  傅珩之心里咯噔一下,皱着眉抬起头来,音调升高:“你见宋西岭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打过一次照面,可惜没看到他正脸,也没说几句话。”时偌耸耸肩,“我不会对他怎样的,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我以为我上次把话说得很清楚了。”

  “你说得很清楚。不过,我想跟你和好,是我自己的事,如果他因为我而受到影响,那只能说你们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牢固,即使没有我,也……”

  “时偌,我认为你的想法有些自私。”傅珩之打断了他。

  时偌闭了嘴,安静地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湿漉漉的光。

  “我和他,最近的确出了一点状况,但这与你无关。”傅珩之说,“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和他在一起,这不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改变的事。”

  “我知道,我只是以朋友的身份、站在你的角度,加上我对你的了解,善意提醒你而已。”

  “谢谢,不过免了。”傅珩之浅浅一笑。

  时偌的脸上泛起忧愁:“你总是对我这么防备,大学时是,现在还是。为什么你就不能好好地听我说说话呢?我是真心为你好的。”

  傅珩之温声道:“我有我自己的判断。”

  “局内人往往不如局外人看得清楚,珩之,你扪心自问,你和这个人相处之后,有没有变得更好?你是在原地踏步,还是退步了?”

  “我们……”

  “你因为他的突然失踪,就可以这么久不工作,我不知道该说他任性,还是你幼稚。”时偌叹息了一声,“他太年轻,也太不懂事了,这样的小孩……务实地说,就算是八年前的你,也强过他太多太多。”

  傅珩之不知道时偌如何得知宋西岭的情况的,但他此时无暇去想,时偌的话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无法接受他人这么批评宋西岭,微愠道:“时偌,你不了解他,我和他相知相交的时间,甚至比我们……比你离开我之前,我们相识的时间都长。我还是那句话,我有自己的判断,我做出的这个决定,绝不是一时兴起。”

  “傅珩之,你真要跟这么一个不明事理的小孩过家家?”

  “你不认识他,就给他下定义、贴标签……这不合适。”

  “我道歉。”时偌爽快地说,“但我真心实意地建议你好好考虑。我问你,你是真的喜欢他吗?如果你喜欢他,为什么会拖到我回来时才和他在一起?还有,他对你是真心喜欢吗?如果他对你是真心,为什么完全不考虑你的工作,不管你担不担心,说走就走?”

  “……”

  “假如你能给出我答复,我就心服口服地离开。”

  时偌的难缠他是早就体会过的,但虽然难缠,却让人发不出火,傅珩之与他争论,常常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不过现在和大学时期有一点不同,是傅珩之比之前更了解他,时偌做事全凭心情,他知道,用不了多久,时偌就会感到无聊,退出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但在此之前,他绝对不能让宋西岭和他碰面。

  绝对。

  .

  走出办公室的门后,时偌瞬间沉下脸色,刚才的担忧和恳切在顷刻间荡然无存,那双黑潭般漂亮的眼睛里席卷着精明又深沉的光芒,让人联想起黑夜里行走在屋脊的黑猫。

  时偌心情非常差。

  他没有想到,几年未见的傅珩之,居然变得这么执拗,为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儿,居然跟他闹到这样的地步。

  看傅珩之的意思,颇有“如果你还不罢休,那我们只能绝交”的气势。

  这是在干什么?模仿三年级小孩你跟他玩就别跟我玩的把戏吗?

  时偌看着迟迟不上来的电梯,不耐烦地皱了皱眉。

  这段时间上面给他派了任务,他要回国待很长一段时间,于是跟之前的伴儿都断开了。本以为就此能和傅珩之这个一直偷偷摸摸调查他的老情人重归于好,度过一段身心都比较愉快的日子。

  没想到居然第一步就碰了钉子。

  时偌虽然没那么喜欢傅珩之,更没那么渴望和他谈情说爱以及上-床,但到了嘴边的肉突然就这么飞了,还是很令他不爽。

  不甘的情绪燃起了他征伐的斗志,时偌倒想看看这个宋西岭有多大本事,竟能从他手里把人抢走。

  还有傅珩之——时偌仔细回忆着,印象里,傅珩之不是个难追的人,稍微用点套路就上钩了,那么宋西岭估计也没多少手段。傅珩之如此死心塌地,或许还有其他理由。

  进入电梯,时偌自嘲一笑,幸亏他最近工作不忙,不然哪来时间陪他们玩这种无聊的游戏?

  可无论如何,他都赢定了。

  如果把追求一个人比作一场游戏,那么这些重重的阻碍就是游戏通关必然要打倒的关卡boss,boss越难,时偌越兴奋。

  胜利的果实那么香甜,并不完全是因为果肉本身的味道好,更重要的,是为了得到果实,他付出了精力与时间,这是最有意义的。

  傅珩之,就是这样一颗“果实”。

  他信步走出娱兴大楼,拨通了一个电话。

  “查一下宋西岭三年内的工作记录,把所有和他往来超过三次的人的名单发给我,附上联系方式和基本信息。”

  三小时后,咖啡店里。

  戴着墨镜、身着黑色风衣,戴着黑色手套的时偌端坐在桌前,轻轻拨弄着手里的名片,热咖啡的白气在他与对面人之间升腾四散。

  面前,是一位神色略显局促的年轻女孩,穿着粉色的毛大衣,脸颊因刚从室外回来,泛着薄红,模样漂亮极了。

  时偌抬眼看着她,微微一笑,温声道:“你就是……江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