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绝代仙骄>第120章 空棺杀机

  谢还灵整个人压在白独秀后背,无论如何,他也没想到,不让白独秀背,就得被他敲晕,要么是被他一路抱着走,今日真是邪门,受得惊吓不只一两回。

  白独秀目不斜视,背着人朝客栈走去,丝毫不在意行人异样眼光。谢还灵把头埋低了些,叫过往行人看不清面容,虞期则静默无言,呆呆地跟在身后。

  谢还灵被背着走了一段,闻了闻白独秀身上的淡香,白独秀面色淡然,把人托高道:“闻什么?”

  谢还灵用手指,揩掉了白独秀颈侧的汗珠,忽然又探鼻闻了闻,道:“你身上有股香味?你擦香吗?”

  白独秀一本正经地道:“不曾。”

  谢还灵收回手指,问道:“那日在义庄,你是不是抓到了我腕间的缝痕。”

  白独秀侧头,面色淡然,道:“嗯。”

  谢还灵疑惑道:“雾都城,步少棠也抓了我的手,难不成他也是因为腕间缝痕,认出我了。”

  白独秀手抓住他的大腿,指尖摩挲的动作很轻,像是在抚摸带着绒毛的幼兽。

  静默半晌,白独秀莫名地问道:“我问你,你为何会喜欢梨花?”

  谢还灵有些意外,道:“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白独秀继续问道:“梨花何解?”

  谢还灵伏在他的后背,叹了一口气,还是作解答道:“都是些小时候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一语末了,他有所思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谢还灵在君临城的生活闲暇,每日睁开眼就是一方小宅院。他的生母早亡,死前没有给他留下任何只言片语,也没有来看过他几回,所以对生母记忆,没有多大印象。

  谢武自谢还灵出生就很厌恶他,他生母去世后,谢武对他厌恶更是明显,亲自下令将他驱出君临仙都,丢在老宅自生自灭。

  家中五六岁的嫡系兄长已经认识了很多字,甚至开始打坐练功学术法。谢还灵则不能去上教场,连门也不能离开。少时只能从偏院钻狗洞,溜出去抓蛐蛐玩,他出生这几年间,唯一陪伴过他最久的人,就是自己五姐姐谢姝。

  可是,这个最亲近的五姐姐,最后也离开了他,因着一句承诺,说等院中梨花开花了,就会回来接他,然他等了一年又一年,一直等到院中梨花树,结出了又红又甜的玉露香梨,也没等到那个说回来接他的人。

  更糟糕是,原本在偏院内有两个侍女照顾,有一个原先是五姐姐谢姝侍女,后来谢姝走了之后,那名侍女就被调去了别院,剩下的那侍女惯会势利眼。

  每日为了方便自己出去玩,就直接把他关在屋子里,一日三餐送的也不勤,半夜经常饿醒,他起来觅食,地上拾起的也是些残羹馊饭,只有到了夏季,梨花树结满果子,他才能勉强少挨不少饿。

  有一日,谢还灵趁侍女出去玩,他悄悄爬上梨花树,趴在墙头屋檐上偷看别家孩子在校练场练功,跟着有模有样学了起来,谁知脚下一滑不慎跌入了宅院水缸内。那时他才五岁,身子骨瘦如柴还没水缸高,尽管扑腾半天院内也没个人搭理。

  幸好当日,他母亲的故友沈秋辞来看他,恰好听到声音,这才把人从水缸里捞了出来,人也就这么被沈秋辞给抱回了桃花谷,也正因那次落水,谢还灵之后就一直怕水。

  那时候的步少棠和孟花啼才九岁,常爱去水里捉虾摸蟹,沈秋辞发现谢还灵总是一个人发呆,问他怎么不去玩。他低头不敢看人,讲话结结巴巴,见人多就害怕得缩手缩脚。

  沈秋辞心忧,便温言让步少棠和孟花啼带着他玩,但步少棠每次多问谢还灵几句话,他就大哭起来,怎么哄都哄不好,实在没法就想到了带他去跑马。渐渐地,谢还灵跟着步少棠和孟花啼认识了不少字,性子也逐渐开朗了许多。

  步少棠知道谢还灵爱玩马,每回都随着他逃课去跑马场玩闹,几次腿摔断了,都是步少棠把他背回家,面对爹娘责骂,步少棠也是默默一人扛了下来。

  昨日那一架,谢还灵清楚知道,步少棠并非是将步曲觞和沈秋辞,以及孟花啼的死责怪于他,那不过是他们兄弟二人,互相在宣泄埋藏在心底愤恨的方式。

  对谢还灵而言,步少棠越不责怪,不痛恨他,他心里便越是愧疚,心里的负罪感也越重,他是桃花谷的罪魁祸首,又有什么资格回桃花谷呢。

  面对没了爹娘,没了妻子的步少棠,又该怎么面对步知仪,他没有办法,也无法坦言。

  静默须臾,谢还灵沉叹一口气,道:“大概因为那时候,吃不上饭,靠着香梨花蜜果腹,才会喜欢梨花的吧。”

  白独秀将人稳稳地背住,握紧了些他的大腿,淡声道:“知你雅好,特栽满院清香共欢赏。”

  谢还灵微微皱眉,听得一阵茫然,问道:“什么满院清香共欢赏,这话什么意思?”

  白独秀却道:“你从来都不仔细想,自己心里的感情。”

  谢还灵抓着他的肩膀,道:“我心里感情怎么了?我要是知道,也不会故意问你,有话就直说,别故作神秘。”

  白独秀只道:“你这个石头脑袋,告诉你,你亦不知。”

  谢还灵道:“谁脑袋是石头了?你不要打谜语,说明白些。”

  白独秀不再作答,谢还灵靠在他的背上,正凝神苦思,人就进入了之前落脚客栈,一进门谢还灵就浑身毛骨悚然,恨不得立马找个地方藏起来。奈何白独秀紧紧抓着他的大腿,完全没法反抗,只能任由对方背施。

  白独秀无视堂内众人眼光,更直接无视谢还灵满脸羞愧不已的表情,将人背进客栈。从前堂到楼上,引得一路人围观,连掌柜也频频探头观望,白独秀却不以为然,依旧一脸正经。

  好不容易到房门口,谢还灵问道:“你干嘛只多要一间房?”

  白独秀没把他放下来的意思,淡定地道:“你有钱吗?”

  谢还灵抽了抽嘴角,被他这一问噎住了声,道:“说得也是。”

  就着被人背的姿势,他伸手推开了房门,进了房屋,白独秀才将人放下,将虞期安置好。

  谢还灵坐在床榻边缘,抬头看了一眼白独秀,道:“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你去睡吧,我在这守着他。”

  听得他要守在这,白独秀眉头微蹙,似有些不大高兴,冷声道:“他既已昏迷,何需照顾。”

  谢还灵看也不看他,回道:“那我也要在这屋待着,万一他又被人召走了,就麻烦了。”

  白独秀却怒道:“他是你的谁,你这么关心他干什么?”

  谢还灵转过身,抬眸不解地道:“子钦是我朋友,为什么不能关心他。”

  白独秀面色着恼,沉哼了一声,也不在继续跟他置辩,直接走上前,伸手抓着他手腕,要将人拉走。谢还灵面色大火,挣着身子捶他,道:“白清誉,你干什么!”

  白独秀黑着脸,拉着人朝门走去,沉声道:“不干什么,休息。”

  谢还灵冲他叫道:“松手,我自己走,你别老拽我手!”

  白独秀却没松手意思,转过身靠近他,道:“如果你再乱动,我就抱着你回屋,看你还动不动了。”

  这边床榻上,虞期脑袋昏沉,耳畔边听得一阵细微的说话声,朦胧地睁开了眼,谁知,一睁开眼,就看见屋内谢还灵和白独秀,两人面庞和身子贴得极近,顿时瞪大双眼,吃了一大惊。

  白独秀眼神越过谢还灵,瞟见了虞期惊异的神情。

  这一幕,看得虞期有些糊涂了。

  谢还灵顺着白独秀眼神,回头往身后看去,只见虞期眼珠子都快跳出眼眶了。他立即挣开了手,想要朝虞期走去,解释道:“子钦,我与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千万别误会啊!”

  听到这话,白独秀又立马一把抓住谢还灵的手腕,语气严肃地道:“跟他解释什么?!”

  谢还灵又转过身对白独秀,道:“我说了不困,你要睡自己去睡,干嘛拉着我。白清誉,你三岁是不是,这么大个男人了,还要人侍寝守着,要不要脸的?”

  “……”

  他嘴上说的无甚奇怪,但一旁的虞期却禁不住多想,想着想着就发觉自己想得有些旖旎,顿时往自己脑门拍了一掌,活生生将自己拍晕了过去。

  谢还灵面上一惊,指着虞期,道:“你看你,子钦好不容易醒了,你就把人给吓晕过去了。”

  说罢,谢还灵就要走上前,去给虞期拾掉落在地上的被子,白独秀很不悦地拽着他手,去了另一间屋子。

  白独秀反手关上房门,把谢还灵拉到了床上,手被拽得生疼,还以为他生气了,道:“你突然恼个什么劲?莫不是气昏了头!”

  白独秀放好拂尘和孤雅剑,道:“叫你休息就休息,哪来那么多废话。”

  谢还灵瞟了眼夜色,确实不早了,道:“喂白清誉,你也到了该娶妻年纪,若是叫你心仪之人知晓了此事,恐怕不太妥吧!”

  白独秀想也不想,道:“有何不妥?”

  ……有何不妥,美名风度宗规训言统统不顾,是该赞叹一下此举风雅?怎么现在他的风度变得如此不佳?

  谢还灵注视着白独秀,见他坐在床边,伸手要抓自己,抽了抽嘴角,道:“你要干什么?”

  “上药。”白独秀就着这个姿势,伸手抬过他受伤的手,解了帕子,给他清理伤口上药。

  谢还灵自己挽着袖襟,道:“我自己来就行。”

  白独秀顿了顿,谢还灵低头看那刺破的剑伤,道:“见血了。”

  他伸手拿药,见白独秀没反应,道:“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