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雪愣在原地半晌，小声道：“我...我可以引出他的内力。”
萧亦行紧紧护着楚杭，护犊心切的眼神仿佛把对方看了个穿。他冷着脸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好。”
船行江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就姑且信他一次吧。
裴雪顶着冷厉的目光上前，硬着头皮道：“他气劲紊乱，还请仙尊按住他。”
温和的灵力灌入气海，旋即遭到激烈的抵抗，楚杭自丹田处卷起一股暴虐的灵流，风刃如刀一般向外四散而去，屋内器皿应声而裂。
即便裴雪有灵力护体，也被这股气浪掀得险些站立不稳。他抬眸看了一眼萧亦行，只见冷玉般的面容上已然划了数道血痕，飞扬的衣袍浅浅渗出血来。
他蓦然一惊，刚想出声，就被萧亦行示意打住。
好在两股灵流的缠斗并未持续很久，楚杭在断断续续的安抚声与自身意志力的控制下，体内奔腾不息的灵力终于渐渐缓和下去。
痉挛的手指被紧紧握住，十指相扣，他在无边无际的混沌挣扎中听到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砰隆，砰隆。
一声一声，坚定有力，又让人无比安心。
楚杭把脸埋在萧亦行胸前，此刻猛然喘过一口气，神思清明起来。
盘旋争斗的气劲归于平静，顺着裴雪的引导从经脉中缓缓泄出，消散在天地之间。疲乏的沉重感随即涌来，他骤然脱力身子一滑，只听萧亦行沉声道：“还没结束。阿杭，打起精神来，下一步是吸纳天地灵气结成内丹。”
刚松了一口气的楚杭登时面色僵硬，“还...还没结束？”
不等他反应过来，腹部就传来一阵灼热，仿佛体内有一个璀璨夺目、浑圆无比的东西正在形成。
楚杭捂着肚子，汗涔涔道：“我...这是要生了吗？”
萧亦行脸色一黑，松开手退后两步：“这一阶段得自悟自证，意识集中于天地万物，将周遭灵气都吸纳到内府，汇聚于一处。你好好专心罢。”
裴雪也体力耗尽，喘着粗气道：“楚杭是木系灵力，现在咱们处在这大江之上，水系灵气倒是够，可这木系灵气还是稀薄了些…”
萧亦行道：“金丹之人，要纳百里之气。天地正气、日月精华，灵气自然是够用的，只是此处确非寻常修炼之地，怕是要多花上些功夫。”
“要…多久？”楚杭感觉不妙。
“估计，要一两天吧。”
“……”
萧亦行为了稳住楚杭，还是虚报了。
时间被拉得无限绵长，整整四日后，随着长长一声呼气，楚杭终于突破了金丹之境。
金丹刚刚运转之时，极度干涸的内府疯狂吸取着周遭灵气，他如同被困沙漠之人一般，灌下多少水都不觉解渴。极度的疲惫与兴奋交织，一时间百脉畅通、真气踊跃的感觉让他整个人的状态都有点癫狂。
萧亦行连日来寸步不离地守着，直到确认楚杭熬过了这一劫，才敢放心睡去。可刚入眠没多久，就被一股窒息的感觉给憋醒了，他万般困倦地撑开眼皮，就见一双鹿眼盯着自己，纤长的睫毛几乎与他眼眸相触。
他登时一僵，警觉道：“你干什么？”
楚杭兴味盎然地看着他：“不干什么，就是看看你。”
萧亦行此刻筋疲力尽，闻言简直像要心悸发作，憋着一腔怒火咬牙道：“出去。”
可身边人丝毫不受影响，笑眯眯地支起身子看着他，心情颇好道：“师尊，你对徒弟可真好。将来屿白结丹，你也是要如此帮他吗？”
萧亦行被骤然一噎。他知道楚杭还在气那句只把他当徒弟看待，没想到情急之下，自己竟然用一腔温存感化了他。
事出紧急倒没顾忌那么多，如今冷静下来一回味，他忽然涌上一股羞愤之情，扯过被子用力一拉，埋头就要翻身睡去。
可楚杭正在兴头上，哪里还肯放人。他久久凝视着身旁的人，肺腑里一片滚烫，不禁伸手掰过那人的脸庞，深深地吻了上去。
浅眠的人猛然一惊，立刻撑起身子与他拉开距离。可楚杭紧贴而上，用膝盖顶着萧亦行的腰部，让他退无可退。
温凉的指尖抚平了眉宇间拧紧的纹路，他柔声道：“师尊，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萧亦行沉着脸，默不作声。
楚杭又道一声：“亦行，我喜欢你。”
他话音刚落，蓦然感觉腹部一痛，天旋地转间，猝不及防被踹翻在地。
床榻上冷哼一声，斜着眼瞧他道：“你师父会让着你，可萧亦行却不会惯着你。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吗？”
楚杭背对着他，没有吭声。
萧亦行压着性子等了一会儿，见他迟迟没有爬起来，忽然生出些心虚，都入金丹了，不会这么不经踹吧。
他心下一沉，掀了被子就起身去看。
“没事吧，起来。”萧亦行朝楚杭伸出手。
楚杭翻过身，眼神颇为幽怨地望着他。
萧亦行腰弯得更低了，打算直接将人扶起来。
须臾之间，他被用力一扯，旋即跌入一个牢牢的怀抱。他恍然明白自己上当了，却已然来不及逃脱。
楚杭望着他，眼底浓重的情意没有一丝一毫的掩饰，他开口道：“我没说错话。对师父，我有敬，可对你…只剩下爱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笼罩心头，萧亦行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楚杭将头埋在他脖颈间，低语道：“既然忘了，让你再想起就是。”
萧亦行还没反应过来其中的意思，忽然身体腾空旋即又落在床上。
楚杭跨坐在他的腰间，温热的气息从耳畔延伸到脖颈，带着阵阵柔软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
萧亦行被面朝下地压在枕间，难以置信地侧过脸，使劲儿瞄着一脸笑意的楚杭，怒从心起。
趁我病，要我命？
他挣扎半晌却使不出力，手腕被楚杭死死捏着压在身后，差点气晕过去，连脖颈都涨得通红，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楚杭轻轻一笑，又落下一吻，“嗯，我等着。”
遍布周身要穴的十二只镇灵钉，每一只都在爱意肆虐中被染上灼热的温度。
光天化日、郎朗乾坤。
堂堂碧云天护宗长老萧亦行，就这样在一艘沿江漂泊的客船上，在初春微醺的风浪与颠簸中，被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几乎吃干抹净。
罪魁祸首明明趁人之危，还要装出一副讲求你情我愿的姿态，松手没多久又转头吻了个回马枪，喃喃道：“我不逼你，等你有一天真的愿意了，好不好？”
萧亦行已经浑身上下被亲地发软，风浪侵袭之处犹如被狗啃过一般，留下斑斑点点的红痕。他抬手覆住自己的眼睛，半晌摆发出了唯一的一个字：“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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