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大的客厅中只有两个人,他们看着电视,心思各异。
齐君与惊觉,原来在某个特定环境下,自己居然也有如此阴暗的一面。
果然,人类的行为经不起推敲。
难怪顾野总是一副看透了他的样子。
“顾野……”齐君与突然道,“我要向你坦白一件事。”
“什么?”
“我今天晚上去见了一个omega,你也见过,他发热期……我给他做了个临时标记。”
顾野有点意外,“齐少爷,这些事情你不用给我说的。”
“不说我心里不舒服,”齐君与仰头,盯着天花板,“我知道你聪明,什么都能看出来,不可能不明白你和莫闻远之间没什么可能,顾野,我喜欢你,可能现在还没有那么喜欢,但是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机会,今天这种事……以后不会再发生了,我向你保证。”
顾野沉默,从原来那个家庭逃出来之后,他的运气似乎变得很好,前有莫闻远为他遮风挡雨,后有齐君与为他铺好了退路。
只要他喜欢上齐君与,他的人生会有一个新的开始。
可是,他骗得过齐君与,难道骗得过自己吗?
莫闻远三个字根扎得那么深,是稍微想拔起来一点就会痛彻心扉的程度,他要花多长时间才能一点一点把这个人从自己心里清除干净?
顾野没想过,他认定了莫闻远那这辈子就只能是莫闻远,喜欢也好,执念也罢,他们很合适,这一点顾野从来没怀疑过。
“齐少爷,抱歉。”
齐君与很久都没动,也没说话。
肖笑笑从厨房出来,觉得现场的气氛有点奇怪。
她审时度势,偷摸溜达回了自己房间。
可以说,齐君与是顾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那些可以烂在心里的事情,顾野丝毫不避讳全告诉了齐君与。
因为,从来以往,好像只有齐君与可以听他说这些。
“你还是选择莫闻远吗?”齐君与问他,声音带着冷清。
“我的选择,一直都是莫闻远。”顾野坚定的回答。
齐君与哼笑一声,心说果然如此。
他转过头,直勾勾的盯着顾野。
那种阴暗面又展现了出来,他不懂,不甘,甚至愤怒。
“你就那么喜欢莫闻远?哪怕他现在可能在别人的床上?”
顾野脸色一白,瞳孔骤缩。
他逃避的,害怕的事,就那么被齐君与说了出来。
“你就非得去犯贱,去喜欢一个根本不喜欢你的人,”齐君与胸膛起伏,声音大了很多,“老子他妈的有哪点儿比不上他?家庭背景没他好?长得没他好看?身材比他差?顾野,你他妈睁开眼睛看看,齐君与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你跟着我不比跟着莫闻远强?我拿你当什么莫闻远拿你当什么?”
顾野看着他,“齐少爷,你是被拒绝过后气急败坏了吗?”
齐君与一愣,抿唇,自己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为什么要去揭开一个omega的伤疤?
“对不起……”齐君与道歉,“我不是故意要说这些……”
“齐少爷,我大概能理解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顾野平静道,“天之骄子,大概没被多少omega拒绝过,你哪哪儿都不差,心气儿高,而我是个什么东西,一个卑贱的omega,我跟过别人,甚至还自作主张患上信息素依赖症,这所有的一切都足以让你看不上我,奚落我,甚至讨厌我,就这么一个omega,居然那么不懂事来三番五次的拒绝你,你生气在情理之中。”
齐君与眼里的惊讶一闪而过,顾野说的基本都对。
“齐少爷,这就是我不喜欢你的原因,”顾野接着说,“因为我们之间,不会平等。”
齐君与下意识道:“那你和莫闻远之间就平等?”
顾野笑笑,“为什么不呢?我们都是不讨人喜欢的人。”
末了齐君与说:“这里你先住着,短时间内,我不会回来。”
所以,别墅里只剩下顾野和肖笑笑两个人。
冷冷清清的过完了这个年。
雪断断续续的下着,积了好后一层,走路都会陷下去。
雪停之后,太阳出来,阳光都带着凉意。
很冷清,很孤寂。
顾野请肖笑笑看电影,他找了个喜剧片。
肖笑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顾野没笑,因为莫闻远和唐梓就坐在前面两排,唐梓的头靠在莫闻远肩膀上,很亲蜜,顾野的眼泪就那么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
他一直看着,每一眼都会化成刀子,在割他的血肉,剜他的心。
看完电影,天已经黑透。
顾野和肖笑笑走在前面,他在门口停下,站到一旁,等着莫闻远出来。
肖笑笑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她总觉得顾野变了很多,一种说不清的变化,似乎变得更加冷静,更加成熟,也更加没有欲望。
没过多久,莫闻远走出来,顾野看见他牵着唐梓的手,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他扯出一张笑脸,“莫总,好久不见。”
肖笑笑的眼神在三个人之间游动,随时做好了……她也不知道做什么打算,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可能会出事。
莫闻远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牵着唐梓从顾野面前离开。
看着他们的背影,顾野眼里的伤痛比寂寥的夜色更浓。
肖笑笑松了口气,看来有时候直觉也不是那么可信。
到正月过完,都平静无波。
春天还是那么冷,只是不下雪了,顾野又坐到了院子里那棵树下,盯着光秃秃的树枝看,似乎在等着这棵枯树发芽。
一个月时间,齐君与再也没在顾野面前出现过。
肖笑笑觉得,这样的生活也可以,顾野虽然看起来很高冷,刚开始接触的时候对方脾气也不算好,但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她从心底里感觉顾野其实是个很孤独的人。
她拿着热水袋走出来,把顾野怀里那个换下去。
“顾野,外面风太大了,你还是进去吧。”
两个人已经熟悉到直呼对方的名字。
“再坐一会儿,”顾野冲她笑,“今天天气很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