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没什么活动,几个人凑在一起打牌聊天。女生们化妆去山顶组队拍照。
帐篷里暖和的很,宁尽不愿意出来,洗漱之后又钻了回去。郁名川拎着把折叠椅,坐在帐篷前看书。
他反手掀开帘子:“你不说要采风吗?怎么还赖在里面不出来。”
宁尽裹着被子:“晚点再说,早上太冷了。”
郁名川弯腰进了帐篷,拿出相机挂在宁尽脖子上,拉着人起来:“现在阳光正好,走。”
宁尽拗不过他,不情愿地爬起来,穿鞋跟在郁名川身后。
两个人爬山,拍了不少照片,但宁尽都不怎么满意。
“感觉到黄昏了应该会好看些。”他低头看着相机,忽然就打了个喷嚏:“你不觉得今天比昨天还要冷吗?”
郁名川伸出手感受着山风:“感觉再降几度 ,今晚会下雪。”
“那正好,晚上的时候可以再拍。”
山上石头多,宁尽回营地的时候差点摔了一跤,幸好前面有郁名川挡着,他顺势就弯腰,把宁尽给背起来了。
“你脚伤好了吗?”
郁名川左手扶着宁尽,右手拄着登山杖。
宁尽晃了晃之前为了救白眼狼,而被扎穿皮肉的脚踝:“用力的话,还是有点疼。”
“嗯。”郁名川看着他脚踝上留了疤痕的伤口点头,“有三个月了吧,该到了打第二针破伤风的时候了。”
破伤风针要打三针,第二针在第一针接种后的三个月左右补种。郁名川不说,连宁尽自己都快忘了这件事了。
“你还记得啊。”
郁名川怎么不记得。
每次抓着那截脚踝的时候,拇指都能划过那道凸起的疤痕上。每次摸到,都会提醒郁名川,宁尽这里受过伤,出了很多血。还哭了,要打针。
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一只流浪猫。
他酸都要酸死了。
“突然想起来才问的,谁没事闲的特意帮你记这个。”但郁名川不会跟宁尽说这些,觉得太在意会显得他示弱、掉价儿。他声音平静。
话虽如此,宁尽听到郁名川的话后,也没觉得难受,还是说了句:“谢谢。”
郁名川垂下睫毛,没有回话。
算他知道感恩。
在没人主意到的地方,郁名川拄着登山杖的右手青筋暴起,微微颤抖。
因为天气太冷,刺激神经,郁名川带着旧伤的右手其实从第一天来的时候就开始麻木地疼,但他一直都没有说,也觉得没必要说。此时宁尽在他背上,重量全都集中在了他握着登山杖的右手上。
他一声没吭,只是默默加快了脚步,抄了他们第一天上山时探索出来的近路回去。不让人看出端倪。
晚上大家都没有了第一天来时的精神头,一群人挤在一起生火煮粥,当作晚饭。营养均衡,粥里加了些肉丝,吃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
原本大家都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不知道谁在背包下面翻出来一盒真心话大冒险的桌游卡牌,一经宣传,原本死气沉沉的气氛登时就活络了起来。
三十个人有一半都被聚在了一起。
张成拿着牌在灯光下看,啧啧称奇:“这牌的问题妙啊。”
旁边有女生问:“卖什么关子,快点发牌你。”
张成:“先说好,这问题尺度有点大,到时候不想回答,接受惩罚的时候,可不要哭哦。”
女生白了他一眼:“一拳把你揍哭信不信。”
“女侠饶命!”张成被吓得躲了一下,赶紧笑嘻嘻地洗牌。
宁尽和郁名川是后来坐在这一圈队伍里的,根本没听到张成前面说得那句“温馨提示”。
“没意思,你陪我玩玩。”山上无聊,连原本不爱凑热闹的郁名川都拉着宁尽,声音低低。
宁尽对游戏无感,但是郁名川想玩,他就陪着,闻言点头。
牌面分为真心话、大冒险和空牌,抽到真心话后不想回答,可以选择从卡池中抽取一张大冒险,或者在场玩家指定任务。
交代好规则后,一摞倒扣的卡牌从张成开始往下传,传到宁尽和郁名川时,二人随手拿了一张传递给了下一南风知我意个人。
一摞牌传完,张成拍拍手:“我说一二三,大家一起把牌反过来!”
“好!”
“一、二、三!”
“我去!这都是什么问题?”黄燃看了牌面,笑得尴尬中带着一丝猛男娇羞。
“什么啊,我抽到了空牌。你给我看看。”旁边的人探出头,好奇看了他的牌面,顿时睁大眼睛,也是一句:“我去!刺激,这牌谁买的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大家都对牌面的内容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郁名川垂下眼皮,把自己的牌倒扣,表情波澜不惊。反观旁边的宁尽,就没有他这么淡定了。
郁名川微微偏头:“你抽到了?”
宁尽点头的动作有点僵硬:“嗯。”
张成骄傲举手:“当然是我买的,都谁抽到了真心话一会可要如实回答不能作假,先从我开始往下轮吧。”
他把牌反过来:“很荣幸,我是空牌。”
他旁边之前扬言一拳把他揍哭的女生:“也是空牌。”
下一个男生抽中了真心话,只见他挠挠头,旁边人着急,一把抢过他的牌念了出来:“目前为止谈过几次恋爱......没意思,这问题还算正常。”
大家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男生身上,这边热闹了起来,逐渐吸引了其他人的到来。后面围了几个人在看热闹。
男生咧嘴憨憨一笑:“我说我母胎单身,你们信吗。”
“太惨了吧。”
大伙哄笑做一团:“当然信!”
接下来几个问题,尴尬也露骨,但大家最终的兴趣都集中在郁名川身上。
队伍里有女生大着胆子问郁名川:“郁同学,轮到你了,你抽了什么牌?”
郁名川毫不避讳地把牌递给旁边的人,避开了宁尽看过来的视线:“我是真心话。”
“快念念内容!”
“我帮忙念……请问你的性取向是。”
“这问题也太刁钻了吧。”
宁尽下意识分给郁名川一道余光,就见郁名川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丝毫不在意,就想聊家常一样泰然自若。他淡淡开口:“男。”
“......”
周遭顿时一片寂静。
只余风吹过草地时发出的“沙沙声。”
“......卧槽。”
不知道是谁的一句惊叹,打破了这寂静。
“......啊?!”肉眼可见的,郁名川这话一出口,在座对郁名川有意思的女生瞬间眼中无光。
所有人都在震惊,偏偏郁名川在勾起嘴角笑。他轻轻偏头,对上宁尽看过来的目光。后者迅速避开视线,不在此时与郁名川有视线接触,遭人误会。
在场的的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郁名川的牌,全然没注意到,郁名川和宁尽之间,连眼神都交流了好几个回合。
下一个展示牌面的是宁尽。
“让我看看内容是啥。”
不等宁尽反应,旁边的人抢过他手里的牌,当众大声念了出来:“上一次负/距离是在什么时候。”
“什么是负、距离?”他拿到牌的那一刻就想问了。
宁尽直觉这不是一个正常的词语,但他又确实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只好去问大家。
他睁着一双茫然又带着谨慎的大眼睛看向念牌的人时,对方身子一顿,直接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宁尽,算我求你的。你别用你那种眼神看我,还问我这种问题行吗,再看我感觉我都要跟川哥一个性取向了。”
郁名川皱眉咳了一声。
“对不起。”宁尽还是没懂,但对方这样的反应让他红着脸移开视线,尴尬地盯着地面,不再看任何人避免误会:“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意思。”
“纯洁的娃。”黄燃看不下去了,解释,“都别欺负我们吉祥物了,就是.......的意思。”
他小声说了句什么,宁尽听到后,瞬间连耳尖都红了。
“嗐,这问题到宁尽这没意思。”
宁尽没再去听周围人的话,他只是在想——他打死都不能说。
如果昨晚他与郁名川做的事情也算是的话。
他死也不能说。
说了大家就都知道他与郁名川的关系到底为何了。
宁尽突然抬起头,就在大家都以为宁尽会说“没有过”的时候,他咬了咬嘴唇后,艰难开口:
“我选择大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