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至少有一半的时间阮檬都是盯着厉泽一直看的。
他就是想看着厉泽,觉得安心,又很开心,哪怕厉泽不转过头来看他,阮檬都觉得内心欢喜。
厉泽的侧脸都是发麻的,因为一直被阮檬盯着,咳嗽几声作为“警告”,阮檬也不把赤果果的视线收回去。
直到厉泽故意踩一下刹车,把阮檬整个惊醒过来,才慢慢转过头去。
大概意识到总是盯着厉泽会影响开车,阮檬也不再看了,转回头乖乖坐好。
他今天喝醉了,尽管酒醒了很多,但酒精还是充斥在大脑里。
虽然明白今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但让他仔细回想的话,还是不太清楚具体说了些什么话。
包括现在,阮檬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但就是这种半梦半醒的状态,让他觉得莫名的喜欢。
或许真的喝醉了,才会说一些平常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吧。
回厉父厉母的别墅时已经半夜三点了,车刚停在大门外时,管家就已经出来迎接了。
厉泽下车时没有帮阮檬把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只是径直往里走。
阮檬就坐在原位,呆愣愣地望着厉泽的背影,也不下车。
看身后的人没有跟上来,厉泽停下来转头问:“还要我背你吗?”
阮檬摇摇头,那倒是不用的,不过……
阮檬盯着厉泽的一只手,看了一会儿又把视线转向厉泽的脸。
这个眼神的意思,其实已经足够明显了。
当然厉泽也很快就看懂了,先是转回头去装作没有看到,然后突然把拳头抵在嘴边,像是在掩饰着笑意,然后还是朝阮檬走了过来。
最后像之前那样,背过身站在车门外,伸过来一只手。
阮檬飞快地把那只手握住,终于从驾驶座里钻出来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牵着手走进别墅里,厉泽顺手把阮檬带到沙发上坐着,然后扔了外套坐到另一边去,视线瞥向了管家。
在这个家里待了这么多年,管家当然明白自己肯定要被数落了。
“抱歉,少爷……”管家朝厉泽鞠躬,先一步道歉。
厉泽冷声问:“厉炀把他带出去,为什么没跟我说?”
“二少爷说带阮先生出去散散心,让我不用管,我想着应该没什么问题的。”
“你家二少爷是个什么德行,还需要我提醒吗?”
管家张了张嘴,不敢再说话了。
确实,他家二少爷一个滥情的花花公子,按理来说是该提防的,只是带出去的是“嫂子”,管家觉得还不至于滥到对大少爷身边的人下手啊。
阮檬心里也过不去,赶忙说话:“厉泽,是我自己……”
只是话刚说一半,就被厉泽一个眼神吓得憋回去了。
其实厉泽也没凶他,甚至都没有瞪他,但阮檬就是觉得自己少说一点不该说的话,至少不会再让厉泽生气。
“算了,别把爸妈吵醒。”厉泽摆摆手,示意管家回房间睡觉。
阮檬也抓着扶手上楼去,走了几节楼梯后回头朝厉泽说:“晚安。”
厉泽似乎是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嗯了一声。
虽然没有跟他说一句“晚安”,但是这个“嗯”也算是回应了。
阮檬回房间洗漱,闻到自己身上的酒味,本来应该洗个澡再睡的,但他现在实在有点困了,困到平常那么爱干净今天晚上也不想洗澡了。
那就明天早上再洗,今天就这么睡吧。
阮檬刷了牙刚坐到床边,门就被叩响了,接着保姆端着一杯水走了进来。
“阮先生,先喝点蜂蜜水醒醒酒吧,否则明天会头疼,胃也会难受的,”保姆把杯子递过来,还不忘说最重要的一点,“这是少爷吩咐我拿过来的。”
阮檬赶忙接过来,说了声谢谢,一下就喝光了。
蜂蜜水温温热热的,甜甜的,一喝进去整个人好像都舒服多了。
“谢谢你,阿姨,快回去睡觉吧,这么晚了还麻烦你给我调蜂蜜水,真是不好意思。”
“哪里的话,少爷吩咐的我当然要做,”保姆还小声地说,“这杯蜂蜜水是少爷亲自调的,只是让我帮他端过来。”
居然是厉泽亲自调的,阮檬怎么也没想到。
阮檬握着还有余温的杯子,心里更暖了。
只是既然这么担心他的话,怎么不自己过来啊。
似乎是看出了阮檬的疑虑,保姆又说道:“给少爷多一点时间吧,他已经开始在乎你了,这就是好事情啊。”
阮檬连忙点点头,没错,事情总是慢慢变好的,他已经很开心了。
保姆拿着空杯子出去,提醒他早点休息。
阮檬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觉。
都已经半夜三点了,他还从来没有这么晚睡过。
阮檬闭上眼睛,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从头到晚想了一遍,大多数都能想起来,但从厉泽赶来后,和厉炀在酒吧后门起争执开始,他的记忆就有些模糊了。
他不太能记起来那时候自己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记忆非常微弱,好像那一段是空白的。
阮檬越回忆,脑子越清醒,更加睡不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阮檬就这么躺在床上呆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的时候,卧室的门竟然开了。
床头柜的台灯一直没关,阮檬透过门口拉长的影子,仅凭轮廓也能分辨出是厉泽。
这么晚了,厉泽进房间来找他做什么啊?
在门口那只脚踏进来的时候,阮檬赶忙把眼睛闭上,装作在睡觉。
耳边传来的脚步声特别轻,轻到阮檬要全神贯注才能听得到,似乎是怕吵醒他,几乎就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接着,阮檬就感觉床往下陷了一些。
难道是厉泽坐到了床边吗?
阮檬莫名有些紧张,但是眉头都不敢皱一下,怕自己装睡露出蛛丝马迹。
又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自己的被子好像被掀开了。
紧接着,一只手伸了过来。
厉泽他……到底要做什么啊……
阮檬实在憋不住,用极其细微的动作,暗自咽了口唾沫。
要不是现在的厉泽已经不像之前的厉泽,阮檬真的会怀疑半夜溜进卧室的厉泽是来对他做什么“坏事”的。
又过了一会儿,阮檬感觉自己那只受伤的脚被轻轻抬了起来,然后放在了厉泽的大腿上。
扭伤的脚已经好很多了,再加上今天晚上厉泽又给他摸了药膏,所以睡前阮檬就干脆拆掉了纱布。
脚踝上传来很舒服的触感,很轻很柔,慢慢地捏着扭伤的地方,一点都没有让阮檬觉得疼痛。
难道,厉泽是在给他按摩吗?
阮檬不敢相信,放在被子里的双手抓紧了床单。
这么晚了,厉泽还没睡觉,偷偷进卧室来,只是为了给他按摩一下扭伤的脚……
天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阮檬的幸福感,他真的好想睁眼看看,哪怕只是眯起一条缝。
但他又不敢这么做,怕即使是半眯着眼也会和厉泽对上视线。
现在的厉泽这么“别扭”,连亲自调好的蜂蜜水都是让保姆送进来,要是真的发现自己还醒着只是在装睡,这种幸福说不定马上就没有了。
于是阮檬屏住呼吸,不看就不看吧,虽然很可惜,但还是要知足,享受当下就好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按摩的动作戛然而止,厉泽的手放在阮檬的脚上都没动了。
阮檬即使闭着眼,也莫名觉得脸上毛毛的,好像被厉泽盯着。
而事实上,这时候的厉泽确实在紧紧盯着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你在装睡吗?”
安静的房间中突然传来低沉的声音,让阮檬的心跳也几乎戛然而止。
阮檬还是不敢睁眼,势必要将装睡进行到底。
紧接着,阮檬感觉自己上半身的被子也被掀开了,还伸进来一只手,在他的胳肢窝里挠了好几下。
阮檬纹丝不动,心里庆幸着,还好他的胳肢窝没有痒痒肉,这样是不会把他挠醒的。
挠了几下的厉泽似乎是确认了阮檬好像真的已经睡了没有在装,又把被子打算盖回去。
只是被子刚掀起来,厉泽又停了下来,那只手摸向了阮檬的胸口,轻轻撩开睡衣的衣领。
阮檬锁骨下方的那些伤痕,只要不被衣服遮住就会看起来很明显,尽管时间过去了那么久,这些烙印也只会淡化,不会完全消退。
厉泽的指尖在那些伤痕上掠过,轻轻地抚摸,甚至隐约还能听见他喉咙里传来压抑的气声。
阮檬的心脏砰砰砰直跳,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的心跳声太急都会被厉泽听见。
好在厉泽及时把手收回去,还帮阮檬理好了衣领,盖好了被子。
又过了好一会儿,厉泽终于起身打算走了,还顺手关掉了床头柜的台灯。
阮檬下意识想去抓住厉泽的衣角,他只是凭空抓了一下,居然真的抓到了。
厉泽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衣角的手,又坐了回来。
完了,现在厉泽真的会以为他是在装睡了吧……
阮檬心脏砰砰地跳,还是不敢把眼睛睁开。
直到额头传来像做梦般的,温温热热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