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褚的声音有一种让人不敢忽视的气势,冷冽的端着,有着丝毫不可亲近的气魄。

  冯宴拱手低头,面色也严肃起来,“回陛下,留下的活口,口径统一,而且一个比一个嘴硬,他们身上还被人喂了毒,皆是不世之相!”

  “我朝纲乱纪?”白褚眼珠撩转了半圈抬起,问的审视而意味深长。

  冯宴顿了顿,“陛下,此间必定有诈,现在朝中各部大臣都联名上书要求扣押东辽来使,臣以为,如此便刚好中了敌人的反间之计!”

  缓了一秒,冯宴继续开口,“如今四国各立,但其中不乏有想投机取巧之人,陛下此次受伤必定会被有心之人拿来大做文章,臣可以肯定,此事不是东辽之人主谋,真正的幕后黑手怕是野心骇人。”

  冯宴微微抬头观察了一番白褚的情绪,见他不怒不燥方才继续开口,“臣以为……应当放东辽来使归国,羁押来使兹事体大,陛下切莫草率,且放归来使便可以看出谁在此间跳脚,说不定方有突破。”

  听着冯宴说这一通,苏离那是直接一个黑转粉。

  他给了白褚一个十分认可欣赏的眼神,“冯宴果真不亏受人赏识,言语深绪,句句有理果断,四国皆称君子的冯公当真名不虚传,我今日算是真正的见识了。”

  顿了顿苏离有些敬佩的看向冯宴,“得此忠臣,实乃北玄之福。”

  如此大义聪慧,思绪博阔,罚什么罚啊,直接供起来算了,白褚要打他板子,苏离此刻表示他第一个不愿意,他收回他刚刚的话!

  冯宴yyds!

  白褚嘴角抿了抿,看向冯宴,“听到没有,说你名不虚传呢。”

  冯宴抬起头,眼神微微恍惚着。

  【这话……从陛下口中说出来怎么那么酸?】

  【陛下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情人夸我了,他吃醋了?不能吧……我该怎么接话?”】

  【陛下吃醋了!麟潜使为什么要夸我!我哪里得罪他了他要夸我!我还给了他一剑,陛下睚眦必报还护犊子,我现在认错还来得及吗?】

  【为什么感觉怎么接话都不对……】

  冯宴连忙摆手,这个慌张的动作与他衣冠禽兽的气质完全不搭:

  “陛下,臣什么都没听到。”

  苏离被这回答直接一个破功笑出声来,“呵呵呵……呵呵呵呵……”意识到自己一个人突然笑起来很尴尬,几乎是反应过来的一秒收了笑意。

  快的让人斐然,殿内一下子又安静下来,苏离尴尬的不行。

  白褚一脸不解的看向苏离,神情轻溺着,“你笑什么呢阿离,那么开心。”

  苏离脑袋几个弧度晃着,“没有,突然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

  “什么事那么好笑,我也想听。”白褚似乎要问个所以然出来才肯罢休。

  “日后再告诉你。”苏离根本不知道怎么说,直接岔开话题。

  白褚嘴角勾起,眼神迷离,“日后就告诉我?”

  苏离:??!!!

  “你想什么呢!”想什么呢!能想点能播的东西吗?满脑子黄酱!

  冯宴看着龙案后的两人,只感觉一嘴的粮都吃饱了,敢情他来这看两人打情骂俏来了?

  冯宴脑袋侧到一边,重重的咳嗽两声,为了显得认真,他还用衣袖捂着口鼻,咳到最后腰都弯起来了。

  “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

  白褚从苏离身上离开,看向冯宴,“你染了风寒了?”

  “生病了就请个御医看看。”

  这话一说冯宴咳嗽是更严重了,他这回是真的被白褚的话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没……没有陛下。”

  顿了顿冯宴又开始认真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只想赶紧将话说完从这御书房出去,他觉得他不应该在这里。

  “臣方才说的,还望陛下有所裁断,羁押来使的折子想必已经将陛下的龙案堆满了,流云已经狱中自裁,此乃死局,臣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臣听说斐南国最近可不太平……”

  稍顿又接着下言,“陛下聪慧过人,必然明白其中解法。”

  白褚的手扶上太阳穴,声音带着深沉的揣测,“斐南国……”

  韩景给他来过信,斐南国……确实是要变天了。

  这次的对手很聪明,白褚搭在龙案上的手又翻开一本奏折,眼神渐着寒光四散,他喜欢聪明的对手。

  白褚眼底思绪着,“此事怕是已经四处传遍了,如此轻易放归,百姓怕是要议论我北玄无胆无谋怕了他东辽呢,真相固然重要,国之脸面又岂能丢弃不顾。”

  苏离暮地踌躇起来,他是又打算干什么?不放来使?

  “陛下打算如何?”冯宴试探的问道。

  苏离闻言也竖起耳朵听着。

  “自然是手书一封,讨要些东西来。”

  冯宴明了,陛下从来都是吃不得亏的,这很符合他的性子。

  苏离眉眼紧皱,神思婉转,瞬间思绪开阔起来,讨些东西来?白褚不会就这事,向他那爹爹讨要自己吧!

  他咽了咽口水,苏离觉得虽然这机会不大,但好像也不是全然没有啊……他那宝贝爹不会真卖了他吧?

  苏离觉得自己虽然能清楚自己心中惦念着白褚,但他可不想让白褚那么容易得到,自己还一团糟呢,这狗东西上辈子还负了自己,他都觉得自己如今这般思绪乱绕有些犯贱了。

  谁看了不说一句,犯贱不犯贱,人都伤了你一回了,还死乞白赖的喜欢着呢……

  奈何就是控制不住啊,牵着丝线的爱意最是烦人,剪不断理还乱,他控制不住自己多看白褚几眼,疯魔的彻底。

  一切等想起来再说吧,自己家里的后院还没整干净呢。

  白褚看着苏离一脸愁容,将他的手拽在手里轻轻的揉着,话却是对着冯宴说的,凉薄冷意没有温度,“想办法安插几个细作到斐南国,将事情做的漂亮些。”

  冯宴闻言立即拱手应善,“臣遵旨。”

  “将东辽的来使放了,对外宣称凶手已伏诛。”白褚的声音虽然寡淡深沉却莫名的气势凌人。

  “是。”

  展眼一瞬白褚又继续带着些许的倦意开口,“朕手书一封,你给刘煦带回去呈给东辽君主。”

  苏离看出白褚气息有些长了,本就刚解毒,身上的伤也还在,也难为他那么久撑着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了。

  冯宴闻言再次应善,拜礼之后,正要转身呢离开呢。

  白褚猝不及防的开口,“上次骏都旱灾,你还有三十板子没去领,今日去领了。”

  冯宴:???上次多名官员弹劾他事情做的偏颇有问题,陛下开金口才让他免于责罚,为什么现在突然要打回来了?!

  冯宴眼睛瞪大,一脸不解。

  苏离闻言也立马反手捏住白褚的手,然后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不生气了,你别打他。”

  白褚一脸严肃的接话:“可我生气。”

  白褚见苏离一脸严肃,手扬了扬,“去领二十板子,今日还有折子说我偏袒你呢,朕得一视同仁才好。”

  冯宴对此没有说法,因为白褚说的是事实,上次旱灾之事一直有人对陛下有微词,这顿打早挨了也好,省的别人一直惦记着。

  “臣领命,多谢陛下仁慈。”

  领命之后冯宴便出了御书房,转身之前苏离看了冯宴一眼。

  【可算可以出去了!领板子都比在这舒服。这两人看起来还挺般配!现在好了,都他娘的成双成对,就我一个人回家连口热乎的都没有!啐!真丢人!】

  苏离:???单身狗呢?冯宴这款还会单着呢?妥妥的禁欲系老干部啊,居然是单身狗?难道因为年纪大没有人要?瞧着和白褚也不相上下啊……

  难不成是个gay佬!

  这苏离可就不困了,天菜啊简直!

  白褚见苏离目光灼灼的看着冯宴,脸立马拉了下来,一直盯着苏离看,看他什么时候眼神能回来。

  半响,冯宴的背影都渐行渐远了,苏离还是一副啧啧啧的表情,白褚直接爆发了,“看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