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殊现在的生活,像是一台运行到岌岌可危边缘却忽然被按下了停止按钮的机械。虽然不用面对毁灭的问题,但也失去了向前的动力。
楚征说,他会把窦至源送进精神病院。
事实也的确如此。
那个雨夜之后,沈殊就再也没听到过任何和窦至源有关的消息。就算发信息给云蓁询问,对方的回答也是如此:窦至源不在公司。
这就耐人寻味了。
因为就在他掳走沈殊的当天,人事部那边还传来他即将出任CFO的消息。
云蓁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只当是沈殊家里有事请假,甚至还问了一句:“妹妹现在还好吗?”
“还好。”
这也不是假话。
自从之前沈芊芊发脾气之后,沈殊就固定了打电话的时间,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抽空和她聊天。
她最近状态不错,身体恢复得很好,又能下地活动了。
她说,医院的小花园里开了新的花,很漂亮。她交到了新朋友,对方性格很好,很温柔,和沈殊有点像。
“是个很漂亮的阿姨哦。”
有一次通话被下班回家的楚征听见。他一开始以为电话那头是沈殊熟识的女人,非常吃味。
“沈哥背着我在和女人打电话调情啊。”几乎是怨念地说出这句不是玩笑的玩笑话。
得知对象是沈殊的亲妹妹后,他若有所思:“是那个女孩子啊。”
沈殊的父母出车祸那天,他帮忙守夜的那个总是在昏迷的女孩子。
“……哥哥晚安!”
电话那头的沈芊芊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兴高采烈地讲述自己的生活,好奇沈殊每天都在做什么,然后在沈殊表达时间太晚了后乖乖挂电话去睡觉。
她尚且不知道楚征的存在。
楚征从身后环住沈殊的腰,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柔软的沙发上。
他的手探入掀起的衣摆,一面抚摸沈殊光滑的皮肤,一面喃喃:“……说起来,沈哥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哥哥呢。”
沈殊无奈,楚征跟小狗似的舔吻他的耳廓脖颈。实在太痒,他只能抬手按住对方乱动的脑袋。
“以前就是这样啊。”
孤儿院所有的孩子都叫他哥哥,楚征反倒不是最早来的那个。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楚征的眼神阴翳了些:“……是啊。”
“但是,”沈殊用指腹轻轻刮着楚征的侧脸,“我是你一个人的男朋友。史无前例的第一次——这样想,你会不会开心一点点?”
“嗯。”
楚征终于笑了,黏黏糊糊地索吻。沈殊张开嘴,任由他掠夺,鼻腔里泄出些许短促的气音。
“嗯唔……”
楚征好像有针对沈殊这个人的皮肤饥渴症,总是在所有可以贴贴的时间自动吸附到沈殊身上。
沈殊一开始以为自己会很不习惯。他向来独自生活惯了,和室友也泾渭分明,还从没被谁侵入过最隐私的范围。
但他的防御系统对楚征全面失效。对方轻而易举就可以撬开他的唇关,连带着击溃脆弱的心理防线,让迅速沉沦在亲密的愉悦里,忘了所有的道德感和羞耻心。
一吻终了。
沈殊意犹未尽地亲吻楚征的下颌,轻声道:“不叫哥哥也可以。”
楚征微微睁大眼睛看向他。
“如果你在意我不是你唯一的哥哥,不叫‘沈哥’,直接称呼名字‘沈殊’也挺好的。”
“可是,叫哥哥你‘沈殊’的人不是更多么?而且听起来好生疏。”
楚征的手游弋着,揉捏沈殊身上软而薄的一层肉。手法有些涩情,推红了一大片皮肤,略微泛着痒意。
他揭开纱布,给沈殊已经稍稍消肿的那撇粉红消毒——就像这些日子里他每天都会做的那样。
“嘶……”沈殊微微抬起胸膛,药水冰冷,空调风一吹就激人。
“那有什么称呼是只有我们才能用,别人都没法用的呢?”
他想,只有这样的称呼才能让楚征这个醋王满意。
对方针对他个人超乎寻常的占有欲从童年时代开始就愈演愈烈,他还没来得及纠正这长歪的观念就被捅进了医院,之后就再没见过他。
楚征捏着镊子的手一顿,偏头真的在认真思考沈殊的问题。
片刻后,他笑着说:“老公?”
沈殊的脸顿时红成了煮熟的虾:“……我说不出口。”
“我是说,我叫沈哥老公。沈哥叫我小征就好了,毕竟除了窦女士想忽悠我给她做事的情况外,没人会像沈哥一样温柔地叫我小征呢。”
楚征有些恶趣味地捏住捻了捻,“嗯……一般是‘小楚总’和‘楚征’。不过要不了多久,那个‘小’字就可以去掉了。”
“不可以,”沈殊捂着自己通红的脸,“太羞耻了。”
老公什么的,不是结婚以后才能说的私密话吗……
“我是认真的。”
楚征拉开沈殊遮蔽视线的瘦白手臂,俯身认真地注视他的眼睛:“我想和沈哥结婚,变成真正的夫妻。”
沈殊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也不用回答。因为楚征已经强势地含住他的嘴唇,撕咬似的用虎牙压了压他柔软的唇内,再次迫切地把他拖入快乐的深渊。
对方的吻技本就精湛,在寻找沈殊自己都不知道的舒服之处的本事强悍无比。两者协同之下,他很快就有反应了。
“沈哥以前总是很抗拒我,我一直以为沈哥性冷淡,或是单纯讨厌男人。”
楚征趴在沈殊的大腿上,隔着布料戳着存在感愈发鲜明的部分,笑得很揶揄。
“但现在看来,沈哥其实很容易变得很涩情诶,看起来好美味。”
沈殊紧紧拉着楚征的手,任由对方深入他的指缝,捏成十指相扣的亲密之态。
明明是年长者,却被年下的小孩子耍得团团转。这实在太丢人了……
对上楚征那双狡黠又漂亮的眼睛,沈殊莫名有些蹿火。
他按着楚征的脑袋向下,下意识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声音喑哑:“……既然看起来很美味,那就尝尝啊。”
楚征愣怔了一瞬,大概是没想到向来保守、容易害羞的沈殊居然会忽然强硬起来反调戏他。
但很快就调整好状态,扯开那块并不熨帖的薄布料,低头笑道:“遵命,老公。”
“……不要那样叫我啊!”
沈殊的脸红得能烧开水了。
*
虽然这样说很不合时宜,从酣甜又热烈的梦中苏醒后,沈殊忽然能够体会古代荒淫无度、弃前朝于不顾的昏聩帝王的想法了。
果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楚征躺在他身边沉沉睡着。两人昨天厮混到半夜才停歇,沈殊中途就累得睡着了,还是楚征把他抱去洗澡更衣的。
果然……
他想。
一旦产生了亲密的联结,羞耻心就全数消失了。
以前被楚征看见一小片裸露的皮肤都觉得有失礼仪,现在一丝不挂地被看光都没太大感觉了。
楚征的侧颜实在美丽。鼻梁高挺,薄唇微翘,日光照射下来,在面颊完美地分割明暗。
沈殊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亲了一下他的面颊,便起身洗漱了。
楚征天天早起给他做早餐,今天就由他来吧……礼尚往来。
他匆匆离开,身后床上一动不动的楚征忽然睁开眼,眼神一片清明。他抬手,抚摸自己被吻的皮肤,唇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餐桌上。
“昨天太放纵了。”沈殊抹了一把脸,幽幽叹气道:“别人八点多给我发的信息,我到现在都没回。”
楚征舀了一勺莲子粥,“谁发的?”
“王茜和王玲玲呀。她们问我现在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沈殊笑了一下,“对了,她们都不知道我一直在你这儿呢。”
其实当天一同去窦至源那里的江予淮也不知道。
他们三个人的视角下,沈殊去楚征家是临时暂住,正规处理伤口还是得去医院。所以,也并不明确地知道两人交往的事。
“说起来,脸上的伤也消得差不多了。”楚征伸手摸了摸沈殊的脸,“要不要挑个时间出去转转?”
“嗯?”
“他们之前来帮忙,我还没有答谢。女孩子一般喜欢去什么地方玩?”楚征拿出手机搜索,“啊,游乐园,这个不错。”
他抬起头,眼睛眯成月牙。
“沈哥,我们请他们去游乐园玩,再顺便吃顿饭吧?我记得,王玲玲和王茜本来就和你约了饭,但是因为窦至源的事耽搁了,对吧?”
“可以是可以……”楚征的态度实在过于积极了,沈殊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江先生是不是很忙?”
“他最近很空。”楚征毫不留情地揭朋友老底,“怎么说呢……你可以把他当成为爱抵抗家庭威压的罗密欧?”
“他家里不喜欢他的恋人?”
“江家是做钢铁行业的,算是业内龙头,又在关键时刻转型成功,开始涉足新能源和人工智能,实力非常强劲。”
楚征慢条斯理地扣上袖扣。
“但他们家的继承人问题很严峻。和楚家相互争斗厮杀的状况不同,江家即便算上血缘亲密的旁支,也只有江予淮一个男孩。所以,他从小就被寄予厚望,作为家族继承人悉心培养。”
“这样的情况下,联姻是巩固家族势力的必然途径。也就是说,江予淮娶谁做妻子,不是他能决定的。他的一切都由江家赋予,依照他的性格,又做不出来完全和家族切割、带着恋人远走高飞的荒唐事。”
沈殊悟了:“但他真的很喜欢他的恋人,所以不愿意乖乖去联姻?”
“差不多吧。江家老爷子派人查到了他恋人的来历……觉得非常糟糕,就叫他断了。但江予淮强硬拒绝联姻,所以被撤了职位,勒令反省。他家里人怕逼得太紧会惹急他,没有限制人身自由,也没冻结他的银行卡。”
楚征叹了口气,“他都做好准备打持久战了,结果恋人忽然失踪。据他所说是离家出走,但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知道。”
沈殊沉默片刻,还是开口问道:“那你呢?有朝一日,你会联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