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这些天收到那么多信息, 照片，明明那般滋味他都感受了一遍，怎么现在又开始被他牵着鼻子走，还叫霍妍撞了个正着。
霍妍现在这行为算什么, 挑衅？
比弥鹿对霍予做的事情还要令人感到厌恶、窒息, 至少弥鹿的行为是摊开在霍予面前的, 霍予也最清楚他的心思。
但霍妍不同，他这样做根本就是要恶心自己。
牟星云一口气舒不出来，心脏陡然就疼了起来。
怀抱突然空落落, 霍予有些不解，却没有直接质问牟星云，反而目光清冽看向霍妍, 语气冷漠, “谁让你来的？”
霍妍目光陡然变得委屈，“出着差呢，你突然就走了，我很担心。”
“知道了大嫂的事情，我就立刻赶了回来。”
“大嫂没事吧, 那些事……都不是真的吧。”
他意味不明的话语，就让牟星云心里更难受了, 直接冲口而出，“别再假惺惺的了。”
他不是没脾气, 只是不想去跟他计较罢了。
可如果他非要逼迫, 那他也没道理一直忍受。
他最近, 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自己的心, 才最重要。
既然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 那就让自己的心觉得痛快吧。
“我累了, 你们都走吧。”
他闭上眼，躺回床上，浑身疲软，身体的累比不上心里的累。
他刚刚还沉浸在霍予赶回来的喜悦里，而这喜悦仅仅一瞬，便彻底被现实给打破了。
他现在谁也不想看见，只想好好休息，睡一觉，驱散这些噩梦。
太累了，不只是身体上的疲惫，心里最最难受。
他背着身，埋着脑袋，看不见他们的情况，但听到了脚步声。
不一会儿，便全都消失了，随后是关门声。
所以……
让他走，就真的走了？
内心不由失落。
沮丧的情绪来的莫名，牟星云鼻头酸酸的，有点想哭。
心脏酸涩的厉害，就连眼眶都湿润了。
真的很讨厌不是吗。
明明……明明第一时间赶了回来，明明又表现出了对他的在意和喜欢，可是只要霍妍一出现，就什么都没了。
美梦好像化作了幻彩泡泡，很美但也很脆弱，而霍妍就是戳破泡泡的那个关键所在。
就在这时，手机上弹出一条信息，是霍妍发来的。
充满挑衅的语气：【我就说，阿予哥并不在意你，现在承认了？】
牟星云甚至能想象他发出这条信息时嚣张又得意的模样，牟星云心里便更难受了。
可是怎么办呢，他已经那么怒力了，却什么都做不到。
那是不是说明，他跟霍予真的不合适啊。
身边没有人，牟星云越发容易胡思乱想。
就在这时，有人敲门。
牟星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他以为是去而复返的霍予，却不想进来的人是温子舒。
温子舒穿着白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带着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内敛，温润如玉。
若说温玉卿的长相是偏古典的，像是古时候王侯将相家的掌家之人，那温子舒就像是从民国走出来的翩翩少爷。
总之……
他们叔侄俩都是顶顶优秀的。
“星云。”
温子舒走进来，明明是严肃的表情，却不会让人觉得心慌不安，反而给人一种坚定的力量感。
“子舒哥。”
牟星云一出口就是浓重的鼻音。
他不由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到，“你怎么会过来？”
他最近在医院撞见温子舒的几率实在是有点大，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以前温子舒就很关心他的身体状况，现在……估计又要被他念叨了。
“你一出事小叔就给我打电话了，他才回去不久，听说你醒了，一定要让我过来看看。”
温子舒语气温润，走到床边，垂眸看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么严重的事故？星云，你该更多的注重自己，保护好自己，别让我担心。”
就算小叔不说，他今晚不过来看看也是无法安心的。
只是知道他现在的情况，有些话他没办法那么直白的表达。
他很喜欢牟星云，但并不希望自己的喜欢会给她带来负累。
他能做的，就是好好守护他。
“对不起啊子舒哥，我……”
他也没有想到杨芮竟然会那么极端，他承认那一瞬间他是真的怕了。
他不是个很大胆的人，这一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情就是喜欢霍予。
“别说对不起。”温子舒真的要被他气死了，“霍予呢，照顾你的人呢？他到底能不能照顾好你，为什么总让你受伤？”
“星云，如果他对你不好，你不用勉强自己的。”
牟星云还没开口，门口已经传来清冷的话语，“我和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身高腿长优越十足的霍予迈步走进来，面对着温子舒，毫不客气到，“他要休息了，温医生请回吧。”
温子舒也不客气，“既然你已经跟星云在一起了，就好好对他，别总让他难过，受伤，你是他的伴侣，你应该把他放在第一位，而不是一些阿猫阿狗的其他人……”
“作为伴侣，你觉得自己合格吗？你有做到爱护他保护他吗，除了让他受伤，跟你在一起，他受了多少委屈。霍予，你知道吗？你在意过星云吗？”
“他是一个人，不是物品，人都是有情绪的，如果你真的在意他，就请你多关心关心他，别让他一个人躲起来舔舐伤口行吗？”
他真的很生气，他放在心尖上想要却得不到的人，霍予却不知道好好珍惜。
霍予上前一步，语气狠厉，“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少管。”
温子舒毫不退让，同样厉色，逼近他眼前，咬牙凶狠到，“霍予，如果你不好好珍惜他，我会把他抢过来，藏起来，绝不给你半点机会。”
霍予的毫不在意，让他发了狠，一颗心都被捏在了手心里□□，早晚有一天他会爆发，会将这一切都戳碎，然后将牟星云抢过来，再不给任何人一丁点的机会。
总之……
他绝不会想霍予这般对待牟星云。
“你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霍予眉目冷肆，几乎要爆发。
但视线落在牟星云身上，却发现他红了眼眶，不由便收敛了满身戾气，快步走到他身边，“怎么了？怎么还哭了？”
他伸手，想把那碍眼的泪珠抹掉，却见牟星云偏过头去，视线闪开不看他，反而梗着嗓子同温子舒说，“子舒哥我没事，很晚了我先休息了……”
说完便躺下了。
温子舒心内喟叹，却被还是依了他，“好，你好好休息。”
他知道自己在这儿待下去就显得不合时宜，便直接离开了。
等人走后，霍予立刻俯身，大手扣住他下巴，将他脑袋转过来，“响响，你在生气，告诉我为什么……”
他有些莫名，随即想到，“是因为霍妍吗？我已经让他回去了，他不会再来骚扰你。”
霍予耐心解释，却见牟星云视线始终偏向别的地方，就是不看他。
霍予急了，“响响，看着我。”
牟星云执拗着，坚决不愿。
霍予又觉得心疼，不愿再为难他。
“我不知道霍妍为什么会来，我警告过他不要来骚扰你，响响，真的不想看到我吗？可是出差这些天，我很想你……”
这是霍予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情感，很直言不讳的，毫无隐瞒的，向他袒露。
可偏偏牟星云听了心里只觉得更难受了。
什么叫警告过霍妍不要来骚扰他，所以……他就那么在意霍妍吗？
还说想他。
那这么多天霍妍发给自己的照片又该怎么解释。
难道有霍妍陪着他还不够，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居然还要骗自己！！！
大骗子！
“你走，我想休息。”
一句话开口，牟星云便忍不住掉眼泪了。
“响响，你在撵我走？”霍予觉得不可思议。
他究竟在气什么，连哄都不让哄了？
“我困了！”
牟星云挣开他的手，将脑袋埋在枕头里，整个人蜷缩起来。
霍予深深蹙眉，将人从被子里捞出来，抱在怀中。
牟星云挣扎着，推搡他的怀抱。
“你放开我，我要休息了。”
他只重复着这么一句，想要休息，却绝口不提为了什么而闹别扭。
霍予无奈叹息。
“到底在气什么，告诉我好不好？”
他轻哄牟星云，却猜不透他的心思。
终究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心疼。
他们也认识许多年了，可他却连牟星云的心思都看不明白。
温子舒说得对，他的确不是个合格的伴侣，他错的离谱。
但他现在有在改变，也希望牟星云可以给他这个机会。
“总不能一棒子把我打死，却连罪名都不告诉我吧。”
“响响？”
霍予而他耳边轻呢，牟星云却不为所动。
以前是他太心软，总让他得逞。
可如今……
他心脏的痛楚已经盖过了对他的喜欢，若真到了那一天，他想……他会选择退出，给霍妍让位置。
他可以忍受心碎，但却不想就那么看着他们走到一起。
那样……
他会奔溃。
或许。
他还会死。
牟星云在他怀中摇头，语调悲伤，却无比认真，“霍予，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他轻轻推搡他，奈何浑身都疼没有什么力气。
他推不开，只能看向他。
却见霍予眼底满是受伤，不禁为之动容。
但想到霍妍带来的痛，想到方才他发的信息，便又硬下了心肠。
“霍予！”
他喊他名字。
却见霍予俯身靠近，在他鼻尖上轻轻落下了一个吻。
“别难过了。”
空气中的柑橘香已经被苦涩弥漫，他闻得出牟星云此刻的心情。
那苦味也像是侵入了他的骨髓，让他也感同身受的不愉快。
“你如果不想看见我，那我就去外面，但我不走，你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立刻叫我。”
他便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
吻落在他额头，手指轻轻拂过他脸颊，霍予语气轻软，“我走了。”
牟星云闭眼，不再看他。
霍予无奈，只能离开。
牟星云将脑袋埋在被子里，难受的无以复加。
他不停蜷缩，整个人蜷成一团，深深埋进去。
可他睡不着，心跳越发剧烈，有些冲动，有些想法在脑海中晕开，一发不可收拾。
突然的，他好像就坚定了某些信念。
后半夜，牟星云迷迷糊糊睡过去，不知道睡了多久，总之一夜噩梦，难受的厉害，浑身像是在火里被油煎炸。
他猛地睁开眼睛，天色大亮，日光洒落，一室温暖。
牟星云却感受不到这暖意，整个人如坠冰窖，冷的发抖。
他想起傅云染，翻身下床想去看他。
门外走廊空空荡荡，霍予不在。
不由自嘲轻笑。
果然……
他根本就不在意。
明明是不想他走的，却说了违心的话。
难受。
只有难受。
他不敢再想，怕情绪破坏，不堪忍受。
很快来到隔壁病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傅云染怒骂的声音，“你滚。”
“你别闹行不行，我们好好谈谈。”凤琰难得低软的语气，似是哀求般。
牟星云听的诧异。
他还从未见过凤琰如此颓丧的模样，他从来都是自由且浪漫的人，大多时候都不太在意旁人的想法，只注重自己的心思。
但显然，他对傅云染是上了心的。
只是牟星云早前就知道，傅云染和凤琰之间，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可他没想到，这结果竟然来的那么快。
心中不免担忧，怕傅云染难受。
却听傅云染语气依旧凶狠，“没什么好谈的，我说了我们结束了，你听不懂吗？”
“凤琰，你以为你是谁啊，不是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的。”
“我傅云染早就不稀罕你了，你能不能别来烦我，我看到你都觉得恶心。”
恶意又伤人的话语冲口而出，牟星云险些直接推门进去。
怎么会闹成这样呢？
难道就不能和平的谈话，把事情说清楚，好好的结局吗？
不由又想到自己，好像跟霍予之间也总是这样。
恶语伤人，但是倒头来，最伤的分明是自己。
正想着，又听里面传来凤琰低沉且充斥着悲伤的声音，“傅云染，你到底有没有心？”
傅云染彻底被激怒，冲他吼，“质问我之前，先问问你自己。”
随即，传来啪的一声响，是水杯被狠狠砸落在地的声音。
牟星云不由担心，迈步就想往里冲，却被一人拦住腰肢，耳边是那人清冽的声音，“别进去，让他们自己解决。”
说罢，便一把将他抱起，返回隔壁病房。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凌晨还有一更。
大概率会在二十号前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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