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尽猛地回头。
“方觉？”
救命稻草来了。
周围人群看见这一幕后，凝滞了一秒，紧接着窃窃私语的声音逐渐变得肆无忌惮。
“这是什么情况？？”
这是齐朗第一次见严方觉，对方那张脸，清冷得像是寒潭，尽管脸上挂着微笑，也显得疏离冷漠。
笑面虎。
被宁尽拒绝后齐朗本就有些不悦，严方觉横插一脚，让他不太好的心情更加糟糕，他看着严方觉，丝毫没在对方的拉扯下将宁尽放开，反倒加重了握在宁尽手腕上的力气：“你又是谁？多管什么闲事！”
宁尽痛得偏过头，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严方觉的方向。
齐朗说得不客气，但严方觉依旧在弯着眼笑着，“我是宁尽的好朋友，您好像弄疼他了，可以放手吗？”
齐朗哼笑，并不放手。
对方并不配合，严方觉的脸色明显变了，但依旧笑着，只是看人的眼神里藏不住的冷。他的目光扫在齐朗脸上：“请您放手。”
能跟郁名川打起来的人，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脾气，宁尽知道齐朗的性格，怕严方觉这温温柔柔的跟他对上会吃亏。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赶紧出言调节两人之间的变得剑拔弩张的气氛：“方觉，我没事。齐先生来可能只是想找我说些事情。”
“我想找你说的可不止一些事情这么简单，宁尽，你少装傻。”齐朗这架势，今天不把事情问明白就不回去了。
宁尽急得都快哭了，眼圈微红，蹙眉看人时，那双本就含情的眼睛越发楚楚动人：“我已经说得......”
“齐朗，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听不明白吗？”
一道低沉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僵局。
所有人都回头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郁名川今天穿了件长款的纯黑色大衣，越发显得他肩宽腿长。黑色很适合他，尤其是现在沉下脸时，周身那股平时不轻易显现的威压被放到了最大。
郁名川的到来让人群彻底骚动起来。
“卧槽。”
“这是什么关系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郁名川，”老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齐朗盯着他，“你也要多管闲事？”
“对你来说可能是闲事，但对我不是。”郁名川走来，二话不说从齐朗手里把宁尽拉了出来。
宁尽的手腕已经红了，郁名川看见上面的指印眼皮垂了垂。
抬眼时，那道小刀似的眼神直直落在严方觉脸上，后者状似没看懂他的意思，挑眉睁大眼，人畜无害地看着郁名川：“嗯？”
“你手也放开。”
“啊，竟然没注意。”严方觉配合地举起双手，歪着头朝郁名川抱歉一笑：“我不是故意的，抱歉啦名川。”
郁名川面无表情，严方觉没再拉着宁尽，他便就移开了视线。
“郁名川你什么意思，要再跟我打一架？”齐朗与郁名川面对面站着，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发浓郁。
郁名川放开那就，上前一步跟他对峙。
严方觉趁着混乱，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宁尽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咱们先去远点的地方，他刚才那么用力，手疼怎么不说？”
宁尽看着他们的方向，摇摇头：“方觉，我不疼，咱们还是快点走吧。”
早点离开这里才是主要。
严方觉点头，带人去了附近的咖啡厅。给宁尽点了一杯热饮后，坐下，问道：
“那个人是谁？”
宁尽三心二意地搅着咖啡，心里在想郁名川可千万别再跟齐朗打起来了。这里是学校，跟校外人士打架斗殴，是会被纪处分的。
他凝着眉，眼神飘忽了下，含糊着回答：“就是……之前出去玩的时候认识的。”
严方觉的思维很敏锐。
“是国庆吗，跟名川一起去的吧。”
严方觉这种并不在意甚至主动提起的旁观者的语气让宁尽抬起了头。
“是。”他回答，“但是我们一天都没逛上，郁名川跟齐朗打起来了，关进看守所三天。”
严方觉有点意外地轻挑眉毛。
“这个叫齐朗的人，很喜欢你吧。”严方觉托腮，眼神温和地看着宁尽，“毕竟我们小尽这么漂亮可爱，招人喜欢。”
严方觉以前也喜欢这么夸他，他们倒是又恢复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但宁尽却觉得有些不适应了。他听见严方觉的话，不敢抬头看那双温柔、饱含情感的眼。回避着他的目光，红着脸把头埋进帽子里，声音低低：“我跟齐朗只见过一次。”
严方觉伸出手，想要揉揉宁尽的头。刚抬起手被一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
宁尽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喂？”
郁名川的声音从电话里响起：“你在哪。”
“在咖啡厅，跟......”他看了一眼严方觉。
“嘘。”严方觉伸出手指抵在唇前，意思是不让宁尽告诉郁名川他也在这里。
他把尾音收回 ：“呃，我自己在这里。”
“宁尽。”
当电话里郁名川的声音和身后那道明显带着凉意的声线重合时，宁尽觉得自己的头皮都要麻了。
“名......名川。”宁尽尴尬地放下手机，身体僵硬。看了看郁名川，又分了抹余光给严方觉。
郁名川站在逆光的玻璃前，好像一片压下来的乌云。
“下午还有一节课，下课后我开车送你回家。”
在公共场合，郁名川压抑着接二连三的怒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从容。
严方觉从椅子上站起来，微笑着对着宁尽告别：“宁尽，那我先走了。”
宁尽没敢出声回应，点头的同时把头垂得更低。
待严方觉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郁名川看着宁尽，才缓缓地开口说话：“这就是你说的，就你自己？”
宁尽尴尬到了极点，他摇头道歉：“对不起。”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就像是做错了事情被主人发现的小狗，他惯会在郁名川面前装可怜转移话题：“那个……齐朗呢？”
宁尽本意是想旁敲侧击下郁名川跟齐朗的事情如何解决，不想又撞在了郁名川的枪口上。
对方的脸色明显地又难看一个度。
“宁尽，你现在越来越厉害了。”郁名川的声音不大，但刚好够宁尽听清，“一个严方觉不行，又来个齐朗。你真会给我找麻烦。”
“......对不起。”宁尽悻悻。
郁名川瞪了他一眼，在店里其他人注意到他们这边的时候，一语不发，转身离去了。
直到郁名川离去，宁尽才放松了紧绷的脊背，呼出一口气。
刚刚郁名川的眼神，吓死他了。
不知道郁名川用了什么办法，让齐朗回去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外面天有些阴，气温又降了几度。好在教室里人多，也不觉得有多冷。
外面的天昏黄一片，讲师 的声音传到后面已经快要听不见。宁尽趴在桌上，险些睡着。
“嗡”地一声，手机上接收到一条消息。宁尽被这声音给吓醒，撑开眼皮拿起来看，上面显示的是郁名川：‘你怎么又跟严方觉混在一起了？’
郁名川上来就是这句话，宁尽还带着困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宁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距离他和严方觉在咖啡厅，这都多长时间了，郁名川早不问，现在不知道抽什么风给想起来了。
宁尽回头，看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郁名川，转身拿起手机打字。
思来想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又不是他主动跟严方觉说话的，再说，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框里的文字写写删删，郁名川皱眉看着上面不断显示的‘正在输入中......’
就听手机震动了下。
宁尽编辑了五分钟的文字，发来了五个字：名川我错了。
“......”
妈的。
郁名川气到想摔桌子走人，一遇到事情可知道要叫名川了。
平时怎么不叫？
郁名川看着那五个字，又抬眼看着前面宁尽毛茸茸的后脑勺，能想象出宁尽对他说着话时，睁着双漂亮的大眼睛，小心翼翼道歉的样子。
郁名川生气的点不是宁尽的回避与敷衍，而是在于，看完后这回避与敷衍的一句话后，自己竟生不出气。
为什么会不生气？
他顿时品出一个词来——怒其不争！
他呼出一口气，坚决不能继续这样。坐立难安了一会，他低头继续打字。
一米九的个子，敲出三个傲娇的字，早就没有了方才与齐朗对峙时的气势：
不接受。
宁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