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是在酒店拍的,闻意穿着西装坐在酒店的床上，表情严肃的科普股票的走向，市场的风向,跟他说哪些项目能赚钱,还列举了公司的一些业务。
只是虽然脸是闻意的脸,但说话的语气，以及几乎不怎么变的表情,很明显就能看的出来，这根本就不是本人，这是合成视频。
主持人看到视频后，愣了一下,随后不太确定的开口：“还有别的视频吗？这好像不是闻总本人吧？”
王长弓：“怎么不是？这张脸就是他，再说了要不是他,一开始我怎么赚到钱的，明明刚开始投的五十万都赚了,后面他就是不想给我分钱,想骗我的掐,垃圾资本家。”
“藐视人命,他还说我让我去死，他不在乎我的死活。”
接着王长弓又放出了另外一段监控视频,恰好是昨天在办公室里的那一段。
视频中闻意表情漠然，全程专注自己的事，时不时给人发个消息，就连唯一一次发火也不是因为他。
妥妥的一副‘资本家’形象。
主持人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着王长弓,“请问,您报警了吗？”
“为什么要报警，我只要钱,我要闻总给我一个说法，他一个董事长拿这点钱出来不是很随意？”
电视太吵了，时初阳右手握着手机，左手背到身后顺手关上了阳台上的门，把一切声音隔绝在外面。
沈芳芳照旧关心了他几句。
时初阳盯着阳台上那盆被芽芽啃掉半边叶子的绿萝，淡声问道：“妈，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
“我最近比较忙。”
沈芳芳立马变了语气，柔柔的像是随时能哭出来：“你这孩子，再忙连回来看我的时间都没有吗？”
“你是不是跟妈妈不亲了，阿初妈妈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大了不想到徐家住妈妈能理解，可是你过年过节为什么不来呢？妈妈想你。”
时初阳一听到这调调头开始疼，“妈，我最近真的比较忙，我喜欢一个人待着，您要是没事我先挂了。”
沈芳芳：“找时间回来一趟吧，你徐叔叔家一个亲戚的孩子，进了SK工作，大家都在青城又是亲戚，你见见吧。”
时初阳怕自己再待下去会把花叶子都揪掉，他深吸一口气，忍着心头的火：“我没空，我先挂了。”
“哎，小初，你不准挂，你怎么能挂妈妈电话呢？你这孩子，妈妈怎么教你的，打电话时一定要等长辈先挂。”
又是一阵唠叨，时初阳哗啦一声推开阳台的门，看也没看直接关了电视，然后手机一扔，大步进了卧室，整个人朝床上一倒，想象自己已经升天了。
他不懂为什么沈芳芳时不时就要提几句过去聚聚，明明除了她以外其他人都不自在，家里多了个外人徐叔叔也放不开。这感觉就像是他搞不懂，为什么母亲一定要再嫁一样。
若说为了生活，他们也不缺钱，甚至沈芳芳都没要时父留下的财产。
“芽芽，爸爸只有你了，还是你好。”
时初阳伸手在芽芽的小脑袋上揉了两把，人情太复杂，还是不想了。
倒是闻意，也不知道这会儿怎么样了，上班有没有受欺负。
SK总部人人自危，就连到饭点，他们吃饭都不敢大声说话，食堂内气氛严肃的仿佛在上课。
闻意把盘子摆好，拍了张照片给时初阳发过去。
闻意：【午饭，】
闻意：【上午遇上了一只贪心的跳蚤，拍死会脏了我的脚，不拍死又很恶心】
“闻总，舆论没发酵起来，有些人的算盘怕是要落空，”秦时端着汤过来，顺势坐在闻意对面，整个集团也就他敢跟老爸面对面。
闻意正在给时初阳点外卖，头也没抬：“总有人想当小丑。”
自己贪心还想让别人买单，社会上就是这么多奇葩。
秦时：“不过，您的言论引起了一些讨论，我已经通知公关部去处理了。”
闻意下完单后，动作一停：“找人把视频删了，热搜压下去，至于节目那边你去联系，我不希望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他知道时初阳有看午间新闻的习惯，闻意心头没由来的一慌，他现在只希望时初阳没看到这些。
试用期未过，告白的礼物还没准备好，无论从哪个角度看，现在都不是坦白的时候。
秦时：“好的，不过闻总，纸包不住火。”
闻意没说话，他用力的捏着筷子，只要一想到可能发生的事，他的眼底就有要失控的情绪，久之扔了筷子，摸了摸兜，可惜兜里是空的。
一枚玉米糖被放在他面前，对面秦时放下后继续吃饭，“老板，小心蛀牙。”
闻意快速剥开糖扔进嘴里，甜腻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这才冷静下来：“我会跟他解释的，秦秘书催催项目部，我要尽快看到3d模拟时梁村重建后的情况。”
“好的。”
昨天闻意太冷静了，他甚至主动撞开窗户，眼中那种对生命的漠然不像是装出来的，这自然引起了一部分人的讨论。
今天中午新闻播了后，闻意倒是先上了热搜。
##总裁他今天也在漠视生命
猫咪不掉毛：“笑死，谁建的这个话题，请看完整版视频再说话好吗？”
猫咪不掉毛：“我支持闻总，有些人就是不能惯着，我闻总真帅，锤窗户那一下狠狠戳我xp。”
熬夜掉头发：“楼上要不要喝点醒酒汤，这种男人一看就不靠谱，不管怎么说他也不该拿生命冒险，万一人家真的跳下去了呢，sk要负责任的吧。”
绿色无敌最美丽：“如果真跳下去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长得帅又怎么样，还不是没有同情心。”
你是我的宝：“笑死，这楼里怎么这么多骂的，还想怎么着，错不在闻总，人家也是受害者好吗？明明是自己贪心才被骗，非要别人为此负责，什么三观。”
今天也不上班：“抱着看帅哥的心情进来，被楼里的言论吓出去，”
想打熊孩子：“不论对错，闻总这眼神真是太可怕了，我看不到一丝对生命的在乎，他是真的想让人家跳吧，这种放小说里我想说xp动了，现实里：远离远离，当然那个被骗的男人纯粹是自己找的，贪心怪谁呢。”
……
言论发酵之快，不过一小时冲上了热搜第一。
再然后所有点进来的人们，没办法再看视频，无论他们怎么点，视频显示的都是504。
被沈芳芳弄的，时初阳中午躺在床上不想吃饭，外卖员敲门的时候他还以为送错了呢。
“是一位姓闻的先生给您点的，先生帮忙给个好评。”
餐点是本市一家著名餐厅送来的，时初阳记得他们家的外卖特别不好订，最少需要提前三小时预订，而且光配送费就要50，三个菜价格都快四位数了。
“哦，多少钱我给你，”时初阳掏出手机想结账。
“不用了，那位先生已经付过了，祝您用餐愉快。”跑腿员说完急匆匆的走了，态度极其恭敬，让时初阳以为自己点的不是外卖，是某家的服务呢。
煲仔饭散发着香味，椰子鸡汤的味道也散出来了，时初阳关上门后心里又暖又心疼，闻意他上一天班才多少钱，这一餐怕是要把他几天的工资吃没了。
“真败家，”时初阳嘟囔了一句，开始拆餐盒，芽芽也跟着爬上来嗅来嗅去的。
“这不是你可以吃的，这是爸爸的爱心餐，”时初阳一脸的小得意，败家就败家吧，反正他养得起。
今天注定不平静，下午时初阳本来想睡午觉，然后爬起来继续画画。
结果他被乔子安的砸门声给喊起来了。
“所以，这就是你不去猫咖，把我打入冷宫的原因？”乔子安进门后被芽芽挠了一爪子，小腿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幸好没破皮。
他呵呵冷笑：“男人，真现实。”
时初阳猫在手，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为了撸猫毫无底线的人了，他--也是有小猫咪主动贴贴的！
“我记得今天是周四吧，你没上班？”时初阳打开冰箱，拿出来一盒冰淇淋扔给乔子安：“你终于炒了老板？”
“我翘班了，这不重要，”乔子安看了眼口味一脸嫌弃：“怎么是香草口味的，我的草莓呢。”
“吃不吃？”
“错了，吃。”
乔子安吃了两口冰淇淋，眼见时初阳要走了，他才想起来正事，“等会儿，我不是为了吃的，我是有正事。”
上午的画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搞好，时初阳都走到书房门口了，他站在那给了乔子安一个快说的眼神。
“我给你看点东西，”乔子安放下冰淇淋，打开手机翻出来上午自己收藏的那些链接，“我早就说过那个闻意不简单，但我没想到他居然是SK的老板，大老板扮穷，啧啧。”
时初阳没动：“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真没骗你，哎，我的视频呢？”乔子安打开微博后，帖子还在，但是视频却点不开，仅剩的几个视频，也把人脸打了马赛克。
时初阳被拽过来，只看到了满屏的马赛克，下面还有一水的问号评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帖子。
“不对，这不对，我上午看还不是这样的，”乔子安不死心，继续翻微博，结果他翻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原视频。
最后他也不翻了，“我这么跟你说吧，大概就是有人被骗了，他收到了领导的合成视频说是可以带他致富，然后他信了，因为金额太大了，事情就上了法治节目，但这不是重点！”
乔子安加重语气：“重点是！视频里的人是闻意。”
“那张脸跟闻意一模一样，我绝没有看错，你知道他另一个身份是谁吗？SK的实际领导者，现任董事长。”
他说完，时初阳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
“我没发烧，”乔子安拍掉时初阳的的手。
时初阳又摸了摸他额头，还摸了摸自己额头，“也没烧啊，大白天的开始做梦了。”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时初阳瞄了眼他的手机屏幕，语重心长的说：“先不管原视频什么样，人家都说了是AI合成，脸是真是假还不一定呢。”
他重新把冰淇淋递给乔子安：“工作累了吧，吃点，不够冰箱里还有，我现在就下单草莓味的。”
时初阳什么都没说，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分明是，乔子安工作累了看花了，要不然怎么视频就没了呢。
“不是，我真没看错，闻意他就是有目的的接近你。”
时初阳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好，我们先不说别的，他就算真是SK的董事长，他接近我干嘛呢？我有什么可值得图谋的呢，就算我们俩现在在一起，也是我占人家便宜。”
自己是有点钱，但他这点收入，跟SK那样一个庞然大物不能比。
况且去掉钱财回归最朴素的外表，他最多被称为邻家哥哥、小帅哥，闻意那脸那身材；时隔多日，时初阳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对方时的情景。
那个晚上他站在会所外，男人的身体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一头浓密的发微微吹起，衬的脸庞愈发冷硬，他蹙着眉像是在忍耐什么，像是冷硬的黑金属。
“子安，我知道你的担忧，但是真的没事，”时初阳收回思绪，手顺着乔子安的手机下滑，看了看评论页面。
视频点不开，评论区那些言论还在，支持和骂的一半一半，讨论更多的是为什么这种高管也会上当。
“这不就是贪心造成的，还怪别人骗他，”时初阳吐槽了一句：“果然，越有钱的人越贪心，我有一千万才舍不得拿去买股票呢，放银行里吃利息多好。”
乔子安没好气的说道：“你本来就有一千万，少凡尔赛。”
时初阳应了：“嗯，我确实有，你羡慕吗？”
乔子安：“滚，土豪少说话。”
“劳资真是闲的，担心你被人骗，翘班还要被扣工资，”他气的又吃了一口冰淇淋。
“那谁让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呢，放心，我不傻的，”时初阳讨好的把零食都递过去，“大爷，您请。”
下午乔子安在客厅打游戏刷动漫，时初阳在书房，对着画板灵感全无。
他的手机拿起又放下，微信聊天页面停留在闻意吃饭完发过来的图片，他说是公司同事养的花草，跟家里养的一样都是绿萝。
时初阳敲了一行字，末了，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重新回复。
有钱的鸽子精：【家里养了仙人球，明天你拿一盆放在电脑旁防辐射】
发完后，他把手机扔桌子上，那双一向清澈明亮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清楚真实的想法。
他站在窗户前往外看，背影孤单又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