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绿茶攻他翻车了>第18章

  邵遇在那瞬间慌了神。

  他像失去了抓取目标似的在家里漫无目的地来回走了两圈。

  走完才想起还是得继续联系闻希执。

  可他再一连发送了四五条消息, 却每一条都发送失败。

  他想问问其他人知不知道闻希执的去向,或者能不能联系上他。

  但当他退出聊天框,手指却忽然悬空在了手机屏幕上。

  邵遇眼睫微眨, 他忽然意识到, 他和闻希执之间,自身的联系一旦断绝, 他根本不知道可以去哪里找他。

  邵遇不认识闻希执的姐姐,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朋友,关于他的家庭住址等信息更是一概不知。

  从前邵遇只隔着屏幕当闻希执的粉丝时,除了舞台, 他的所有采访、纪录片他也全都看过,对于闻希执的喜好和特长等公开信息他都如数家珍, 所以邵遇一度以为自己很了解他。

  直到如今他才发现, 他对闻希执其实知之甚少。

  邵遇眨了眨眼,有些魂不守舍地在沙发上坐下。

  最后他想起还没打过电话, 于是赶紧点开拨号页面, 给‘国际金融系西西同学’去了电话。

  邵遇抠着裤缝,希望电话接通。

  可是漫长的等待之后,那端传来的却只有一道冰冷机械的女声。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一连两遍都是如此。

  邵遇都不知道闻希执是手机出了问题还是他已经将他拉黑。

  如果是前者, 倒没什么,闻希执比大多数人的危机处理能力要强。

  可如果是后者……

  邵遇往后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雕花, 微微发愣。

  闻希执难道真的生他的气了吗?

  因为那天晚上他对他发了脾气,还抛下他走了?又或者他从前早在不知不觉的时候伤了闻希执的心?

  ……其实也不是全无知觉, 邵遇心里明白, 自从他知道闻希执可能喜欢他之后,他便一直若有若无地在躲着闻希执。

  而闻希执心思敏感, 说不定早有感觉了。

  正好那晚的事做了导火索,便将所有积累的失望难过一并爆发。

  邵遇伸手捂了捂脸,无声地哀嚎了片刻,他此前从来没和任何人有过这种微妙的关系,原本是想好好处理,却没想到还是弄砸了,他居然成了一个无视他人感情的渣男?

  新手渣男·邵遇有点无法接受,深知这次不能再回避,他必须得找到闻希执,再和他好好掰扯一下。

  即便无法完全回应他的感情,但是也不能叫人平白伤心,毕竟喜欢一个人不是谁的错,没有谁先喜欢谁就活该卑微的道理。

  可邵遇没办法,便只能给人脉比他广阔的赵西山打电话去试着问问。

  “赵哥,闻希执不见了。”

  电话一接通,赵西山便听邵遇这么说了一句,语气蔫耷耷的,让他瞬间联想起一只耷拉着耳朵萎靡不振的兔子。

  不过他没太听懂:“什么意思?”

  邵遇诡异地顿了一下,最终掐头去尾地解释:“我回鹭湖之后再回来就联系不上他了。”

  赵西山闻言愈发不解,他虽然没见过闻希执几次,可每次见他,他那眼睛就恨不得黏在邵遇身上,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响地离开?

  他直觉有事儿:“你们又在搞什么?”

  可邵遇闪烁其词,最终只是回道:“没什么,赵哥,你能不能

  帮我打听一下?”

  邵遇想着闻希执刚刚才复出,应该不至于为了躲他连事业都放弃,说不定这会儿就是去工作了。

  “行吧,我问问,争取晚上给你消息。”

  “好,谢谢赵哥。”

  邵遇挂断电话,出于礼貌,直接给赵西山转了二十万辛苦费过去。

  赵西山秒收秒回。

  【谢谢老板!保证完成任务,下次有吩咐还请先找我!】

  邵遇随便回了个兔兔点头的表情包。

  之后便放下手机,脚不听使唤地走到闻希执的房间门口。

  心里漫出后悔,早知道就早点和闻希执说清楚了,也不至于造成眼下这个局面。

  邵遇头一次为他自己的拖延回避感到苦恼。

  等他再拿起手机时,原本是想看看闻希执有没有可能主动联系他。

  结果不出所料当然没有。

  邵遇撅了撅嘴不太开心,与此同时却收到了段星敛的消息。

  段星敛问他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就过去吃饭。

  邵遇回了个好。

  他搓了搓脸,努力收拾好心情,出门往隔壁楼去了。

  到段星敛家时,段星敛正在做饭,裴翊刚好在看文献,一见他来便问:“论文写完了吗?”

  邵遇这回写论文多亏了有裴翊盯梢,才免了他到最后期限还在赶作业的悲剧。

  他提起笑容,推着裴翊往里走,回道:“写完啦裴老师,我明天就回学校去交。”

  裴翊点点头,又指了指厨房:“段星敛问你要不要吃糖醋排骨。”

  邵遇一乐,三两步窜到厨房门口,大声回道:“吃!”

  段星敛正在切菜,早听见他来了,这会儿才转回身,半笑着睨他一眼:“小点声,没聋。”

  邵遇飞快地做了个鬼脸。

  给段星敛整笑了,他放下刀,一边挽袖子往外走一边随口问:“你怎么突然回鹭湖住这么几天?”

  邵遇以前是和段星敛一起前后脚买到南山庭来的,自从住到这儿之后,两人回去也基本都当天或者隔天来回。

  方艾和林思为倒是时不时来他们这儿住一住。

  邵遇听后,下意识看了裴翊一眼,裴翊意会,微微摇了摇头,表示他什么都没和段星敛说过。

  “我问你话,你看他干什么?他脸上有花儿啊?”

  “他脸上有无与伦比的帅气和美丽。”

  “闭嘴,少来。”段星敛在他俩中间来回看看,蹙了蹙眉道,“我怎么觉得你们有事儿瞒着我?”

  “哪有!”邵遇眼睛瞪大,试图转移话题,“我回鹭湖是因为想我爸妈了,我爸妈也可想我了。”

  段星敛却不理会,狐疑地看着他:“你看你这贼头贼脑的样子,快点,老实交代,什么事儿。”

  邵遇属于是没想到质问来得这么突然,他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有些着急地看向裴翊。

  裴翊叹了口气,没办法,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背,让他别紧张。

  转头便对段星敛说:“是有一件,但不是什么大事,哥,你别问了。”

  邵遇没想到裴翊这么直接就说了出来,整个人都懵了。

  但他更没想到段星敛听后居然真的点了头,应道:“行吧,那准备吃饭。”

  说完他便真的不再追问,转身进了厨房去炒最后一道菜。

  邵遇十分震惊,小步挪到裴翊身边,悄咪咪问他:“这样也行?”

  裴翊点头,理所当然地回:“嗯。”

  邵遇钦佩地对他竖起大拇指,折服道:“我们不一样,小段对我们可不好说话了。”

  裴翊浅浅笑了笑,没再回复。

  但这更加坚定了邵遇以后要率先拉拢裴翊的决心。

  狗腿子行径从此刻做起,吃饭时邵遇便开始十分殷勤地给裴翊夹菜盛汤装米饭,看得段星敛心头一阵火起,眼刀子直飞。

  饭后邵遇被打发去洗碗,洗完碗之后,段星敛才拉他去阳台,说了此行叫他来的目的:“看见这一阳台的花花草草没?”

  邵遇点点头,随即期待地问:“你要送我一盆吗?那个月季都要谢了,我不想要,但我看那盆铃兰开得蛮好的!”

  “你还挑上了,美得你。”段星敛一拍他脑袋,“过几天我们要去趟Y国,你隔三差五过来帮我们浇浇水。”

  “没问题。”邵遇答应得倒是爽快,然后他回头见裴翊正在客厅调电影,没注意他们这边,他才小声打趣段星敛,“你过去见丈母娘啊?”

  裴翊的母亲邵遇以前认识,只是当年出国之后再没见过,段星敛也是一样。

  此刻段星敛一怔之后,却笑着没说话,显然是肯定回答。

  邵遇见状一激动,捂着嘴嘻嘻笑出声,弄得段星敛又想捶他。

  刚给他锁上喉,救命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邵遇看清来电人,直接点开扩音告状:“妈!段星敛打我!”

  白苏岚大笑起来,却不管,只是说:“你在小星那儿啊,没事儿,打不坏就行。”

  邵遇无语,转而向裴翊求救:“裴翊!”

  裴翊笑着走过来,却只接过了他的手机,好像担心他手机摔了。

  邵遇深感孤立无援。

  等好不容易解脱再喘匀气,他才接着讲电话:“妈,什么事儿啊?”

  “你个小糊涂鬼,不是说明天去学校交论文吗?”白苏岚说,“U盘都落家里了,我给你送过来。”

  “啊!”邵遇下午回来得匆忙,确实没注意到这个,此时经她提醒才反应过来,“妈,你在哪儿呢?”

  “快到南山庭了。”

  “哦哦,那我马上下来!”

  段星敛礼貌性地插了句嘴:“白姨要不要上来坐坐?”

  白苏岚爽朗拒绝:“不用不用,我送完就走,还得回去睡美容觉呢,你和小裴也早点休息。”

  裴翊不妨会被提到,眨了眨眼,不太熟练地搭话:“好的,谢谢阿姨。”

  挂断电话之后,邵遇便准备跑,只是在门口换鞋时,段星敛还是臭着脸给他拿了一盆铃兰。

  邵遇乐乐呵呵地接过,抱着花一溜烟儿就跑了。

  白苏岚的车没进小区,只在门口等他。

  邵遇跑过去先把花给白苏岚看:“妈你看,小段和裴翊刚刚送我的。”

  “哟,真好看,白白净净的衬你。”白苏岚不吝夸奖,接着才从包里把U盘递给他,“给,拿着。”

  “嘿嘿,谢谢妈。”邵遇接过又问,“你要不要上去歇会儿?”

  “懒得去。”白苏岚看看邵遇此刻开心笑着的模样,忽地问,“宝贝,你前两天不是因为写论文不开心吧?你爸爸现在也不在,愿不愿意跟妈妈说说?”

  邵遇闻言笑容一顿,抿了抿嘴,却没说话。

  见他踌躇,白苏岚也不勉强:“那算了,等你想说再说吧。”

  邵遇怕她担心,还是说:“不是什么大事,我能处理的。”

  “好,你也大了,心里有数就行。”

  司机还在等着,白苏岚不和他多废话,转身便准备走。

  只是忽然想起刚刚听到的动静,回头又和邵遇八卦一嘴:“小段和小裴这是彻底和好了?”

  邵遇一说这个就来了精神,很乐意和白苏岚分享:“嗯嗯!过几天还要一起回Y国见家长呢!”

  白苏岚也是知道他俩的事儿,更是见过段星敛从前的状态,此刻便十分欣慰:“那就好,幸好你冯阿姨现在也想通了,俩孩子算是苦尽甘来。”

  邵遇听后,觑着眼看白苏岚:“妈,你倒是挺开明哦,还说上冯阿姨了。”

  “那当然,你看你妈我是在乎那些的人?”白苏岚扬了扬头,又看了邵遇一眼,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你要不信,你也可以带个男孩儿回来试试。”

  邵遇惊了:“妈你说什么呢!”

  “我还以为你刚那话是在暗示我什么。”白苏岚笑了,“不过说真的,你这么多年就没个喜欢的男孩儿女孩儿?”

  邵遇此刻不知为何,脑子里竟然莫名浮现出了闻希执的模样。

  但也仅仅只是一瞬,他哭笑不得地回:“你怎么还突然催上了。”

  “我这不是看人家小裴小段日子过得挺幸福,那不得替你操心一下。”不过白苏岚也就顺口一提,“行了我不说了,反正你要是找着喜

  欢的你就跟人家过,找不着就跟我们过,总是亏待不了你。”

  邵遇皱了皱鼻子,突然有点感动。

  白苏岚可不想惹他,见状赶紧道:“好了好了,快抱着花儿回去吧,我先走了。”

  邵遇眼看着他妈妈的车子走远,这才慢吞吞地转身回去。

  可白苏岚方才那一番话却留在了邵遇心里。

  还有段星敛和裴翊今晚平淡温馨的氛围。

  明明都只是日常生活中很寻常的片段,却蓦然在邵遇心中掀起了片片波澜。

  他回到家,将铃兰放到阳台,他自己则屈腿蹲在了旁边。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铃兰花朵,神思渐渐飘远了。

  邵遇知道他自己开窍晚,大约是因为家庭幸福、友情深厚,所以他不缺爱,在个人感情上便没什么追求。

  这也是他从小没喜欢过谁的原因。

  而他身边方艾和林思为也是一路寡王,唯有段星敛。

  当年段星敛和裴翊之间的结局太过悲戚,让身为旁观者的邵遇都心有余悸。

  以至于他潜意识里就认为,喜欢男生会很辛苦。

  不如当个‘直男’来得轻松。

  所以他之前才会那么激动地矢口否认。

  可今晚他忽然明白,感情和性向的事没有轻松与否,只看愿不愿意、看心的方向,如今段星敛和裴翊不也一样有了美满结局。

  而他和段星敛的处境也完全不同,冯阿姨稍显极端,但他妈妈却从来只把他的意愿放在第一位,所以他无论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不会遭遇任何阻碍。

  ‘直男’不‘直男’,对他而言其实并没所谓。

  邵遇晒在月光里,一向没有心事的脸上都挂上了些许惆怅,虽然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想这些干什么。

  大约是闲着无聊吧。

  赵西山的消息发来时,邵遇正在问裴翊哪些花该什么时候怎么浇水。

  【小遇,打听到了。】

  邵遇看到这条还反应了一下,跟着差点没蹦起来。

  他连忙和裴翊说了临时有事下次再说。

  然后立刻给赵西山回了电话过去。

  赵西山一接他便着急忙慌地问:“赵哥,他在哪儿?”

  赵西山说:“H省,他跟一个剧组去拍戏,我跟那个剧组的摄影师认识,我问过了,他说闻希执确实在那儿,但可能是山里信号不好,所以你联系不上他。”

  邵遇疑惑:“他怎么会去那里拍戏?”

  “那就不知道了,还没来得及打听。”

  “算了,这不重要。”邵遇想,他可以自己去问,“赵哥,麻烦你了,你把剧组的具体地址给我一个吧。”

  “好。”赵西山谨慎地问,“你要去找他吗?”

  邵遇眨着眼,眼神坚定:“嗯,对。”

  赵西山便没再多说,只叮嘱道:“那你带个信号好点的手机。”

  “好,我知道。”

  挂断电话之后,赵西山很快便将地址发了过来。

  邵遇紧跟着便点开购票软件,原本是想订明天一大早的机票。

  但他又忽然想起明天约了导师交论文,这已经是截止日期了,邵遇一皱眉,没办法,只能将航班时间延后。

  隔天,邵遇起了个大早,直奔C大。

  学校里人倒是多,都是早八的苦逼大学生。

  邵遇先去学校打印店打印论文再胶装,然后快速跑到研究生院,但没想到他导师居然还没来。

  可邵遇也管不了那么多,反正论文他导师早就看过了,只是要走个流程交个纸质版,所以他将论文放在他导师桌上之后便跑了。

  他订的是两个小时之后的机票,但C大距离机场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邵遇一边打车一边往校外跑。

  谁知经过花园长廊时忽然被人叫住了。

  “小遇。”

  邵遇才不想这时候遇见熟人,但没办法,他不能不应,他停下回头一看,发现对方是他同门师兄傅澄源,以前他读研一时对方研三,傅澄源对他一直颇为照顾。

  后来傅澄源毕业留校,目前在当本科生的辅导员,两人在学校也时常碰见。

  傅澄源性格和善,白衬衣穿得熨帖规整,手里抱着一沓资料,见到邵遇便笑着朝他走了过来:“小遇,好久没见你了,最近都没在学校吗?”

  “嗯嗯,对,我没课就一直没过来。”邵遇看了看表,飞快寒暄,“傅师兄,你最近忙吗?”

  傅澄源无奈笑笑:“早八晚九,可太忙了,你呢?”

  邵遇其实有点急:“我还好,在家玩呢。”

  傅澄源原本还想和邵遇多说几句,但看他神色,便主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儿啊?你要是急的话你就先走吧,我们下次再聊。”

  傅澄源为人一向进退有度,邵遇感激地笑笑:“我真有点事儿,那师兄,我就先走了,下次回来请你吃饭。”

  “行。”傅澄源笑吟吟地望着他,又提醒道,“再急也要注意安全。”

  “好!师兄拜拜!”

  邵遇一边挥手一边转身往校外跑去。

  傅澄源目送着他,直至他消失不见才转身离开。

  好在邵遇之后一切顺利,他叫的车已经在校外等他,虽然路上有点堵,但还是准时抵达机场,过安检上了飞机。

  不过闻希执拍戏的那个地方实在有点偏。

  邵遇下机之后,又坐了高铁转大巴,最后上了乡村汽车,才一路颠簸地到了目的地。

  他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擦黑,但他许是神经一直绷着,并不觉得有多么劳累。

  他一进村便问了当地人,很快得知剧组驻扎的地方。

  邵遇摸索着走过去,发现剧组今天的戏份竟还没完工,正在紧锣密鼓地拍摄当中。

  许是此处村民较多,偶尔有来围观的,剧组的人也没有清场,所以邵遇很轻松地便混了进去。

  他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可一开始却并没有见到闻希执的身影。

  倒是正在拍摄的那两个演员引起了邵遇的注意。

  因为那俩人完全就是在瞎说台词,你说你的、我说我的,一整个鸡同鸭讲,别说情绪了,连剧情都衔接不上。

  但最奇葩的是,那俩胡说八道一通之后,导演居然说可以过,今天差不多就这样吧,其他人诸如摄影师和副导演之类的也是见怪不怪的模样。

  邵遇突然觉得世界都变得魔幻,所以平时那些剧就是这么拍出来的?要不要这么摆烂?

  他正惊讶着,而那两个演员下戏之后从他身边经过,他竟然从其中一个嘴里听到了闻希执的名字。

  “你明天是不是又有和那个闻希执的对手戏啊?”

  另一个一听这个就烦躁起来,叹口气道:“是啊!烦死了,不知道导演怎么找了个这么较真的,明明说了这戏瞎拍就行,可他要是哪儿没发挥好,还非要重拍,我真是服气。”

  “害,可不是,我还好心提醒过他,说这台词背了也没用,反正后期都会重新配音,但他就是不理,你看,还在那角落背台词呢。”

  邵遇听到此处,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不远处探照灯下果然坐着他熟悉的身影。

  只是闻希执此刻静坐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同剧组浮躁的氛围大不相同,竟沉静到了有些孤独的地步。

  邵遇蓦地看得心头一紧。

  他刚想提步走过去,闻希执却似有所感,偏头朝他这边望了过来。

  四目一对,两厢怔然。

  闻希执确实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看见邵遇,一度都以为是他自己眼花了。

  最后还是他率先反应过来,大步朝邵遇走了过来。

  “闻——”

  但邵遇连一个名字都没喊完,闻希执便摘下他自己的帽子扣在了邵遇头上,同时取出一个口罩给他戴上。

  做完这些,闻希执也没停顿,拉住邵遇的手腕便往外走去。

  此处人多嘴杂,邵遇知道他许是有所顾虑,便没多说什么,乖乖地顺着闻希执的力道走。

  两人一路回到了闻希执的住处。

  他们剧组租了部分农家小院,好在这边屋舍多,也便宜,闻希执竟也分得了一个房间。

  只是房间不大,里面只有一张床和桌子,其余物品一律堆在行李箱里。

  幸好闻希执爱整洁,所以倒不显得凌乱。

  闻希执将人拉进房间,反手关上房门,一回头对上邵遇的目光,问话时竟难得显出了几分急切:“您怎么来了?”

  邵遇此刻只露出一双大眼睛,他眨巴两下,实话实说道:“我回家没看见你,也联系不上你,就……找过来了。”

  此刻房间里灯光昏暗,闻希执又背对着光源,邵遇不太能看清他的神色。

  只是依稀见他短促地笑了一下,但又快到像是错觉。

  片刻之后,闻希执才问:“您是……担心我吗?”

  房间窄小,邵遇又有好几天没有见到他,此刻后知后觉地生出一些紧张。

  但邵遇记得他此行前来的目的,于是他偷偷抠了抠手指,却没有退缩,应了闻希执的话。

  “嗯。”邵遇看着他,忽地直接问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闻希执先是一愣,想说我生你气干什么?

  但很快他捋了捋,便明白了邵遇的脑回路,以为他负气出走?

  于是他趁此时机,立刻顺着邵遇的话表演了起来,他半笑了下,一副隐忍的模样:“我怎么会生您的气呢?”

  邵遇一见他这样就受不了,不自觉上前一步,将他准备了一路的话解释出来:“那天晚上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

  “您只是一时有点接受不了。”闻希执不让他为难,贴心地将他的话说了出来,片刻后竟又站在他的角度替他着想,“您是个直男,这种反应是正常的。”

  邵遇低声咕哝:“可能也不是那么直……”

  不过这句话闻希执很遗憾地没听清。

  他垂着头,苦涩道:“而我永远不会生您的气。”

  闻希执此话一出,邵遇呐呐地再说不出话来。

  所以闻希执这是要和他挑明了吗?

  邵遇站得越发地直,整个人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可闻希执此时又话锋一转,说明道:“我来这里也不是躲着您,您别多想,只是那几天您……不在家,我也不敢贸然给您发消息,但剧组时间紧迫,我只能先过来了,我在冰箱上贴了留言,但您可能没注意。”

  邵遇当时只顾着找闻希执,确实没有发现冰箱上竟然还有东西。

  但此刻这些都不重要,反正他人已经过来了。

  “这样。”邵遇低下头,心里却还始终想着那件事,“我还以为你伤心了呢。”

  闻希执见他模样,试探着问:“我伤不伤心,您很在乎吗?”

  “在乎的。”

  但邵遇说完后,却有些犹豫下来。

  他知道这话的走向是势必要说清楚了,但这回他倒不是不敢说,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闻希执交换一下双方的态度。

  他只是在想,说清楚以后该怎么办。

  邵遇承认他很喜欢闻希执,但更多的仍然是对待偶像的那种喜欢,闻希执永远是他的白月光。

  所以如果闻希执真的喜欢他,那他恐怕就无法给予他同等的回应。

  邵遇其实不希望别人对他单方面付出,这对别人来说并不公平,他也会很有压力。

  但他今天和闻希执如果无法达成共识的话,难道他们就只能及时结束这种不对等的相处关系了吗?

  可是……邵遇不想和闻希执分开。

  这才是邵遇迟疑矛盾的点。

  换句话说,从理智道德上他不应该当个不给回应的渣男;可从情感反应上,他又自私地想当个渣男。

  好纠结啊。

  而那边闻希执听后还没来得及高兴,便见到邵遇低头沉默的模样,他心中渐渐弥漫上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他总觉得邵遇是在酝酿什么大事。

  原本他当初已经定好了进退有度的节奏,可是却被徐贺这傻逼横空插了一脚。

  总之他现在有些拿不准邵遇的态度,不知道他是否会恼羞成怒之下和他断开、今天又是否是来下最后通牒的。

  在邵遇下定决心一般抬头的那瞬间,闻希执这种预感达到了顶峰。

  于是他难得沉不住气,抢在邵遇之前开了口:“邵先生,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邵遇猝不及防被打断:“啊?你问。”

  闻希执紧盯着他的反应,故意说:“您是不是以为我喜欢您?”

  邵遇闻言差点吓一跳,怎么他先说了?

  但片刻之后,邵遇又反应过来,什么叫他以为?这不是你自己喝醉了酒说的吗,你还说你酒后吐真言!

  可闻希执见邵遇目光突然变凶,他却以为自己猜对了,邵遇真的准备触底反弹。

  他眉尖蹙了蹙,思维高速运转,最终叹了口气,剑走偏锋:“不瞒您说,我之前确实以为我喜欢您。”

  邵遇听后一愣,原本他的情感已经战胜了理智,打算要厚着脸皮问闻希执能不能等等他,或者先不要喜欢他,给他点时间让他适应一下看能不能接受。

  在此之前,他俩先像以前一样。

  他悲伤地想,当渣男就当渣男吧,第一次当渣男不丢人,他尽量渣得明明白白就好了。

  可此刻邵遇突然听出了闻希执话里的转机,于是便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问道:“但是?”

  闻希执见他反应,以为自己走向没错,他暗地里吁出一口气,虽然很不想将进度条倒回去,可总比功亏一篑来得好。

  于是他强自笑了笑,继续道:“这几天我们分开之后,我冷静下来想了想,我对您大约只是吊桥效应。”

  “您在我最需要帮忙的时候出现,给予了我从未有过的温暖。”闻希执看着他,言不由衷道,“当然我也必须承认,您很可爱很善良,条件很好。”

  “所以综合之下,我可能便将这些情感误以为是心动,但实际上可能并不是这样。”

  听到他这么说,邵遇狐疑地问:“真的吗?你真这么想?”

  闻希执努力扯出一个微笑,表示认同。

  之后邵遇睁着眼睛观察了他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看得闻希执呼吸都微微屏住。

  “如果近段时间给您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闻希执试图抢先占据高地,“希望您不要介意,以后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这话正中邵遇的下怀,和他的打算殊途同归。

  可邵遇摸索着下巴,其实他有点怀疑闻希执这话的真实性。

  但是……邵遇心里的恶魔小人又钻了出来,在他耳边劝告道,既然他都主动说了不是真的喜欢你,那你顺理成章地答应下来就好了呀!

  况且也不一定就是假话,万一真是你自作多情,那多尴尬?

  这种发展就是最好的局面了,你也不必再有任何心理负担,考虑那么多干什么?渣男一向都是心安理得的。

  于是邵遇受到驱使,鬼使神差地没再多问,应了下来:“当然可以!”

  随即又好像劝服自己似的嘟囔道:“我就说是错觉嘛。”

  闻希执以为危机解除,也不太高兴地笑了一下。

  “至于那天晚上的事,”闻希执复又提起,“您就当做没有发生,好不好?”

  这个稍微有点难度。

  可闻希执态度太过坦然,邵遇便不禁觉得是不是他太小题大做?

  其实往开了想,这不就是男人之间

  的互帮互助吗?就是帮得稍微深入了一点,可闻希执都没说什么,他身为被服务方再计较就显得矫情。

  而他一抬头,对上闻希执探究的眼神,邵遇莫名有种他在闻希执眼里是个老封建的感觉。

  邵遇好胜心一下被激起,渣男如他,才不可能对这些细枝末节斤斤计较。

  他甚至还举一反三地想,即便真产生了肉/体关系,只要双方愿意且不掺含感情问题,那也不会怎么样。

  成年人谁还没个需求了?

  不过在他答应之前,闻希执却又说:“但我也该对您说声抱歉,那晚是我唐突了您。”

  “不不不。”见他竟然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邵遇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是我当时脑袋发昏,求着你帮忙的,冒昧的人是我。”

  闻希执和他争辩:“您那时身不由己,怎么能怪得了您。”

  邵遇有点急,脱口便道:“可是舒服到的人也是我,和你就更没关系了!”

  此言一出,闻希执先是一怔,随即猛地抬头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