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东勖花了三分钟走到文六教室门口，他往里瞧了一眼，没见着要找的人，再走到窗边，才看见柯让和方梓明凑在一起的两颗脑袋，大概是在讲题。
一个满脸淡定地讲，一个抓耳挠腮地听，都很认真，以至于没人注意到他就在窗外。
倒是被蒋昀第一个看见，但他俩压根不熟，对视一眼后便平静地错开了视线。
表面平静而已，沈东勖心里正在骂娘——操他妈的，真会选位置，居然坐在柯让后边儿。
操。他。妈。的。
蒋昀对此并不知情，他这个角度看沈东勖只能是仰视，能瞧见对方蒲扇似的睫毛，水滴状的鼻孔，凌厉的下颚线比班里那些来混日子的刺头们的未来还清晰，简直帅得离谱。
他盯着看了一会儿，倒不是被沈东勖这张脸迷住了，而是觉得这人冷淡高傲的样子和自家男友有些神似。
沈东勖察觉到蒋昀的目光，以为对方是在挑衅，便转脸睨过去，仔细打量起蒋昀来。
是挺帅，但不成威胁。
柯让讲完第二遍，一抬眼却发现方梓明根本没在看题，他顿时来了脾气，骂骂咧咧道：“还能不能好好学了你！这题考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点，你不会就算了，教你你还不听，别到时候看我考大学拿录取通知书，你在旁边羡慕得掉眼泪……!”
他边说边顺着方梓明的视线往窗外看，刚转过头便被眼前这一幕惊得说不出话来。
卧槽！这是什么养眼的画面啊？两个大帅哥同时出现在视野里，这是他不付费就能看的吗？
方梓明咂了咂嘴，“我已经羡慕得掉眼泪了，他俩是女娲当封山之作捏出来的吧。”
柯让还在傻眼，刚才他一转过来，这两位女娲毕设的目光便齐齐落在了他身上。
他不明所以，先是看了看蒋昀，蒋昀冲他咧嘴笑，然后他又看了看沈东勖，沈东勖抿着唇脸色阴沉。
柯让：“……”
什么情况？
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干嘛呢这是？
他什么也不知道，只觉得这俩人之间正硝烟四起。
大概过了三秒钟，气氛依旧诡异，柯让终于忍不住，皱着脸问：“你们在等我开口说话？”
“他找你有事儿。”蒋昀还是笑，笑得莫名其妙，说完冲方梓明招了招手，“听懂没？过来我再跟你讲一遍。”
方梓明叹了口气，或许是对女娲的不公表示认命，颓废地拖着椅子坐去了蒋昀边上。
“出来说。”窗外的人终于开了口。
“噢。”柯让呆滞地点头，起身离了座位，等他走到教室门口，沈东勖也已经等在旁边了。
“我来还你项链。”沈东勖伸手掏兜，将项链摊在手心递出去。
柯让捡起来，怕随便揣会打结，就先套在腕上，多的链子再一圈一圈往手指头上绕，低着头说：“我一直没时间，还准备放晚学的时候再去找你的，没想到你真来了。”
沈东勖没说话，只瞥着他的手，这人把链子缠得跟紫霞仙子手上的链戒似的，别说，还真挺好看。
当然，他知道绝大一部分原因是柯让的手好看。
沈东勖又将目光投向柯让半敛的脸，后者本就白皙的皮肤在光影衬托下显得更加细腻，像是在发光，甚至还有点儿曝光过度的意思。
柯让弄完一抬头，俩人视线相撞，他捕捉到沈东勖的瞳孔有一秒钟的散大行为，随后便恢复如初，但还难以平静地微微震动着。
沈东勖盯着那两颗被阳光照得几近透明的琥珀色玻璃球，压制着内心悸动，淡淡问道：“你昨天是怎么发现项链没了的？”
“从你那儿一回来就发现了，还是蒋昀告诉我的。”柯让说。
听见他提蒋昀，沈东勖不悦地吸了口气，又问：“他一直坐你后面？”
“对啊，他个子高，班主任安排的。”柯让眨了眨眼，“你刚刚跟蒋昀怎么啦？”
“没怎么，就是看他不爽。”沈东勖说得大大方方。
柯让一咧嘴，小尖牙在下唇上抵出一个浅印来，他笑道：“你别对蒋昀有恶意嘛，我和他真的就只是普通朋友。”
虽然只要他说一句话就能打散沈东勖的醋意，但那是蒋昀的私事，就算对方是沈东勖，他也不能随意告知，替人出柜。
柯让又说：“我跟方梓明关系也好啊，怎么没见你看他不爽？”
沈东勖没说话。
那能一样吗？
他在认识柯让之前就已经认识方梓明了，说得直白些，方梓明就一没心机的二傻子，不像蒋昀，看起来就蔫儿坏。
“我想看谁不爽就看谁不爽。”沈东勖冷哼一声。
柯让忍不住笑，“幼稚鬼，是不是因为人家蒋昀长得帅，所以你有危机感，所以你吃醋了？”
沈东勖蹙眉抿唇，表情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他帅？”
柯让不回答，故意反问：“不帅吗？”
“你觉得帅就帅吧。”沈东勖冷冷。
“我觉得你最帅了。”柯让说，“你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都排名世界第一。”
沈东勖眉角抽搐，这人又开始乱奉承了。
“大可不必。”他说。
柯让摇头耍赖，“不管，我觉得帅就帅，你说的。”
沈东勖轻轻一笑，突然问道：“如果我有钱但不帅，那我们一开始会有后来吗？”
柯让的笑意僵在脸上，大脑严重宕机中，沈东勖又一次提起了他当初的目的不纯，又一次亲手掀开了自己还没完全愈合的伤疤。
他猜不透这话里的意思，不过他想沈东勖应该还在耿耿于怀，所以才会一直记着。
可沈东勖早已脱敏成功，会这样问只是因为刚好聊到，好奇而已。
他见柯让的脸色逐渐变得难堪，于是开口道：“算了，不用回答这些没意义的假设性问题。”
柯让却倔起来，朝着沈东勖一脸认真地说：“世上帅哥千千万，有钱的也多到数不清，可我能触及到的长得帅又有钱的同性恋，只有你沈东勖一个。”
言下之意，性取向才是一切的前提，毕竟他可没自信能掰弯直男，如果沈东勖不是同性恋，他花再多心思也都只是徒劳。
“在前提存在的条件下，你有钱但不帅，我们也会有以后，因为我一开始就是奔着钱去的，只要你不是什么歪瓜裂枣，我都能接受，可是你帅，非必要条件都满足了，这属于锦上添花。”柯让继续说，“以上全部都是真话，怎么样，这个回答你满意吗？”
“……”沈东勖抿着唇，十分意外柯让会这样的义正严辞，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他张了张嘴，最后只说：“我知道了。”
柯让笑了笑，心情愉悦至极。
他不知从何时起喜欢上了这种对沈东勖说真话的感觉，越来越真、越来越多的话，是他表露真心的体现，也是他和沈东勖更近一步的可能。
沈东勖察觉到对方松懈下来的肩膀，似乎整个人都放松了，上身后仰靠在墙上，懒散到没边儿。
柯让瞥了一眼沈东勖的腕表，漫不经心说：“马上就要上课了耶，你还不走吗？”
沈东勖挑眉，“我这才来多久，你就这么着急赶我走啊？”
柯让一撇嘴，“我还不是怕耽误你上课么，你回去都得要两三分钟呢。”
“不上课了。”沈东勖说，“上节课批了一星期假，竞赛前一周特训。”
“那我又见不着你了。”柯让拧起眉。
“考完就回来。”沈东勖说。
柯让满脸不乐意地问：“你明天就不来学校了吗？”
沈东勖点头，“不来了，所以今天才会来找你，想当面说一声。”
“行吧，那你好好考啊，我等你好消息。”柯让不舍道。
“嗯，肯定好好考。”沈东勖想了想又说，“肯定有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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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