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和第二天醒来时, 已经快到中午了。
他睁开双眼，想伸手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瞬间感觉自己的身体要散架了, 像是被车轮狠狠碾压了几个来回。
“嘶……”沈星和倒吸一口气，昨夜疯狂的记忆涌入脑海, 一时间又羞又气，雪白如玉的脸颊染上一层好看的红。
“吱呀”一声，房门被轻轻推开。
陆光寻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哥哥, 你醒了？”
沈星和冷嗖嗖的目光扫射过去，嗓音沙哑：“我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哥哥,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陆光寻跪坐在床前，可怜巴巴地认错, “对不起，昨晚我又没控制住……”
沈星和气笑了：“积极认错，死不悔改是吧？”
“那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嘛。”陆光寻眨巴眨巴眼睛, 小声给自己辩解, “人家常说小别胜新婚，我都二十多天没跟哥哥——”
“行了。”沈星和头疼地闭了闭眼，“下不为例。”
“嗯？”陆光寻有些不可置信，“哥哥这就原谅我了吗？”
沈星和慢慢坐起身：“抱我去卫生间。”
陆光寻立即起身将人打横抱起来, 忍不住又低头偷亲一口红肿的唇。
沈星和抬手推他：“没刷牙。”
陆光寻笑得像一只偷腥成功的小狗：“哥哥没刷牙也香香的。”
沈星和失笑, 望着那张美滋滋的俊脸, 心里情绪有些复杂。
其实他多少能感知到, 昨夜小狗发狂的原因是什么。
但凡是一个有人格尊严的人, 都不会愿意做别人的替代品, 活在别人的阴影下，就算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一份合约。
哪怕他已经尽力解释过了, 可陆光寻心里还是有疑虑，所以才会在那种时刻一遍又一遍地逼着他叫自己的名字，确认他没有把自己当作谁的替身。
沈星和靠在温暖坚实的胸膛上，不自觉叹了一口气。
“还是很痛吗，哥哥？”陆光寻将他放在浴室的台子上，“我去给你拿药。”
“没事。”沈星和抽出神来，“你先出去吧。”
虽然昨夜确实被弄得乱七八糟，但好在并没有受伤，那个地方像是已经习惯了……
“好。”陆光寻乖乖应声，“我已经做好了午饭，哥哥洗漱完就可以出来吃饭了。”
沈星和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欲言又止。
算了，来日方长，他总会知道在自己心里，陆光寻真的只是陆光寻。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陆光寻除了拍广告就是待在家里看剧本。
因为家里有个人在等着，沈星和让林助理尽量推掉不必要的应酬，晚上准时下班。
他的胃口被陆光寻养叼了，外面的山珍海味都吃不惯，更愿意回家吃青年做的家常菜。
吃完晚饭后，他会在书房里忙一阵，陆光寻则会去楼下锻炼。
在两人你来我往的谈判中，他们做的频次基本稳定在一周三次。
沈星和依然没办法控制床上的陆光寻，但他渐渐摸索到了一些规律，可以让自己少吃点苦头，愈发如鱼得水起来。
天气渐渐转冷，十一月中旬，《锦澜传》定档播出了。
陆光寻饰演的男二卫凌，此前路透照片就小火了一把，这次剧还没开播就拉满了各方的期待。
鲜衣怒马的少年将军卫凌，一面是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神，一面是面对女主时隐忍克制的深情竹马，肩上担负着家族的荣辱和王朝的秘密，再加上那张面如冠玉的英俊脸庞，仅仅凭借前几集不多的戏份，迅速吸引了大批观众。
卫凌人气急剧飙升，在各大论坛上讨论度爆棚，而陆光寻本人也非常喜欢这个角色，剧播出期间跟着剧情每天发微博，以角色的身份认真营业，短短一星期，微博数据从几千个
僵尸粉，爆炸式增长至一百多万。
与此同时，之前录制的户外综艺也上星播出了，陆光寻在综艺里是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形象，经常绅士地帮助女嘉宾做任务，平常看起来很好说话，但在关键时候又能拿得起主意，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由于形象好，涨粉快，品牌方的代言一波接一波地找上门来，陆光寻的日程开始繁忙起来。
拍广告，拍杂志，上访谈，连麦直播，还要筹备新剧，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这天，陆光寻好不容易早早结束了行程，提前回家准备晚餐。
吃过晚饭后，沈星和坐在沙发上看邮件，他忍不住坐了过去。
先是握住一只手捏一捏，然后凑过去亲一口脸颊，最后将脑袋埋进香软的颈窝里蹭蹭。
“怎么了？”沈星和被毛茸茸的脑袋蹭得有点痒，偏了偏头，“有事要说？”
“没事……”陆光寻继续拱他，嘴里嘟嘟囔囔道，“哥哥，我们已经有四天没做了……”
沈星和啼笑皆非：“你还数着日子呢？”
“那可不？”陆光寻仰起脸，黏糊糊地亲他的耳垂，“我的好哥哥……”
沈星和耳根一麻，身体涌起一股熟悉的战栗感。
按照以往的经验，为了不被折腾得更惨，他主动关闭电脑，摘下金丝边眼镜：“先说好，今晚不准唔……”
话音未落，陆光寻就急躁地吻了下来。
又是从浴室开始，最后在卧室里结束。
陆光寻将人抱在怀里，安抚似的轻轻舔着被自己吸红嘬.肿的肌肤。
“别弄了……”沈星和体力几乎耗光，上下眼皮困倦地阖上，“明天还要早起……”
“不弄你……”陆光寻痴痴地笑了起来，忽又想起什么似的，“哥哥，过两天就是你的生日了，那天可以空出来给我吗？”
这段时间他签了好几个代言，加上之前拍的电影和电视剧片酬，公司拿掉抽成后，他手里还剩不少，足够为沈星和准备生日惊喜。
他正暗自思索着，怀里的人身体却突然僵了僵。
片刻后，沈星和哑着嗓子开口道：“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陆光寻愣了一下，“为什么不过生日？”
沈星和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翻身背对着他：“没什么好过的。”
陆光寻下意识追问道：“可是之前我生日时，你——”
“陆光寻。”沈星和低声唤他的名字，“我要睡了。”
陆光寻只好压下满腹的疑惑，俯身吻了吻光.裸的肩：“晚安，哥哥。”
*
三天后，沈星和生日如期而至。
微博上粉丝准备了各式各样的庆生活动，星河娱乐旗下的签约艺人也纷纷发布微博，给老板送上真挚的祝福，热闹得很。
但沈星和本人，一概没有回应。
下午，陆光寻结束了拍摄，回到公司找蒋昌商量他接下来的新剧。
他手里有好几个本子，有电影也有电视剧，他看中的是一个由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本子，由于题材限制，可能票房不会太高，但电影很有现实意义。
幸运的是，蒋昌没有否决他的意思，反而很支持他的选择，让他好好筹备进组。
陆光寻谈完后离开公司，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他戴着帽子和口罩去了趟超市，就算沈星和出于某种理由不过生日，但他至少能做一桌丰盛的大餐。
正挑选西红柿时，陆光寻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下接通键：“喂，你好。”
“陆光寻是吧？”电话那头传来有点熟悉的嗓音，“我在你们公司附近，我们见一面吧。”
陆光寻维持着礼貌：“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对面回了三个字：“谢嘉乐。”
陆光寻皱了皱眉头：“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正想挂断电话，手机里传来急促的一句话：“你不想知道沈星和为什么不过生日吗？”
陆光寻面色阴沉下来：“我想知道，会自己去问哥哥。”
“你觉得他会告诉你吗？”谢嘉乐明白对方不会来见自己了，干脆在电话里说清楚，“因为他生日那天，是我哥的忌日。”
“咚”的一声，手里的袋子掉下去，又大又红的西红柿滚落一地。
“陆光寻，你就是一个可笑的冒牌货。”谢嘉乐在电话里喋喋不休，“你要认清自己的地位，在沈星和心里，你连我哥哥的一根头发都比不上，我劝你——”
“那你呢？”陆光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冷得像结了冰，“你更可悲，你连做你哥替身的资格都没有。”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大手握紧手机，凸出的指骨用力到发白。
半晌后，他将手机揣进兜里，继续挑选新鲜的蔬菜。
晚上七点，陆光寻烧好菜，依次摆上桌子，等待沈星和回家。
但他等到了十点多，等到桌上的菜都凉透了，才听见门口处传来动静。
沈星和脱下黑色大衣，露出里面的黑色西装，连领带都是纯黑色的，穿过客厅往卧室方向走。
“哥哥。”陆光寻站了起来，“你吃过晚饭了吗？”
沈星和眉心微蹙，神色是说不来的疲倦：“不吃了。”
陆光寻看着他的脸色，内心的纠结全化成了心疼：“不吃晚饭怎么行，我去热一下菜，你好歹吃两口吧。”
“我不饿。”沈星和没有看他，“你吃吧，我去洗澡。”
陆光寻张了张嘴，没再继续开口，只是眸中的光黯淡下去。
他在桌前站了良久，最终沉默地将餐桌上原封不动的菜收进冰箱，不能过夜的菜全倒进垃圾桶里。
收拾好一切后，他走进卧室，发现沈星和已经躺上了床。
陆光寻走过去，坐在床沿边，抬手摸了摸苍白冰凉的脸。
沈星和双目闭阖：“今天不想做。”
陆光寻动作一顿，收回手：“我没说要做。”
他强行按捺住内心的焦躁，低声问道：“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沈星和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不管有什么事，哥哥都可以跟我说。”陆光寻语气温柔得滴水，“我可以帮哥哥一起分担。”
沈星和眉心微动，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想要扑进面前青年的怀里，将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一切和盘托出。
但他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翻过身去：“没什么，你也早点睡吧。”
这一夜，同床共枕的两个人都难以入眠。
直到后半夜，沈星和抵不过身心俱疲，终于睡了过去。
*
翌日清晨，沈星和醒来时，本能地伸手去摸身侧的人。
摸了一手冰凉，他睁开双眼，发现陆光寻正背对着他坐在床沿边。
“早。”沈星和坐起上半身，语气恢复一贯的平静，“今天有什么行程安排？”
陆光寻没有转过身：“我准备进组了。”
“这么快？”沈星和抬了下眉，“你要进哪个组，我怎么没听你提？”
陆光寻低声回道：“哥哥这几天心情不好，我不想用这种小事来烦你。”
“这怎么是……”沈星和拧了拧眉心，“我没事了，你可以跟我说说，我帮你做个参考。”
“不用，我已经做好决定了。”陆光寻站起身来，“厨房里有早餐，哥哥记得吃，我先走了。”
“等等。”沈星和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光寻惜字如金：“没有。”
“我昨天回来时比较累，对你的态度有点不好，我道歉。”沈星和慢声细语地解释，“但我确实已经三年没过生日了，并不是不想让你给我过。”
“我知道。”陆光寻终于愿意转身面对他，“因为昨天是谢清池的忌日，我没怪你哥哥，真的。”
沈星和怔了怔：“谁告诉你的？”
“不重要。”陆光寻摇了摇头，“哥哥，你继续睡吧，我走了。”
沈星和心里一慌，匆忙下床时差点跌倒。
陆光寻条件反射地一把接住他，握住他的双手不受控地紧了紧，很快又松开了。
沈星和站稳身形：“你果然还是介意昨天的事。”
“哥哥，我昨晚想了一整夜，这里很痛。”陆光寻抬起一只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我以为我可以死皮赖脸地待在你身边，但看着你悲伤难过的样子，而我却连关心的资格都没有，这里真的很痛。”
沈星和心中莫名酸涩，有些无力：“陆光寻，我跟谢清池之间不是你想的那样。”
陆光寻沉默了几秒，慢慢问道：“哥哥，在你心里，我在什么位置？”
沈星和抿了下唇，似乎是从来没有认真想过这个问题。
陆光寻自嘲地笑了一声：“反正不管什么位置，肯定比不上谢清池。”
沈星和茫然不解：“你为什么非要跟谢清池比？”
陆光寻安静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因为我喜欢你。”
沈星和心脏重重一颤，眼神震惊：“你——”
“我本来以为，我没那么多奢求，无论以什么身份，只要能陪在你身边就好。”陆光寻眼眶逐渐发红，“可是我变了，我变得越来越贪心，我不只想要你，还想要你也喜欢上我，哪怕只有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