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暮言死死的抱住宋昭，用力的像是要将人融进自己的血肉里。
他亲吻着宋昭的侧脸，温柔至极的安慰道“哥哥，我说了很多次。我不会放开你。我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你若不信明日我便到县城去将你的名字纹到我的心口上。我一辈子心里只有你一个，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与你在一起。”
宋昭哭的心碎，柳暮言也不忙着听那些旧事，只将人抱在怀里，像哄婴儿睡觉一般，不住的摇哄，情思缱绻，没有半分不耐与厌烦。
宋昭哭的累了，身上也没了力气，整个人被抱着，被温暖的气息包围。心中竟有一份倦鸟归巢的暖意，他与小秀才，好像真的一起过了半生一样。
他沉默良久。才终于鼓起勇气。回忆起他那些噩梦般的曾经。
宋昭从前也算是大户人家的孩子。
他爹宋元成本是湖州地区有名的丝绸商人，家中产业丰厚，颇有根基。
宋昭的阿娘本是嫡妻原配，一生只生了宋昭一个双儿。
可是他爹风流成性，柳连花丛，家中姨娘通房不知抬了多少，不到四十就生下了一窝庶子庶女，到处惹是生非。
宋青是哪个姨娘的儿子他已经忘了，只记得这人比他大上四岁，早早的过到了他亲娘名下占了嫡子的身份。
且这人极为爱赌更同宋元成一样的花心风流，更仗着宋家嫡子的身份四处结交权贵。
后来湖州知府被御史参奏，连着三州八县，查出了十万两银子的贪腐。朝廷派下钦差一路巡查到此，宋青大力结交的官员一个一个全部进了大牢，不出半月便查到了宋家。
宋元成病死在了牢里，宋昭阿娘变卖了所有的家产四处打点，好险才将家中剩下的男丁从牢里捞了出来。
可这群混账早就被教养坏了，没钱的日子还要四处喝赌，摆款请客，不到半年将家里仅剩的银钱花干净，又开始发卖家仆双儿。
宋昭年少时的美貌在湖州颇有些声誉，宋青便五百两将他卖到了扬州的张员外府上做妾，直接将宋昭阿娘气死了过去。
宋昭逃跑了两次都被抓了回来，又被绑着绳子送到了扬州。
一碗迷药灌下去，再清醒时，人已经浑身是伤的躺在了张府的厢房里。
他麻木的哭不出来，也说不出声。
这张员外四十有五，竟比宋元成还要大上两岁。
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在张府过了两年，原以为一辈子就这样过了，竟没想到更悲惨的事情还在后面。
那张员外两年间对他热情不减，每不过几日便要狠狠折腾他一番，正室夫人忌惮他肚子，各类避子的药物都不知悄悄给他喂了多少。
他满不在意的照单全收，也根本不稀罕要给谁生儿育女，他只觉得厌倦，厌倦这个肮脏龌龊，没有希望的人世。
他以为他只要乖乖听话了，正室夫人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他，谁料人性的狠毒，他不过只看见了冰山一角。
他虽是话少冷淡，人却生的那般清美。
不知何时那张员外的嫡子也爱凑到他跟前搭话，他越是不理，那人却越要得寸进尺。
大胆的时候竟在家里花园也敢拉扯他。
他气的狠狠给了他两个耳光，这荒唐的一幕却被闻声而来的正室夫人全部收入眼底。
宋昭就像是刑场的犯人，不知何时那铡刀就会落下，他蛮是无所谓的等待着那天，希望一个像死一样解脱的结局。
可正室夫人的恨意远比他想的要深。
那日他吃了晚饭便不觉昏睡了过去，恍惚间被人抱到了房间里解开了衣物。
惨痛混乱的一夜过去，他浑身就像被拆散了一般的疼痛，当他看见自己身旁睡着一个毫不相识的粗野汉子的时候，整个人就像被雷劈了一般的奔溃。
乌泱泱的人群冲进他的房间里，他被拉扯着浑身赤裸的摔到地上，无数的耳光的落到他的脸上，无数人在对着他叫骂。
“贱人”
“荡妇”
“不知羞耻”
他像一块烂布一样被撕扯，眼泪混着鲜血让人看不清神情。
他看着正室夫人眼里的得意和不屑，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张员外只余了愤怒，还有那个害惨了他而毫不自知的大少爷脸上竟全是嫌恶。
宋昭只觉得一切都好没意思。
随后他就被赶出了张家，被夫人卖给了所谓“奸夫”来到了向宁村。
直到刁猎户也死了，遇上小秀才……
宋昭今年不过26岁，却仿佛已经苦难了一生。
柳暮言的哭声极大，像是要把这房顶都给掀飞了！
救命了我的老天爷，这世上还有比他哥哥更惨更可怜的人吗？
这该死的世界毁灭吧！啊啊啊啊啊啊！我要一把火把这些人都给烧死！！！！
他娘的意大利炮呢，给他炸了全炸了！！！
“呜呜呜呜呜呜啊啊啊哥哥……哥哥……”
柳暮言将宋昭死死的按在怀里，哭的险些要背过气去，好像要将宋昭那些年没流的眼泪通通替他流尽了，代他哭出心里的不甘和怨恨。
“我……呜呜呜呜呜……我弄死他们，我要报仇啊啊啊……呜呜呜哥哥……”
宋昭原本也满脸是泪，但这会柳暮言哭的过于大声，他倒是哭不出来了，反将这冤家搂到怀里劝慰“你别这般大声了，一会左邻右舍的听见了要过来问，还以为我将你怎么了”
“哥哥……我叉叉他，叉叉……我一定要叉叉叉……”
柳暮言满嘴的脏话忍不住，宋昭受不了的将他的嘴巴捂住“哪里学会的这些话，不许说了！”
柳暮言委屈巴巴的呜咽，说不出话，又只能呜呜的哭，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又红又肿，可怜极了。
“好了，小秀才。嗯？别哭了，你哭的我又想哭了”宋昭温柔的给他擦擦眼泪，又在他额头上亲了好几下
“哥哥太可怜了，我忍不住嘛……”
柳暮言将宋昭的双手捉住，放到嘴巴前不住的亲吻，哽咽道“我都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哥哥，我是不是做的还不好，要怎么样才能对你更好呢，你告诉我，我什么都去做，只要你能开心呀哥哥”
宋昭控制不住的想笑，明明刚刚才把心里的腐肉又给挖开了，可看着眼前的小冤家为他哭的那么凄惨，又说这些傻里傻气的孩子话，他却又由心的想笑出来。
那些记忆在眼前人的面前显得那么遥远而模糊，他好像此刻满心满眼只能看见哭唧唧的小秀才。
“那我叫你别哭了，你怎么还不听呢？”宋昭调笑道。
“那我实在是忍不住嘛”
柳暮言小声嘀咕着又将宋昭抱到自己腿上面对面坐着，将自己埋到人家的怀里悄悄哭“不叫你看见也不行吗？”
宋昭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又道“那昨夜我说受不住了叫你消停，你还抱着我又来了两回，也是不听话呢！”
“哎呀哎呀，怎么突然说这个？”
柳暮言心里的酸楚被突如其来的羞恼冲淡了些，忍着眼泪抬头和宋昭讲道理“那个我是真的忍不住嘛，我……我年纪还小，可以理解嘛”
宋昭被逗的忍不住去亲了亲柳暮言，立马被小秀才捉着舌尖戏弄了起来。
“唔唔～”
温热的唇瓣被柳暮言含住舔舐，舌尖勾连纠缠，啧啧的水渍声听的人一阵脸红。
小孩的大家伙很快就将宋昭顶住了，宋昭微微错开柳暮言的吻，难得主动坐上去磨蹭了一下。
“嗯嗯～哥哥……”柳暮言喘着气讨饶“哥哥别折腾我……我……我今天不能欺负你……”
在听了宋昭那般遭遇之后，若是柳暮言今日还管不住下半身，那就真的可以进吴阿婆的猪圈了。
“谁说是折腾你？”宋昭此刻心情复杂，反倒是难得想要亲密“你刚刚不是说，我想要什么都告诉你吗？”
宋昭挺起胸膛将绵软送到柳暮言的面前“我现在说想要，你……你不给我吗？”
“哥哥……”
柳暮言真是看的眼睛都直了，这还是宋昭第一次主动朝他求欢来着，可他如今虽然身体是亢奋了，但是心里怎么也不愿意欺负哥哥。
柳暮言缓了一会，抱着宋昭躺到床上，压着人温温柔柔的又亲吻起来。
他现在看待宋昭就像是刚被修补好的陶瓷娃娃，生怕稍不注意，又让他受伤了。
“唔啊～唔～”宋昭被吻的浑身泛红，连脚趾都忍不住卷缩起来。
可他等了很久，柳暮言也只是亲他，没有其他的动作。
“小秀才……唔……你动一动啊……”
柳暮言停下亲吻将人抱住，又挨着宋昭的脸颊蹭蹭，温柔缱绻没有带着丝毫的情欲“哥哥，我只想抱着你，就跟你躺在一起”
“哥哥，我们一起睡一会好不好，我现在眼睛疼的很，感觉都要睁不开了！”
宋昭转头看了柳暮言一眼，这家伙这会倒是不哭了，但两个眼睛肿的鸽子蛋那么大，他不疼谁疼，他无奈的伸手给他揉了揉“叫你刚刚不听话，说了不许哭的”
柳暮言将宋昭抱到身上，让人到他怀里趴着，自己又慢慢拍哄着背脊“我们一起睡一会吧哥哥，睡醒了起来吃饭，以后我们在一起，每一天都是好日子，谁也不许哭了”
宋昭哭笑不得的在他怀里入睡，梦里拨云见月再也没有那些黑暗的噩梦，更看不到柳暮言通红的眼睛里，隐隐冒出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