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再会法赫萨[公路]>第20章 罂粟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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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屿安穿好了衣物起身,赤脚落在酒店绵软的地毯上,消除了部分身后带来的不适。

他暗里想,傅凌清一张脸长得英俊,那张嘴说起话来比脸更得人心。他大概是要庆幸自己没有转头看到傅凌清那张脸的,想都知道一定又挂着一副二世祖专用的戏谑的笑。

于是才答得顺畅:“嗯。”

再次下水,宋屿安一身舒畅。身上的毛孔似乎都被舒适的水温泡得舒展开,一夜的疲惫转瞬间消失了大半。

他又窝进前一晚盘缩过的角落,视线望回室内。只隔了一扇透明玻璃门的浴缸似乎还隐隐冒着热气,将前一晚的意乱情迷逐帧回放。

宋屿安有那么几秒的怔愣。

他以为自己会抗拒看这些东西,将冰岛的一切荒唐从自己的记忆里就此抹去。

他转身,趴回火山岩,继续看向外面的风景。

一片雾茫和空旷里,他翻来覆去地想,最终确认,在与傅凌清有过的几场酣畅的性*里,对于位置转换的这件事,他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他不喜欢把这种单纯追求快乐的事情非要和自不自尊之类的联系在一起。甚至觉得这样追随心意、不被任何人牵绊着去寻找快乐的自己,有以前从未有过的骄傲和快意。

自由。

冰岛是适合寻找自由的地方。傅凌清说羡慕他的自由,可实际上他们两个不过都是笼中鸟,他被困于感情,傅凌清被困于...

一些他说不清也不曾理解过的东西。

可他现在领悟到的自由,却是傅凌清给的。

“宋屿安。”

傅凌清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宋屿安从远处收回视线,正要转身之际,听见傅凌清不搭前言的一句:“好漂亮。”

“什么漂亮?”

宋屿安转身,企图顺着傅凌清的视线找到他称赞漂亮的东西。傅凌清看过去的方向似乎没有变过,与上一秒还停留在相同的地方。那么,他刚刚是在看——

后背?

自己的后背?

宋屿安尝试将视线越过自己的肩头看向背部,无奈腰实在酸痛,只能作罢:“我背上有东西吗?”

傅凌清嘴角轻轻勾了勾,低着头摸上鼻子:“没有、没有。”

再次泡完上岸,宋屿安的精神回来了大半,甚至小幅伸了个懒腰。他摸了衣服径直走向浴室,视线落在洗手池上方那面镜子里时,才发觉傅凌清刚刚到底在笑什么、又在夸什么漂亮——

正面还好,两侧的乳*只有些轻微的红肿,被刚刚的温泉热气一熏,由中心向外扩散出一片绯粉,颜色越来越浅。

只是胸部以上,他视线不及之处,如果有人问起来,恐怕是没那么好解释。从锁骨往上,零星布满了一片淡红的痕迹,色块凝聚严重的地方,泛出了紫色,一路蔓延到耳根。

他时常因为怕麻烦忘记围围巾,这下看来是忘不了了。

脑袋里不知怎么就又闪过傅凌清刚刚那一句语气里藏着几分戏谑的“很漂亮”,于是转了身子,偏过头从镜子里去看。

见过了胸前那副模样,虽然做了心理准备,看到的瞬间还是有一些被吓到。

后背的痕迹全是斑块状,一簇簇的,殷红暗紫,像怒放在他背后的罂粟花,还像会吸人血的蝴蝶,扑簌着翅膀落在他的肩胛骨上。

前一晚的记忆又开始倒灌,他开始追溯后背比前胸更像个重灾区的原因:

前一晚的傅凌清格外喜欢从后面,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喜欢。从温泉里出来,到浴缸里,最后辗转到床上,双手按在他的腰侧,几乎要把他压进床铺里面去。

像是借此不想看他的脸,又频频地捏着他的下颌强迫他扭过去接吻、接吻、无尽地接吻。

这些痕迹大概就是那时候留下的。后面的记忆宋屿安也记不清晰了,强行想起来,似乎只有自己嘶哑又破碎的声音。

......

疯了,想这些。

宋屿安甩甩头,不是他自己要想,只是视线附着在这些痕迹上的那一刻,记忆就不再受他自己的控制。

打开花洒,如瀑的水流从头顶浇下。拇指在颈侧的痕迹上混着热水一遍又一遍地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消得掉。

傅凌清,真的属狗的吧。

收拾完一切已经几近午后。又去了楼下味道不错的餐厅,从蓝湖温泉退房离开,返回雷克雅未克。

这回是真的要买机票,宋屿安在回程的路上,订了冰岛时间元旦当天性价比最高的航班,要在赫尔辛基转一次机。

傅凌清把车停在路边,将宋屿安的手机抢来,照着买了同一班去赫尔辛基的机票。

宋屿安悄悄瞥了一眼,看见回上海去的机票明明有更好的选择:“神经病啊。阿姆斯特丹中转的那班转机时间又短,票价又便宜...”

话说一半,反应过来傅凌清未必在意多出的那大几千万把块,索性说一半不说了。

“要不在芬兰再玩几天再回吧,”傅凌清撞撞他的胳膊,“你把后面的转机票先退了,玩够了再买。”

“我已经玩够了。你真是有钱有闲的少爷,”宋屿安不为所动,“我只是平平凡凡的打工人,不上班,要没饭吃的。”

傅凌清像是早就意料到他这样说,于是回得也痛快:“嗯,没关系。以后机会还多。”

许是靠近雷市的公路上凭空出现的几匹冰岛马吸引了宋屿安的视线,这句话音落了,他的头突然转到了一边去:“嗯。你下次可以...换个炮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僵持。傅凌清不说话了,一分钟后车子启动,直奔雷市,一路寂静。

回到雷市已入了夜。傅凌清把车停回租住的小屋前的车位,联系租车公司晚一点来取。

在雷市的最后一晚,傅凌清没有提前预定外面的餐厅,宋屿安自己动手做了一顿中式全餐。

傅凌清像是个不会转弯的直脑筋,情绪也顺着直来直去的思维来去都快。刚才在路上一路无言的尴尬氛围似乎被他转瞬抛之脑后,此时对着一桌的家乡菜式吃得一脸满足,说早知道宋屿安的手艺这么好,吃什么方便食品,应该一路都由宋屿安来做饭的。

“那你做什么,”宋屿安露出一声笑,问他,“好处都让你占了。”

傅凌清果然又是一脸欠揍的神情:“我负责让你舒服啊。”

宋屿安回他一个白眼,又低头去扒碗里的饭。

谁知道本该翻篇时对面的人居然正色起来,一件一件地细数:“我可以当司机啊。暖床的也可以,手机支架也可以,挡风板也可以,你的专属手冲咖啡师,都可以。够不够换你几顿饭啊?”

傅凌清无意说的话像闸,这一路的回忆沿着堤坝倾泻而下,虽然没几日,却已然汇成洪流。

宋屿安只能点点头:“嗯。”

“可是你也没有做好几顿饭啊,这样想想还是我亏了,”傅凌清不依不饶,“反正加了联系方式,以后我去北京出差,去你家蹭饭行不行?”

满打满算认识一周多的人,怎么就熟络到能随时到家里蹭饭的地步了?当初他和沈乔予可是认识了将近两年,他才敢张口表的白;在一起又一年多以后,才敢以朋友的身份把人带回家,借口是“碰巧遇到,吃个便饭”。

问题的关键不在这里。关键在于,傅凌清说出这么个要求,他居然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当的地方。

没得可说,只能又点点头,嘴里憋出一个“嗯”来。

小屋没配备洗碗机,傅凌清主动搬着满是油渍的碗盘去洗。

屋内灯光昏黄,壁炉内熟悉的火光依旧摇曳。傅凌清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落地灯相反方向的墙上。

宋屿安手里捏着室内智能家居的操控器把玩,想起很久以前他和沈乔予住过一家价格不菲的全智能酒店。

事后沈乔予窝在他的怀里,开了暖风又开投影,最后室内的移动机器人把冰镇好的可乐送到了床边。

沈乔予拿了两罐下来,重新靠在宋屿安的身上小口地舔,说他们的房子也要搞这样全套的智能家居。

沈乔予什么东西都喜欢最好的,“要在上海的繁华地段有一个他们自己的小家”这样的约定珠玉在前,区区一套智能家居,实在是不值一提。

当初的热血在如今的眼里成了笑话,那时不知天高地厚,沈乔予说他们一起赚,面包会有的,车子房子也都会有的,他真的跟着点了点头。

沈乔予出道了以后他不知会怎样,至少他现在别说智能家居,连房子都没有。存款不说百八十万,也就顶多一点零头。

他按灭料理台的大灯,又打开。傅凌清转头看他,脸上责备神情一看就假,因为嘴角的笑没有藏好。

他抬手又把灯给傅凌清开开。

室内光的颜色像烛火,太暖了,有一种他们两个仿佛相依为命,已经在这里生活了好久的错觉。

宋屿安骂自己有病,打开了天花板的吸顶灯——

?!

第一次来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头顶的灯也是一片暖色,这么一开,整个屋子...更温馨了。

傅凌清恰好甩着手从料理台走过来,宋屿安一下子从沙发上起身:“外面好像很热闹了。出去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