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班夺冠，下来后所有队员抱在一起欢呼，陈进除外，他被层层叠叠的女生包围起来。
气息还没平复，各种尖叫和夸赞吵得他头昏脑涨，他在人群中搜寻杨乔。
杨乔和陈冬冬走到汪益达旁边，陈冬冬从旁边掏了几瓶水出来，递一瓶给杨乔，又递了瓶给汪益达，“剧烈运动完最好不要坐着，你还不站起来缓缓。”
“O……K，OK。”汪益达满头大汗，撑起身站起来，接过水，“我今天帅不？”
“帅，你确实需要多运动。”杨乔笑着说。
陈进看到杨乔站在汪益达身边……笑得一脸宠溺？有必要吗？主力又不是他。
其实杨乔也就是正常说话。
廖今扒开层层叠叠的女生，被她挤开的女生小声呵斥，她遭受不是少白眼后硬是面不改色挤到陈进面前，扒了扒头发，扯了扯校服下摆，笑着说：“陈进，你篮球打得真好，咱们班能赢多亏了你。”
“要你说吗，这些我们刚才都说过了。”旁边有女生小声嘀咕，廖今当做没听见。
她笑眯眯把水递给陈进，“喝口水吧。”
陈进现在很不爽，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没接水。
陈冬冬翻了个白眼，说：“陈进不会喜欢这种人吧？”
杨乔问：“怎么了？”
汪益达：“你怎么那么关心陈进啊……”
陈冬冬差点被水呛到，“我有病吧？我关心他？你有病吧？”
“噗，谁让你老提他。”
陈冬冬想了想，好像是没少提，她那不是有难言之隐吗？
陈冬冬看了看杨乔，“……别多想啊，这种事简直比发明了长生不老药还离谱。”
杨乔：“我……”
陈冬冬打断他，“哎，算了算了，我先回去学习去了。”她摆摆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体委把陈进解救出来，把参加比赛的队员聚拢到一边，“大家待会儿别走啊，我和老冯请了假了，我们出去聚个餐，晚自习可以晚点来。”
陈进硬邦邦地说：“我不去了，我得回家一趟。”
“你真不去啊，你今天可是主力。”
“不去，我还有事。”
陈进态度坚决，体委也不好再说什么。
“那……行吧。”
陈进转头就把杨乔拖去家里吃饭。
“来得及上晚自习吗？”
“来得及，阿姨早就把菜做好了。”
刚打开门，陈进见到了苏沁和陈华山，就连难得一见的陈诚也坐在沙发上，一脸不悦地看向门口。
杨乔没想到陈进家还有人，陈进也没想到，“你们……”
陈诚没好气地说：“别看我，我也是临时被叫来的。”
他抬起手看了下表，换了个坐姿，有点不耐烦地看向厨房。
杨乔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硬着头皮跟陈进走进客厅。
陈华山笑眯眯看着他，杨乔咽了咽口水，被他渗人的目光盯得不自然，主动打了声招呼：“叔叔阿姨好。”
苏沁温柔地说：“你就是上次在医院那个杨乔吧，我见过你。”
陈诚闻言打量着杨乔，“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杨乔尴尬地站着，这下不知道这么开口了。
陈进把衣服甩在沙发上，语气满是不满，“你们怎么来也不提前说一声？”
“进进，给你发消息了的，妈妈今天来医院检查，顺便过来看看你，想一家人吃个晚餐。”苏沁有点委屈地说。
陈华山隐去笑容，警告地看了陈进一眼。
陈进这才注意到苏沁略显疲惫苍白的脸色，他把手机拿出来发现一个小时前确实收到了信息。
他挠挠头，跟苏沁道歉，“我……先上去洗个澡。”
杨乔连忙说：“我就先回去吧。”
“一起吃吧。”陈华山笑着主动开口。
陈进意外地看了眼陈华山，迅速把杨乔按到沙发上，往楼上跑的时候丢下一句“我马上下来”。
陈进以最快的速度冲了个澡，甩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又跑下楼。
餐桌上有些奇怪。
主桌没坐人，但是放了碗盛满的饭，筷子整整齐齐搭在筷枕上。
杨乔把目光收回来，苏沁问他什么就答什么，但是她没提杨大国的事，陈华山也没提，杨乔不知道他们是刻意回避还是真的忘了。
苏沁夹了块瘦肉放到主桌的碗里，笑着说：“妈，多吃点。”
杨乔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仿佛桌下有一双冰冷黏腻的手正顺着他小腿攀沿而上，直至他后脖颈，所到之处一阵恶寒。
但是他表面未露异样，只对着苏沁乖巧地笑了笑。
“进进第一次带朋友来家里吃饭呢，还是个小学霸，跟着他肯定能考个好成绩，以后华山的公司就不愁没人了。”
陈进闻言先瞅了陈诚一眼，见他依旧面不改色地吃着饭，又看向杨乔，他像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就连陈华山都笑眯眯地回应着苏沁，桌上所有人仿佛都看见了主桌上坐着人，唯一不正常的只剩他自己。
陈进味如嚼蜡吃完饭，一脸忧愁地拉着杨乔就走。
怕杨乔没吃饱，他又在学校附近的超市买了面包和牛奶。
第一节晚自习开始了，班上静悄悄的，进到教室才发现打篮球的队友都还没回来，他们竟然还快了些。
有几个女生看到陈进后羞涩地笑了笑，陈进目不斜视，放好东西就借口上厕所出了教室。
杨乔在拐角的楼梯间看到他的背影，陈进坐在台阶上发着呆。
“你怎么了？”杨乔走过去坐在旁边，语气很淡。
他想把陈进眉心那点褶皱抚平，又不好意思，最后只剩轻轻摸了一下。
陈进莫名就被安抚了，转头问他：“今天被吓到了没？”
杨乔摇摇头。
陈进迟疑地说：“你怎么不问我？”
杨乔停了两秒，轻轻说：“每个人都有秘密啊。”
他今天不该答应去吃饭的，他并不想窥探别人的秘密，就像他，如果不是杨大国来闹，他是要怀揣着这个秘密一辈子的。
陈进看向地面，叹了口气，“我外婆早就去世了，我甚至都没见过她。”
杨乔点点头，“那你妈妈……”
“她有幻想型精神分裂，三年了，症状越来越严重，南城是她的故乡，她说想回来陪外婆，我们才搬到这儿……”
杨乔突然想起别墅那个围在玻璃房里的老破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轻轻拍了两下陈进的背。
陈进转身，想要个拥抱，两只手都把人围住了又缩回来。
杨乔：“……”
“你……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什么？”话题跳跃太大，陈进没搞懂。
“你还这么年轻，不应该啊。”杨乔一脸担忧。
“你说什么？”陈进
“你最近真的……好像不行，去医院看看……”
有点难以启齿，杨乔还是说了出来，“男科之类的……这么年轻，还是早点治疗的好，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
杨乔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陈进错愕地睁大眼睛，就他这肌肉！做引体向上无人能及的持久力！赛场上那么强的爆发力！186的身高！被喜欢的人怀疑有问题？！
“你，你，你……你为什么这么说？”陈进脑子一片空白。
“就，你最近还挺敏感的，也不让碰，这种事打击肯定不小吧？”
“停！你瞎说什么啊杨乔，你这话要是对别人说，早被打一顿了，我！一点问题都没有我发育得很好！”
陈进咬牙切齿说完，眼睛冒着无名火。
杨乔还持怀疑态度，头往后仰看着陈进。
陈进气不打一处来，“那还不算因为……咱俩又没好，我还不都是为了……”
“那之前……”杨乔说。
“所以我意识到之前的行为不对啊，人家初吻都给你了，你就这样对我，还说我不行……”
陈进语气上委屈抱怨，眼神却恶狠狠盯着杨乔，想把眼前人一口口吃掉。
杨乔看了他好一阵，突然凑过去往他嘴上啄了一口，还不忘摸了把腹肌，陈进还没反应过来他就起身潇洒离开了。
第二节晚自习，杨乔往旁边看一眼，再看一眼，忍无可忍，“不要再憋笑了，等下课跟我去寝室拿题。”
陈进把头抬起来，满脸通红，“哦……哦哦。”
晚自习下，陈进走到门口，廖今喊了他一声，“能给我几分钟吗？有点事找你。”
“什么事？”
廖今看着身后的杨乔和刘梦洲，欲言又止。
杨乔上前说了句“我们先走”，他和刘梦洲往旁边撤开。
陈进不胜其烦地跟着廖今来到足球场。
廖今拿出一个深蓝色的礼盒递给陈进，略显害羞地说：“陈进，这个给你。”
陈进双手插兜，没接也没说话。
“前段时间你忙着训练我就想着不能打扰你，我想跟你说，我……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男朋友啊？”
陈进皱眉，一双狐狸眼里尽是冷淡，他停了几秒后说：“不。”
“啊？”
“不用了，我不喜欢你。”
廖今把手里的盒子收回去，觉得有点没面子，强颜欢笑地说：“这样啊，那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陈进蹙眉没说话，他觉得自己没必要跟廖今交代这些。廖今最近没距离感的行为让他有点反感。他现在只想赶到宿舍见杨乔。
廖今却以为他是默认了，有点慌张地问：“是陈冬冬吗？”
“什么？”陈进眉头更深了。
陈冬冬？
他觉得廖今病得不轻，陈冬冬昨天还给他不知道从哪搞来一大堆的高难化学题，讲题比杨乔还严格。
喜欢？说他俩是仇人更贴切。
廖今慌张捂住嘴，“没有，我……就是看你平时只和她唯一一个女孩子走得那么近，大家在后面都是这样猜测的嘛。”
陈进不耐烦地“哦”了一声，“没别的事我走了。”
不是商量，只是告知，陈进话还说完脚就已经动起来，转身大步离开。
廖今阴下脸，眼里杀气腾腾，盒子被她紧紧捏在手中，尖锐的边角快要刺破手心。
陈冬冬，又是她……
足球场上的大灯突然熄灭，黑暗里，廖今脸上满布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