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写皇帝的同人被发现后>第80章 地窖阴冷

  韩悯七岁之前跟着爷爷在家里念书, 七岁后入学宫,拜在柳老学官门下。

  十年苦读,一路过了乡试会试, 最后却败在殿试前两年的抄家上。

  抄家之前,他一直在准备殿试。

  去年殿试那日, 他把自己关在桐州的房间里,想象自己就在考舍, 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写好之后, 搁下墨笔,恍若隔世。

  金榜殿奏,海清河晏的愿望,终究轮不到他去实现。

  韩悯仍不大甘心, 看着那几张纸, 眼泪忍不住淌下来。害怕惊动隔壁的兄长, 只好咬着手背, 无声无息地哭。

  哭了大半夜,第二天还要早起,他将几张纸一叠, 随手塞进书里,仍旧拿着笔橐出去帮人代写书信。

  回到永安之后,他才知道当时押的题目押中了。不过他没把那篇文章带过来, 只好凭借记忆, 把文章写出来。

  柳老学官看后,私下跟他说,倘若他去了去年的殿试,只怕谢岩的状元、楚钰的探花, 还要重新排座。

  不知道是不是安慰他。但韩悯朝老师笑了一下,仿佛已经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

  *

  韩礼自然不知道这一段。

  那时韩悯还在永安,傅询让人照顾韩家,桐州知州想着他们是同族,就让韩礼家里去照顾韩家。

  韩礼的家里人并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但是韩礼嗅觉敏锐,他知道这是韩家要翻身的前兆。

  于是他时常去韩家,偶尔也带着自己的文章去拜访韩爷爷。

  有一回碰见韩爷爷收拾韩悯的房间,韩爷爷差点跌了一跤,被他扶住。

  他也帮着收拾房间,直到看到韩悯夹在书里的文章。

  韩悯的房里堆满书卷与纸张,他随手写的文章,整理出了几大箱子,只有这篇文章夹在书里,又恰巧被他看见了。

  韩礼忍着一口气,将文章从头到尾通读一遍,只觉得心跳加快,手脚都发起热来。

  这是一篇论述新法变革,又难得的落到实处的文章,为齐国勾画出一个清平盛世的前夜。就是对韩家一直怀恨在心的先皇,也会为此感到激动不已。

  正好这时,韩爷爷在韩悯的床榻里发现了那几十张银票,把家里人都喊过来。韩礼深吸了一口气,后退几步,趁他们不注意,把文章收进自己怀里。

  这篇文章确实写得很好,他把东西带回去之后,也时常在无人时拿出来观看。

  后来跟着韩悯来了永安,他请柳老学官等人看过他自己的文章,也让韩悯看过。

  他虽然不服气,但其实是知道的,韩悯的才学远在他之上。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

  进入学宫,自己的几篇文章都不怎么样,再一次被宁学官找去谈话之后,他对着空白的纸张,写不出一个字。

  最终他从箱子底下拿出自己从韩悯那里偷来的文章,重新隽写一遍,还特意增改了一些字眼。

  韩悯的文章原来这样好,就连一向挑剔的宁学官见了,都赞不绝口,夸他进步巨大,还带他去朝廷官员的聚会。

  面对许许多多的赞誉,韩礼也就顺势把澄清的话都咽回肚子里,笑着应承下所有夸奖。

  他知道,同在永安城中,文章很快就会被韩悯发现。

  但是他不愿说,也不敢说。

  只盼着韩悯并没有把这篇文章放在心上,或者韩悯没有留下存稿,也没有把这篇文章给别人看过。

  如此,倘若对质,他就能咬着牙死不松口,只说是不小心撞上了。

  可是现在火烧眼睫,他又害怕起来。

  手心里都是汗,马车还堵在街道中间,韩礼转头望向窗外,忽然眼睛一亮。

  他看见一个熟人。

  才来永安没几个月,他认识的人,大多是韩悯认识的,只有这位不同。

  韩悯束冠后一日,广宁王赵存派人送了礼物来,那时韩悯不在,是他帮忙拿的。

  送礼物来的,是赵存身边的一个随从,那随从还给了他一个驿馆的地址,让他有事可以来寻。

  韩礼咽了口唾沫,声音还有些发抖,对宁学官道:“老师,这一时半会儿也走不了,我看见一个朋友,我去同他说两句话。”

  宁学官应了,韩礼逃一般下了马车,急急忙忙地小跑上前,低声唤了两下。

  那人回过头,看了他一会儿,才把他认出来:“原来是韩公子。”他笑着指了指附近的酒楼:“王爷就在那儿,韩公子可要上去拜会?”

  “改日吧,我现在遇上了点事情……”

  韩礼转头望了一眼马车,实在是没有的办法,只好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那人。

  那人笑了一下,也不怎么看得起他,只道:“我还是听王爷的,我还是去问问王爷有什么办法吧。”

  “那有劳你了。”

  那人走进酒楼,韩礼在下边焦急地等着。

  不多时,那人就下来了,他将韩礼拉到角落里,从衣袖中拿出一些东西塞给他。

  韩礼摸到那东西时,吓得后退了几步。

  那人抓住他的手,把东西塞进他手里。

  “帕子上的迷药是马场里专门用在马身上的,匕首削铁如泥,只要他死了,才能永绝后患,你自己做决定。”

  韩礼双手颤抖,险些把东西掉在地上。

  那人恶狠狠地盯着他,仿佛从眼里射出毒针:“我们王爷也是好心帮你,你可别到处乱说。”

  韩礼哆嗦着点点头:“我、知道,知道。”

  那头儿,一直凝滞不动的马车行进起来,宁学官掀起车帘,朝他招了招手。

  韩礼把东西胡乱塞进袖中,拢着手向马车走去。

  *

  秋日午后,阴云灰暗,遮住正盛的日头。

  温府里,分坐几张小案,酒过几巡,小厮来报,说宁学官的马车已经开始动了,不过离得还远,恐怕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请他们不必等。

  楚钰笑着对韩悯道:“看来是没眼福一观大作了。”

  韩悯在桌案下,拍了一下他的手。

  “好好好,知道了,他再怎么样也姓韩,不说了。”

  然后坐在韩悯身边的傅询默默坐直身子,目光越过韩悯,看向楚钰。

  端着酒杯的楚钰动作一顿:“我走,我这就走。”

  怎么这就走了?

  韩悯奇怪地回头看了一眼,傅询眨了眨眼睛,恢复在他面前的纯良模样:“怎么了?”

  韩悯摇摇头,捉起竹筷,专心吃菜。

  不多时,韩悯放下竹筷。

  傅询低声问道:“吃好了?”

  “嗯。”

  于是傅询清了清嗓子,对众人道:“朕不胜酒力,众卿慢聊。”

  他说着就要站起身,众人赶忙起身行礼,要恭送圣驾。

  他朝韩悯伸出手,韩悯一时间没回过神,疑惑道:“做什么?”

  傅询看着他,再强调了一遍:“朕不胜酒力。”

  “你哪有?”

  “就有。”

  “我看你精神好得很,上回在紫宸殿,我醉得要死了,你一点事都没有。”

  反正就是酒力不胜,傅询直接把自己的手放进他怀里。

  他面不改色地对众人道:“韩爱卿送朕去休息,你们就不必送了。”

  他们原也没有要送的意思。

  其实他们都看得清楚,这位“韩爱卿”不大愿意,他想留下来和朋友们一起,但最后还是被圣上拉走了。

  旁人心道:“仗势欺人,太过分了。”

  楚钰心道:“‘仗势欺人’,太有意思了。”

  韩悯向诸位大人告辞后,便被“不胜酒力”的傅询架走。

  “陛下想去哪里躺一会儿?”

  “你们家就在温府对面,别的地方朕睡不惯,就勉强在你房里待一会儿好了。”

  韩悯撇了撇嘴,眼睛却忍不住看他:“那还是请陛下稍等一会儿,正好修花园的工匠还未离开,让他们在此处给陛下建一座行宫就是,何必勉强住我的屋子?”

  傅询偏偏顺着他的话说:“那就让他们去建,正好朕日日过来住。”

  韩悯一噎,最后问:“要不要让他们去煮醒酒汤?陛下头疼吗?”

  “不疼……”傅询停了一下,改口道,“还是有点疼,要是有人能帮着揉揉就好了。”

  却不料韩悯脱口就回绝:“那不好意思了,我不是人。”

  傅询转头看他:“何至于此?”

  韩悯得意地挑挑眉,笑道:“我是仙界下凡的文曲星君。”

  喝了两杯酒就要上天,傅询从没见过这样傻的星君。

  *

  把人带回自己房间,回去路上,韩悯看见爷爷在堂前摆弄自己的盆栽。

  “爷爷,老师他们下午过来?”

  “嗯,等会儿就来了。”

  韩悯望了望庭外昏暗的天色:“好像要下雨了,让小剂子记得关窗子。”

  “知道了。”韩爷爷微抬起头,才看见和韩悯站在一处的傅询,赶忙就要起身,“哟,陛下。”

  韩悯一把搀住傅询的手臂:“爷爷,没事,他喝醉了,不用行礼。”

  傅询顺着他的话,歪了歪身子,靠在韩悯身上。

  韩爷爷疑惑:“哪有这样的?”

  喝醉了就不用行礼?

  “反正不用,爷爷你坐着吧,我把他送回房睡一觉就好了。”

  说着,韩悯就要往前走,却不料傅询站在原地没动。

  韩悯推了他一把,低声道:“别装了,走了。”

  傅询挨着他:“醉了。”

  韩悯伸手揽住他的腰,但是抱不动。

  最后他只好拍拍傅询的左腿,仿佛在教小孩子学走路:“诶,陛下,来,先抬左脚,对,很好。”

  再拍拍右腿:“然后迈这条腿,不错不错。”

  傅询没忍住笑了一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大步走过堂前。

  韩爷爷凝眸,所以圣上到底醉了没有?

  *

  韩悯的房间不大,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就是满墙的书架。就这样,还是堆不下韩悯的藏书,另有几个大木箱子,并排放在角落里。

  果真是文曲星君。

  傅询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韩悯的床榻上。

  已经入秋,韩悯又怕冷,床上铺了好几层被褥,看起来就很暖和。铜钩挽起,帐子上绣了两瓣小小的竹叶,还挂着那柄长剑。

  傅询上前,碰了一下那柄长剑:“还留着呢?”

  “不留着睡不着。”韩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绝没有抱着它睡。”

  傅询掀开床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动作,韩悯就拉住他,抓着他的衣袖,按在他面前。

  “你自己闻,一身酒味,臭死了。”

  傅询也不恼,只道:“今日微服前来,也没有带衣裳。”

  韩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给他找换的衣裳。

  傅询坐在榻上,看着他在衣箱里翻东西的背影,十分自得。

  忽然窗外传来声嘶力竭的一声猫叫,系统站在窗台上,怒目看着傅询。

  傅询看着它,顺手把床上的枕头拿过来,抱在怀里。

  系统发出一声不像猫叫的“嗷”,然后跳进房间。

  傅询抱着韩悯的枕头,拇指摩挲着枕上的两小瓣竹叶刺绣,闷闷道:“韩悯,你的猫好凶。”

  他竟然还敢先告状。

  韩悯回头,系统委屈地迈着猫步,走到他身边。

  韩悯摸摸猫脑袋:“别闹。”

  系统急得原地转圈,平常冰冷的电子音都有了些焦急的味道:“他坐你的床,还动你的枕头!”

  “那我又不能让他不动。”

  韩悯瘪了瘪嘴,从衣箱里翻出两件新衣裳,走到傅询面前,把衣裳抖落开,照着他的肩膀比照了一下。

  “秋天刚做的新衣裳,你穿可能有点小,带子系松一些,先凑合着穿吧。”

  韩悯说得为难,不过傅询求之不得。

  他束冠的时候,傅询给他送了一堆价值不菲的上品松烟墨,他近来在用松烟墨写字,衣裳被褥上都是淡淡的墨香。

  最后傅询躺在韩悯的床上,身上盖着他的被子,靠着他的枕头,十分惬意。

  韩悯抱着猫,坐在榻前,慢慢地捋着猫毛:“陛下不睡一会儿吗?不是说醉了吗?”

  傅询挨着他:“你也睡吧。”

  韩悯要去另一边的竹榻上睡,却被傅询拉住了。

  “再铺床也麻烦,天不热,我们挤一挤。”

  这话说得正气凛然,绝无私心。

  于是韩悯把白猫放在地上,让它出去玩儿。

  “我就睡一会儿。”

  系统愤愤地从窗户跳出去,韩悯脱了鞋,傅询却按住他:“你也喝了酒。”

  他振振有词:“我身上是香的,而且我就睡一会儿。明明是给谢岩送行的,结果今天都没跟他讲几句话,等等我就出去找他们。”

  韩悯和衣侧卧,从傅询身上拽过被角,盖在自己的腰腹上,准备眯一会儿。

  他原本就没练过酒量,只是因为离家近,才多喝了两杯。闭着眼睛,眉头舒展,很快就睡着了。

  傅询挨着他坐着,伸手拨了拨他落在耳边的碎发,指尖触到脸颊,傅询只觉得有些烫。

  不知道是韩悯喝了酒,脸上发烫,还是他自己指尖燥热。

  傅询不再闹他,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就躺进被子里。

  韩悯背对着,只把瘦削的背留给他。

  呼吸之间,傅询想,韩悯有一句话总没说错——

  “我身上是香的。”

  迷得人晕头转向的。

  他自己睡得好,傅询平躺着,倒很是精神。

  没多久,外边传来敲门声,小剂子低声唤道:“公子?公子?”

  傅询原本要过去开门,不想韩悯哼哼了两声,就睁开双眼。

  傅询顺势闭上眼睛,装作睡得正熟的模样。

  韩悯支起身子,小小地应了一声,回头看看傅询,帮他把被子盖好——

  可傅询就是热极了,才会把被子掀开。

  韩悯还贴心地帮他把帐子放下,然后离开。

  小剂子道:“温府派人来请,说宁学官和堂公子都到了。”

  “好,那我过去见一见。”

  他看了一眼昏黑的天色,分明还只是下午。大约真是秋天到了。

  小剂子要跟着他,他却道:“就隔了一扇门,有什么好跟着?家里的窗子关了没有?去关窗子吧。”

  韩悯独自一人穿过回廊,走出家门。

  宁学官已经到了,马车还停在温府门前。

  他刚要进去,忽然有个人从门边闪出来,喊了他一声:“悯弟。”

  韩悯回头,疏离而礼貌地笑了笑:“堂兄,你到了,进去吧。”

  韩礼面色苍白,话说得也小声:“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能不能……”

  韩悯直觉不对,往温府那边走了一步,只道:“就在这里说吧,辨章他们都在里边等我。”

  见他要走,韩礼连忙上前,将温府的门虚掩上,扑通一声给他跪下了。

  韩悯一惊,警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怎么了?”

  韩礼道:“想必你也听说了,我那篇文章备受宁学官推崇,其实那篇文章是我……是你……”

  他这样吞吞吐吐,韩悯心中也猜到七八分,想着先稳住他,自己进去找宁学官。

  “没关系,我……”

  “你别进去,总归那篇文章我也已经用了,不如你让给我……总归我们都是韩家……”

  韩悯没有说话,抬脚就要离开。

  见他这样反应,知道示弱是没有用的了,韩礼又大喊道:“书稿,我知道你私底下写了什么东西!”

  韩悯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韩礼仰头看着他,缓缓地念出他看到的那个书名:“《圣上与丞相的二三事》。现在应该还在你房里放着,正好他们都在,我现在就去你房里把东西……”

  韩悯倒是坦荡:“你尽管去说好了。”

  说完这话,韩悯就不再理会他,转身要去温府。

  巷中秋风贴地吹过,卷起落叶与灰尘。

  韩悯走上温府门前三级台阶,跪在地上的韩礼摸了摸衣袖,在他将要推门进去时,猛地跳起,用帕子捂住韩悯的口鼻。

  那人将帕子给他的时候,特意说,这是马场里专用的迷药。但他还是害怕分量不够,捂了好一会儿,才松开韩悯。

  “是你逼我的。”

  韩悯软下身子,倒在他身上。

  他往四周看了看,这巷子原本就偏僻,又是午后,起了风,没人看见。

  他架着韩悯的双臂,把他往巷子里拖。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他别无选择。

  他记得,巷子深处有一个废弃的地窖,还是他无意间发现的。

  地上生了青苔,与地窖入口石板上连成一片,韩礼也摸索了好一阵子,才找到石板。

  他一边张望四周,一边摸索衣袖,却没有找到那人给他的匕首。

  心里实在是慌张,他索性把韩悯往地窖一丢,盖上石板。

  此处隐蔽,石板厚重,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韩礼头也不回地走出深巷,在温府门边发现了那把匕首。

  应当是他紧张之下,不小心弄掉了。

  他将匕首捡起来,也不敢去温府,心思一转,去了对门的韩府。

  料想此时韩悯的房里没人,他去把那些书稿拿出来,总会有用处的。

  哗啦一声,一场大雨倾盆而下。

  *

  傅询此时就在韩悯房里,他原本就没有睡着,闭上眼睛骗韩悯给他盖被子,结果韩悯也没有回来。

  应该是去温府了,他掀开被子坐起来,才套好衣裳,想去温府找他,还没等掀开帐子,却有个人匆匆忙忙地推开了房门。

  不是韩悯的脚步声。

  傅询掀开帐子,目光落在来人身上。

  韩礼要来拿书稿,只注意防备有没有人看见他了,却不料这房里有人。

  巷口没有侍卫,韩府门前没有,房门口更没有。他怎么会想到傅询就在这里?

  韩礼被吓得腿脚一软,差点跪在地上:“陛……陛下……”

  傅询冷声问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草民……”

  他原本想说自己做错了房间,毕竟他与韩悯的房间就是隔壁,瞬息之间,他心思一转,改了口:“在温府里说文章,悯弟让我过来找几本书。”

  说着,他就要走到韩悯的书案那边。

  可是傅询太了解韩悯了,他知道韩悯不太喜欢这个堂兄,对他客气疏远,又怎么会让他过来拿东西?

  韩礼走到书案前,强作镇静,照着之前的记忆,把韩悯的书稿拿出来。

  一半是真的受到惊吓,一半是佯装,他砰地一声跪下,衣袖扫落案上器物,乒乒乓乓,东西散了一地。

  未等傅询开口,他就俯身磕头:“陛下恕罪,陛下恕罪,草民什么也没看见。”

  傅询却道:“把东西放回去,出去。”

  他不按套路走,韩礼一顿,又砰砰磕了几个响头:“草民惶恐,草民不小心在小韩大人的随笔里看见了圣上的名讳,写的东西污秽不堪,草民不是有意的,请陛下不要降罪韩家……”

  韩礼的想法很简单,倘若他剽窃文章的事情一定要暴露,不如先把韩悯拉下水。

  皇帝盛怒之下,自然是先处置书稿的事情,哪里听得进别的事情?

  傅询起身,摘下挂在榻前的长剑,在他面前停下。

  韩礼跪伏在地,一动不敢动,只隐约看得见衣摆锦靴。

  他低着头,双手将书稿呈上。

  傅询接过书稿,只看了一眼,就将东西放回案上。

  他却道:“朕当是什么东西,不过是前几日与他打赌输了,他随手写的。”

  这当然是假话,韩悯一向把自己写话本的事情瞒得很紧,尤其是对傅询。

  傅询也是才知道,韩悯在写这种东西。

  韩礼揭露这件事情的手法这样刻意,傅询早已经看出来了。

  所以如今傅询这样说,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维护韩悯。

  这种事情,还轮不到外人插手。

  等韩悯回来,私下再问他就是。

  于是傅询对韩礼道:“别说出去。”

  韩礼设想过无数种场景,但无一不是皇帝震怒,发落韩悯,发落韩家,甚至还会牵连到他。

  他唯独没有想到,傅询这样护着韩悯,撒了个谎,就把这件事轻轻地掀过去了。

  自以为自己手里握着韩悯最大的把柄,还用这件事威胁韩悯,结果却是一场空。

  韩礼扶着书案,缓缓地站起来,忽然听见剑锋铮鸣作响。

  他一低头,就看见长剑剑尖指着他的喉咙。

  原来他起身时,傅询闻见自他袖中散出的若有若无的迷药气味,才知道事情可能没这么简单。

  傅询语气冰冷:“韩悯人呢?”

  窗外秋雨越下越大。

  巷子深处的地窖,被废弃的原因就是设计不当,雨天积水。

  厉害的时候,整个地窖里都是水。

  作者有话要说:老傅表现得分表:

  在外人面前优先维护悯悯 +5分

  观察细致,心思缜密 +10分

  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拯救悯悯任务可以+100分

  老傅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