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儿。”

  陈氏失声大叫。

  她一把将画前的周礼推开,力道非常巨大,周礼一个大男人都被她推得踉跄了几步。

  陈氏将自己的脸怼到《春山访客图》上,因为凑得近,她的鼻尖甚至闻到了纸张陈旧的味道。

  隐隐还有一股浆糊味儿……

  她喃喃,“是萱儿,是萱儿,画的是我的萱儿。”

  虽然只是一些笔墨的勾勒,但小丫头那娇憨可人的神态,还有那身衣裳和头饰,足以让陈氏看得一清二楚。

  她的一颗心不断往下坠,手不可控制的开始颤抖。

  “……谁画的萱儿?不不,不是画的,是萱儿到画里去了,萱儿怎么到画里去了,天呐……”

  ……

  旁边,宋延年一把扶住了周礼,让他不至于跌倒。

  “周大人,小心。”

  他侧头看了一眼旁边的陈氏,她慌乱的厉害,原先就没什么血色的唇,这下更是白的吓人。

  此时正木木的看着古画,嘴角微微颤抖,说着她自己都不明白的话,显然是吓到了。

  周礼顾不上道谢,他站直身子后,两步走到了陈氏旁边,手脚无措,心乱如麻。

  “这,这可怎么办是好。”

  回过神的陈氏揪着胸口,眼泪簌簌的掉了下来,她想要拍打这副画,却又忌惮。

  萱儿还在里头,要是画有了那么一丝半点的损毁,她会不会被永远的留在里头?

  那样,她该怎么办?

  只要这样一想,陈氏的心就好像被一只手拧住了,滴哩答啦的掉着鲜血,生疼生疼的。

  不,她绝不允许出现这样的事!

  陈氏凑近古画,她的眼睛盯着画作中的那个小窗户,小声的呼唤道。

  “萱儿,萱儿?快出来啊,娘给你煮了嫩嫩的鸡蛋羹了,你不是肚子饿了吗?”

  画作自然无一丝的反应。

  ……

  怎么办怎么办!

  周礼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来回转,突然,他猛地拍了下手掌,一脸有救了的表情。

  “对对,我找秋白道长,他一定能够救出我家萱儿!”

  “我现在就去找秋白道长……”

  宋延年拦着他,沉声道。

  “周大人,秋白道长出京了。”

  周礼停住脚步,他愣住了。

  是啊,秋白道长前天就出京了,这事,朝廷里大部分的官员都知道。

  听说离云京千里之外的冀城出现了一味可以生人肉活白骨的千年药材,消息传来后,老皇帝龙心欢喜,特意派炼丹术一流的秋白道长过去一探究竟。

  别说秋白道长了,就连他身边的小道童都不在京城里。

  ……

  “没有了秋白道长,那要找谁啊?”

  平时不拜神的周礼大人,两行老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看向画作的目光悲苦又颓废。

  “萱儿,我的萱儿还在里头遭罪呢。”

  “痛煞我也!”

  眼看着就要号啕大哭。

  陈氏用力拧了拧周礼的胳膊,恶狠狠道,“哭啥,咱们闺女没事!”

  周礼:“是是是。”

  不能说不吉利的话。

  宋延年:……

  他的目光从周礼大人身上挪到了《春山访客图》中。

  没有遭罪呢,小姑娘玩的还挺开心的,那欢快的小模样一看就是乐不思蜀。

  宋延年有些迟疑。

  老皇帝的暗卫刚刚才从自己身边撤去,虽然那暗卫有点二愣子,没有瞧出自己的不对劲,但老皇帝多疑啊,他在老皇帝的眼中,还是嫌疑犯呢。

  他又看了一眼《春山访客图》,山间的小屋藏在树丛和花丛后头,窗棂处的小童笑的咯咯作响,身穿黄衣的她,配上这声音,活脱脱一只小鸡崽。

  头上簪的那朵粉色小花欲坠未坠。

  周萱踢着脚拍手。

  “哈哈,好玩好玩真好玩,咱们再来一次。”

  画灵化作一个老翁模样,他手中拿着一支紫竹狼毫,听到小童的笑声,连连抚着自己的白胡子,同样笑得开怀。

  “好好,师父再来一次,萱儿看好喽。”

  只见他手握狼毫,信手往墙面上的白纸挥画,笔触细腻又挥洒自如,不过是片刻时间,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白兔就出现在纸上了。

  随着最后一笔的点灵,白兔从墙面上的画纸中跳了出来。

  一只两只三只……十八只……

  萱儿数都数不清了。

  “够了够了。”

  每一只小兔子对女童都亲呢的很,白白的绒毛扫过她的掌心,三角形的兔嘴吧唧一下亲在她的手背上。

  萱儿:“啊,好痒~哈哈,真好玩。”

  宋延年:……

  他的目光落在屋子里的大白兔上,大白兔又肥又嫩,他多看了几眼,有些心动。

  红烧兔兔什么的,不要太美味。

  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画灵被惊动了,老翁停下笔,他收敛了笑容,目光直视窗棂口,沉声道。

  “是谁!”

  宋延年还没有说话,画灵吹了吹胡子,冷哼了一声,继续道。

  “藏头露尾,鼠辈所为。”

  他转头对画里的小童温声道,“不怕不怕,师父这就赶走他,师父可厉害了。”

  萱儿挥拳,因为人矮而悬空在凳子上的小脚不安分的踢了又踢。

  “对对,赶走他,师父父赶走他!”

  听到一声师父父,画灵的一颗老爷爷心顿时都化了,他的目光慈爱又柔柔的看着萱儿。

  “哎!师父保护你!”

  宋延年:……

  就……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画外,周礼已经吩咐陈氏去找香火冥烛了,顺便再杀只鸡鸭鹅。

  他对上宋延年的眼神,焦急又愁苦的叹了一声。

  “先这样试试吧。”

  “唉!都怪我平日里香烧的少,这会儿急得只能抱抱佛脚了,希望神灵慈悲,这样能够放过萱儿。”

  宋延年转头看《春山访客图》。

  灵韵将声音汇聚成一道丝线,穿破空间直直刺入了画的世界。

  “萱儿。”

  周萱回头,“咦?师父父,有人叫我。”

  小姑娘人小,胆子却不小,她一跃跳下了凳子,走到窗棂处往外探看。

  “谁,是谁叫我。”

  宋延年:“快回来了,别贪玩啦,你爹娘正在到处找你,都急坏了。”

  周萱有些不情愿,她撅嘴耍赖撒娇,“不嘛,我还想和师父父再玩一会儿。”

  她看向老翁,童真的眼眸里有着小星星似的期待。

  “师父父也舍不得我的,是不是呀。”

  画灵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是啊。”

  周萱朝画灵笑笑,露出了月牙似的笑眼,阳光下她的鬓发有些毛茸茸的,特别可爱。

  她回头继续看窗棂外头,说的话却不那么可爱了。

  “你帮我和娘说一下,我再玩一会儿哦,嗯……”小姑娘状若思考,随即拍手,“再玩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就回家了。”

  周萱一脸认真:“半个时辰很快的。”

  宋延年:……

  还半个时辰!

  再过一炷香,你爹娘都得跪下磕头求神求祖宗了。

  他转换了语气,继续哄道。

  “乖哦,下次再玩吧,好孩子去别的地方玩,要和爹娘说一声的,你刚才是不是忘记说了?”

  “你不乖了哦。”

  周萱瞪大眼:……啊!是没说。

  她一下就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糟糕!

  是要痛的感觉。

  宋延年莞尔。

  看来平日里没少挨训嘛。

  “快回来了,你爹娘找不到你都急哭了,特别是你娘,我刚刚还看见她掉眼泪了。”

  听到爹娘都急哭了,周萱坐不住了,她期期艾艾的挪到了老翁身边,挨着他坐下,抬头看老翁。

  “师父父,那萱儿先回家一下,明天再来找你玩啊。”

  她揉了揉肚子,先前玩的时候不觉得,这下肚子饿了,瘪瘪的肚子更是吵着要回家找娘亲。

  它要吃嫩嫩的蒸鸡蛋。

  画灵依依不舍,它顶着和老翁不相配的神情,眼睛湿漉漉的开口。

  “那,你还会来吗?”

  周萱用力点头,“会的会的,我还要和师父父学画画呢。”

  她的目光落在一蹦一跳的大白兔身上,许下豪情壮志。

  “我以后可是大庆王朝的第一画手。”

  画灵鼓掌,“好好,萱儿有志气!师父一定会好好的教你,让你有一身的好本事。”

  周萱冲画灵挥手,“师父再见。”

  宋延年:……

  他围观了这一老一少的谈话,看了一眼忧心忡忡的周礼。

  老父亲真不好当,不但要操心孩子,就连这大庆王朝第一画手的机缘也被小孩截胡了。

  宋延年唤住周礼。

  “周大人快看,这画好像有了变化。”

  周礼顺着宋延年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落在了这副《春山访客图》上。

  只见原先在窗棂处的小姑娘消失了,接着,山间的那条路出现了一个小童狂奔的形象。

  周礼:“萱儿?”

  他又紧张又期待,眼睛一瞬不动的盯着古画。

  这时,他好像闻到了山林好闻的气息,耳畔里有鸟儿的翠鸣,还有山间清泉叮叮咚咚的潺潺声……

  周萱一边跑一边挥手:“爹爹!我回来了!”

  周礼忍不住应道:“哎哎!”

  宋延年侧头看周大人,诧异的发现,这周大人也和这副古画建立了联系,只是没有小姑娘来得深厚。

  他思忖了一番,目光落在了古画的题词处,春山访客图。

  如果说小姑娘是主人的话,这周礼就是拜访她的客人吧。

  宋延年打了一道灵韵到周礼身上,随着光团的包裹,周礼的身影渐渐模糊,接着,山林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官员。

  周礼也出现在了画中。

  ……

  周礼回过神,他惊诧的看了看左边和右边,发现自己旁边是青绿的树木……

  怪异野趣的山石在路的两边,树的脚下,一切如此真实。

  “这这……”

  宋延年:“周大人莫慌。”

  ……

  宋大人?

  周礼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宋延年的身影。

  “宋大人?”

  周礼的声音有些大,林间歇息玩耍的飞鸟被他惊吓到。

  “啾啾~”鸟儿扑棱着翅膀从树林里飞了出来,那方树枝摇摇摆摆,沙沙作响。

  周礼被这一动静吓了一跳。

  汗毛倒竖,立在原地都不敢动了。

  当然也不敢再喊了。

  ……

  山上小屋里。

  白发的老翁幻化出一个拐杖,他将拐杖杵在地上,脚步老迈的往前走了两步,来到了窗棂处。

  感知到山路上的这一幕,他气怒的将拐杖往地上杵了几下,木质的地板和拐杖亲密接触,发出咚咚咚的响声。

  “真没用,还没有我家小萱儿半点胆量。”

  宋延年:……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为什么你比刚才还要老了。”

  这个画中灵,观它气息明明还是个小娃娃,却非要顶着这样一张老人的面孔!

  现在更是连拐杖都用上了。

  着实怪异。

  画灵听到宋延年的传音已经见怪不怪了。

  见宋延年对它没什么恶意,当然,这道人这么强,就算有恶意,它也地扛不住啊,画灵想通了这点,也就躺平任薅了。

  他往板凳上一坐,年迈的皮囊褪去,白光一闪,再看就是一个粉团似的小可爱。

  粉团老气横秋的摆手,叹了一声。

  “你不懂。”

  宋延年:??他不懂什么了?

  他应该什么都懂!

  “无妨,你和我说说,你说了我就懂了。”

  画灵想了想,这倒也是。

  “我还没有被周大人带回去前,可是在书肆里躺了许多年的。”

  宋延年:“这我知道啊,你都躺霉烂了。”

  那些霉斑好一部分还是他帮忙洗干净的。

  画灵一窒,它恼羞成怒的嚷嚷起来。

  “这不重要,你还要不要听我说话了!”

  宋延年的目光落在它的脸上,原先白嫩的肌肤因为他的话,升腾起火红火红的绯红,让人怀疑它下一刻就要冒烟了。

  接着,在他的注视下,这画灵的脑袋顶上真的冒出了一丝烟气。

  宋延年瞪大眼睛:……

  还有这样的操作?

  是了是了,这是画灵不是人,是他草率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言语冒犯你了,你继续。”

  画灵冷哼了一声。

  它宰相肚里能撑船,就宽宏大量一次吧。

  “原谅你了。”

  他继续回忆道。

  “我在书肆里躺的这些年,看的书没有千本也有万本,这书里可是都说了,高人都是白胡子的老头子,那样才会有人信他。”

  它可是要收徒弟,传播一派画技的,那必须得是高人中的高人啊。

  所以,它一定要够老!

  比任何人都老!

  宋延年听完愣了愣,随即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是是,非常的高人”

  他回想画灵方才的形象,那可是连睫毛都是花白的。

  好了,这是个细致的灵。

  ……

  “爹!”周萱从山路上一路飞奔下来。

  “萱儿。”

  周礼一把抱住周萱,直到那小小的身子沉甸甸的挂在自己身上,他的心这才踏实下来,他环看了下四周,眼神警惕却无畏。

  “萱儿别怕,爹会带你出去的。”

  画灵见到这一幕,冷哼了一声。

  这保护闺女的模样瞧着倒还行。

  ……

  这时,周礼又听到了宋大人的声音。

  “周大人别担心,这是画中灵,不是妖魔鬼怪,它是靖灵散人的执念机缘巧合之下,依附着画作而形成的灵,它没有恶意。”

  周礼:“靖灵散人?”

  宋延年:“是的,靖灵散人一生痴迷于绘画,都说不疯魔不成活,这靖灵散人也是这般。”

  “他去的突然,不甘心自己的画技没有了传人,是以,他死后一股灵不散,最后的这副画卷便有了灵。”

  而画灵也心心念念的在寻找适合的传人。

  却一无所获。

  随着时光的流逝,这微弱的灵也随着画卷在颠沛流离,最后更是发黄霉烂……

  要不是周礼大人费尽心思将它修复,再过一段时间,它也将溃散在天地间了。

  周礼大人是个痴迷于画艺的人,听到这里,他扼腕叹息。

  “啊,太可惜了。”

  宋延年挥了下手,山间一阵风吹来,山风将周礼和周萱托举到了山间小屋中。

  他传音给画灵,“周大人也不错啊,你见过他的山水画吗?山清水灵,云烟缭绕,有一份出尘的缥缈。”

  画灵吭吭哧哧,却又不能昧着良心说他的画不好。

  “……是画得不错。”

  宋延年:“嗯?”

  那怎么没有找上周礼,反而找上了周萱这小丫头。

  画灵吞吞吐吐,好半天才说出了心里话。

  “他太老了。”

  “留着胡子看过去好凶啊。”

  它刚刚跟着周礼到家时,就见过周礼教训周萱这个小丫头,那一巴掌拍在屁股上,可狠了。

  ……它有点怕。

  ……

  宋延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乌龙。

  他的目光落在周礼大人的面庞上。

  他板着脸的模样,是有几分吓人,尤其是能吓唬到小孩子。

  画灵没了老爷爷的形象顶着,那泛着白光的小模样,完全就是稚气未脱的小孩。

  宋延年:“可是,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啊,而且,你还欠他一份因果呢。”

  “放心,他不凶的。”

  “这些日子,我也跟着他学习了一段时间,你也在旁边看着了,他哪里有凶过我了,是吧,不怕的。”

  画灵还是怕,它左思右想,和宋延年商量道。

  “不然,我将这画笔送给周大人吧。”

  这只狼毫,是靖灵散人生前常用的,它化灵的那一刻,便将这笔收入画中,经过蕴养,这笔也有了几分灵性。

  宋延年:“你自己做决定就好。”

  画灵将手中的狼毫笔交到了周礼手中。

  “这……”周礼接过画笔。

  在他接过笔的那一瞬间,白光大盛,他连忙蹲身抱住旁边的小丫头,牢牢的将她护在了身子里。

  周萱耳旁传来稚嫩的童声,“萱儿要记得来找我。”

  “师父亲自教你,以后要比你爹爹更厉害哟!”

  周萱瞪大了眼:“师父父?”

  ……

  画外。

  宋延年:“周大人?你还好吧。”

  周礼听到声音,他连忙睁开眼睛,左右是自己熟悉的环境,这里是自己的书房。

  他连忙去看怀中,恰好对上了周萱清凌凌的大眼睛,“爹?”

  周礼长长的吁了口气。

  还好还好,他的小丫头带出来了。

  周礼这才发现,自己手中握着一把紫竹狼毫笔,狼毫笔泛着微微的紫光,再认真一看,却又普通平常。

  “这是?”

  宋延年:“这是靖灵散人的传承。”

  都是爱画之人,周礼怎么会不知道靖灵散人的传承代表着什么。

  周礼的目光看向宋延年,“小宋大人,你……”

  宋延年摇头,打断了他的未尽之语。

  “略知一二,懂一些皮毛罢了,还请大人勿提此事,为我保密一二。”

  周礼大人见宋延年不愿意多谈,便也不追问了。

  “我哪里敢提哟。”他苦笑的看着手中的画笔一眼,目光又落在周萱身上。

  此是周萱搬了个小凳子,她爬在上面想要去够那张《春山访客图》,明显的是想要再进去找她的师父。

  他自己和闺女,可都是跟这副画牵扯甚深。

  周礼:“这画,真的不害人?”

  宋延年摇头。

  “元灵纯粹,赤子心性。”

  “大人于它还有救命之恩。”

  周礼放下心来,他握着手中的狼毫笔,眼睛在书房里四处搜寻着,想要找一张白纸,好好的试一试这只画笔。

  ……

  “好了好了,我准备好了。”

  陈氏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她的目光落在还在爬板凳的小童身上,诧异喊道。

  “萱儿?”

  她三步并做两步的跑了过去,一把抱下周萱,说道。

  “你去哪里了,娘担心死了。”

  周萱不断的扭动着身子,“娘娘,放我下来。”

  她长大了,不需要抱。

  而且,她还要再去画里看看呢,不是老爷爷嘛,怎么变成小哥了?

  ……

  一番人仰马翻后,宋延年可算是坐到饭桌旁。

  他看着饭桌上的六菜两汤,心有戚戚然。

  这吃一顿别人家的饭,回回都不容易啊。

  ……

  周礼热情的招呼宋延年。

  “来来,小宋大人不要客气,来了我这里就和自己家一样。”

  “吃菜吃菜,多吃菜。”

  因为方才想着要祭祀,陈氏还吩咐周婶杀了一只大肥鹅,这下都便宜到宋延年了。

  周萱吃得又快又凶。

  宋延年逗她。

  “小周姑娘,瞧你这样的吃法,倒像是和这鹅有仇似的。”

  周萱点头,“就是有仇,大仇!”

  “它可凶了,满院子的追着我要叨我。”

  宋延年莞尔。

  他看了周萱一眼,这小豆丁模样,大鹅不叨你叨谁。

  另一边,周萱也在偷偷的看这小宋大人。

  她爹将那木盒子给她了,里头的木刻书签她可喜欢了,而且……

  周萱重重咬下一口鹅腿,嘿嘿一笑。

  这小宋大人长得好看,她更喜欢!

  周礼没好气的拍了拍她的屁股,“女孩子要有女孩子的样子,怎么这样笑!”

  小女童不服气,嘟囔。

  “知道啦知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