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绝代仙骄>第87章 风火干戈

  深夜,风景野横着脚,闭目坐在神武大殿首座上,因着适才宴席,想与诛邪宗联姻一事没成,此刻心中颇为不快,也不叫人伺候,只一人躺在石座上清静。

  过了片刻,风路行双手捧着茶,小心地走到风景野身旁,躬身行礼唤道:“大哥。”

  半晌,风景野长吁口气,睁开了眼。风路行立刻呈上茶盏,风景野凝眉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风路行道:“阿行不敢,能为风火门尽微薄之力,实乃阿行荣幸,这些本就是阿行分内之事,何来辛苦一说。”

  风景野道:“素怀容已死,那四大剑灵,可有下落?”

  风路行低声道:“门下弟子已将河底打捞搜遍,并未见得四大剑灵身影,恐怕......”

  风景野放下茶盏,捏着金扇子,道:“恐怕什么?”

  风路行道:“这三年,素怀容为寻剩余五大剑灵魂体,大肆屠戮仙门的弟子,可即便如此,也未寻得剑灵魂体,素怀容曾说,那五大剑灵魂体遍寻未果,极可能是有人重铸了已毁的阴玄令,将那五大剑灵魂体,给控制住了。”

  闻言,风景野眉色一挑,和风路行对视片刻,道:“如果我没记错话,素怀容和四大剑灵坠崖当日,你也是在场的,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风路行诚实地道:“阿行是听到了,可不管是悬崖河底,还是神武大殿,确实并未搜得剑灵踪迹,我想,素怀容当日所言,应当只是猜测之词。不过......”

  风景野有点不耐烦,道:“把你听到的都说出来,说清楚一点。”

  风路行恭敬地道:“是,阿行猜想,四大剑灵失踪不见踪影,有可能是在坠落悬崖之后,被人趁机给召走了。”

  风景野站起身,叉腰道:“你还记得,当时与素怀容交手,再到坠落悬崖河底,有哪些人?”

  风路行缓缓地道:“决战之时,伏魔度苦界几大门派的宗主皆在场所见,只君无赦一人,曾与素怀容交过手。”

  风景野道:“君无赦。”

  风景野走了几步,望着大殿喃喃自语地道:“君无赦。”

  风路行直视着他,严肃地道:“后来,君公子与素怀容搏斗一刻过后,就与素怀容一起坠下了河道,当时白二公子为救君无赦,也与二人一齐坠下,我想有白二公子在场,君公子应该不敢私藏四大剑灵。更何况,他手里虽有五大剑灵魂体,但谁也不知,他是用什么东西控制的,未必会与阴玄令有关。”

  风景野眼睛微眯,冷声问道:“君无赦,君无赦他人呢?”

  风路行垂着眸,道:“宴后,君公子带着孩子告辞离去,应当是回往不焚天坑。”

  风景野叹了一口气,严词道:“如今四大剑灵,随着素怀容的坠入河底而消失不见,可偏偏,素怀容死了,君无赦却又有可以控制四大剑灵的法子回来。”

  风景野又坐下,双手撑着膝盖,扭了扭脖子,道:“阿行,你刚回来,先回烈火坛给父亲上炷香,顺便认识一下几位兄长吧。”

  风路行颔首道:“是。”

  风景野道:“那君无赦,想个法子,必须让他出不焚天坑。”

  风路行道:“想让君公子出不焚天坑,并非难事,阿行有一计,不知可行与否。”

  风景野看着他,道:“哦,说来听听。”

  风路行走近几步,将自己所言之计,倾身附耳说与风景野听。

  伏魔度苦界,诛邪宗的云间香雪海内,白浩然听门下弟子来报,称白独秀要下山,尚还未出门,就被刚从外地遍寻孙女的家母凌雁秋给唤去了训话。

  闻言,白浩然也朝凌雁秋屋舍行去,只见凌雁秋风尘仆仆,还未来得及修整庄容,便吩咐白浩然前去诛邪宗辖地内,一处湖地除祟。

  白浩然抬眸,问道:“去除水祟?”

  凌雁秋端坐在凳子上,喝了一口茶,看着白独秀心不在焉的样子,语重心长地道:“我听闻,此次神武台一役,冷教主身入险境,受了不小的伤,也听说了独秀与君无赦坠崖之事。”

  她又道:“奉天宗魔乱今虽已诛除,但难免有些遗漏。如今被邪术炼化的血尸遍布各地,阴邪诡气四溢,多地血尸尸骸浸落在水中。如若不早日化解,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邪气,只怕这水祟会异变成妖邪,将来更会贻害无穷。”

  白浩然点头道:“母亲说的是。”

  白独秀微垂着眼眸,闷闷地道:“叔母,独秀愿与兄长一同前去。”

  凌雁秋赶回云间香雪海这一路,听说了不少关于自己侄儿与君无赦的不耻传闻。据说白独秀,在朝天宫几番为君无赦出头说话,更时常与君无赦形影不离。

  神武台那一战,诸多仙士亲眼见着白独秀,为救一个魔门之士,奋不顾身地与君无赦,一起跳下悬崖河底,其传言白独秀目的,是为得到君无赦控制剑灵魂体的术法,把两个人传得神乎其玄。

  凌雁秋今日归家,见自己侄儿一副失魂落魄模样,哪还是自己那个目下无尘,一心修道的爱侄,她看着白独秀,觉得白独秀如今人是长大了,可是一点也不让她省心。

  她心知白独秀想说什么,抬手道:“独秀,此次你不必跟浩然下山。这三年来,你的剑术止步不前,可知是何原因。你的剑之所至,便是你的心之所往,倘若心不净,掺杂过多杂念,如何能突破剑道更上乘。这两个月,你就留在屋舍静心修习剑术,期间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离开屋舍半步。”

  白独秀神色郁郁,一语不发。

  凌雁秋又道:“独秀,诛奸除邪,坚守本心的宗规训言,不仅仅是要铭记于心,更要用于已身,立世行止,你可明白?”

  白独秀没听进去,犹豫再三,上前跪下施礼,道:“叔母,我想与兄长一同离山除祟。”

  凌雁秋冷哼一声,道:“诛邪宗剑之道,你可否都领悟,剑法是否已修炼到出神入化境界。”

  白独秀坚定地道:“叔母,我......”

  凌雁秋适才还盘算着,要好好问责他一番,又想着这么大个人了,训他话不好,就关他两个月禁闭,让他自己静思悔过。没想到,他根本没把自己话听进去,哼声打断道:“既如此,何需修剑道,改修他途,岂不更好。”

  说罢,凌雁秋忍着怒气,捏着茶杯喝茶,不再看他二人。白浩然知道自己母亲生怒了,轻轻地拍了拍白独秀肩膀,白独秀这才起身作罢,对着凌雁秋行了一礼,领了两个月的禁闭,便退了出去。

  忽然,凌雁秋叫住白独秀,道:“独秀,白沙在涅,与之俱黑。你可否还记得,你父亲当初不听劝言,擅自离山的后果?”

  白独秀垂下眼眸,心里若有所思,凌雁秋又道:“去吧,浩然,你待留下,我还有话交代。”

  凌雁秋与白浩然对坐而谈,凌雁秋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那君无赦就是谢还灵吧。”

  白浩然微微惊讶,道:“母亲是如何得知?”

  凌雁秋轻叹一声,道:“这三年来,独秀每每出门征伐奉天宗,哪次不是为寻他而去,他以为不说,我就看不出来。神武台之事,那么多人看着,他就跟着谢还灵坠下悬崖河底,哪里把诛邪宗立身之本搁在眼里?结交奸邪实为大忌,你做了这么久的宗主,心里也该明白。时日一久,怎么独秀反倒忘了呢!而今,我也是忧心,我见着君无赦,就记起了独秀他爹娘!”

  白浩然淡声道:“神武台那日,我身为兄长也有错,明知独秀什么脾性,却没拦着他。有错便认,有罚便受,独秀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知进退,懂分寸,非会与奸邪同流合污。”

  凌雁秋说到这里,站起了身,回忆起过往那些是非恩怨,双目有些微红,连叹了几口气,道:“最好独秀能明白这个道理!当年他父亲宁肯叛出宗门,也要护着那女子,最后是什么下场?独秀好不容易长大了,眼看他跟谢还灵来往,我也怕啊!独秀生得那个性子,与他父亲一样执着,我是真怕独秀被误了前途!世人提起浮屠派,谁不恨谢还灵!鹤月说什么他没错,这道理谁都懂,可如今他修了魔道,谁能容得下他?因着谢武,独秀没了爹娘,现在又结识了谢还灵,我怎会不担心独秀重蹈他父亲的旧辙!”

  白浩然默不作声,只静静地听凌雁秋说。

  凌雁秋重重地叹了几口气,道:“独秀我就不说他了,望他自己能够醒悟改过,此行除水祟,我还有一事相嘱,要麻烦你走一趟。”

  白浩然道:“母亲,不必过于忧心。”

  这一边,白独秀回到了自己屋舍,手里拿着孤雅剑,郁郁不乐地看着远山青黛上,雾霭沉沉,霏霏细雨,静悠悠地听不见任何喧闹。

  他抬头望着檐下那一盏浮世灯,这一刻太安静了,可他的心,却根本静不下来。

  冷鹤月听闻他被凌雁秋训了话,便来他屋舍看他,见他满面沉郁,柔声问道:“独秀,心里可是有事?”

  白独秀见着冷鹤月来,抬手施了一礼,微垂着眼眸,道:“长嫂,何为仙门正道?”

  冷鹤月看他从神武台回来之后,一直苦闷不言,情绪也较往日低沉,就知道他心里有愁,道:“大道三千,各道虽有不同,但细细观察,各道相差无几。每一条道行规定律,皆由先人感悟得出,而这世上,人之心性,千奇万化,所得之论,亦非是正确之规。各大门派自诩仙门正道,有些仙士原也是仁义尽失的。”

  白独秀微微垂眸,望着地上失神,一言不发。

  冷鹤月道:“独秀,你可有问过,君公子,因何身染魔气?又曾经历过甚?”

  白独秀淡声道:“我问过他,他不愿说。”

  冷鹤月宽慰道:“许是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须臾,她又道:“独秀,正七月了,你是不是该去赴约了。”

  这日,奉天宗被伏魔度苦界铲除之后,曾经最大的神武大都,沦为尸骸之地。而经此一役的各大门派,因人才凋敝,正寻求招揽数量庞大的弟子分流到下设辖内各个驻镇仙府,其中涌向前几大门派的人最多。

  在长街中,数名佩剑乡野散修围着一道告示榜招揽仙门弟子的纸张高谈阔论,个个意气风发谈论起该去哪家门派更好。

  君无赦让关无绮先带着底下人回不焚天坑,自己则带着君子嫣,游走在镇街上,忽然,后背一道突兀的声音,唤住她道:“谢公子!”

  闻声,君无赦微微一怔,回过头一看,只见不远处正缓步行来一袭白衣,面戴花白面具,佩剑而来的男子。

  那名男子面颊两侧稍稍消瘦,笑容和煦,气质容雅,远远的还未走近,嘴角就带着柔和浅笑,君无赦带着君子嫣,上前施礼道:“白宗主,幸会啊,几日前便听闻此地有水祟作乱,本想来一探究竟,没曾想今日就被白宗主收降了。”

  白浩然微微颔首道:“谢公子所料不错,不知谢公子是否有空,坐下来喝杯茶。”

  君无赦心知对方,定是有事特意来找自己,冷冷笑道:“荣幸之至。”

  白浩然淡笑一声,两人便寻了一间茶楼对坐而谈。

  君无赦倒了一杯茶,却没打算喝,开口道:“原来白宗主早就认出我了。”

  白浩然神情平和,声音清朗,道:“也是在神武台,你与独秀坠崖之举,才确认的。”

  君无赦眉梢微挑,试探地问道:“白宗主,真不愧为传说中的今朝伯仲,仅是一个动作,就能将人识出来。不过,白宗主事务繁重,除水祟这种小事,怎得也要劳驾你亲自出山呢?”

  白浩然抬起眸子,看着他道:“谢公子是想问,为何独秀没有随我一同前来吧,独秀被家母留在家中,勤修剑术了。”

  君无赦神情有些意外,道:“白宗主,二公子剑术上乘,即便要勤修,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可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被罚了禁闭,不得下山?”

  白浩然不置可否,轻叹地道:“谢公子,今日可是要去春山亭,若是见着独秀,合该听听他的劝言才是。”

  君无赦抬着茶杯,顿住了手,道:“白宗主,此话何意?”

  白浩然神情正肃与他对视,缓缓地道:“我听独秀说,谢公子曾亲赠过独秀一盏浮世灯,谢公子可知,那盏浮世灯的由来。”

  君无赦放下了茶杯,注视着白浩然,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知。”

  白浩然问道:“那独秀父母之事呢。”

  君无赦道:“略有耳闻,二公子的父母,在他年幼之时,便双双故去,后由白宗主父亲,将其带回云间香雪海。”

  听到白浩然突然说起这事,他心下就有些疑惑,问道:“白宗主,莫非这浮世灯,可是与白独秀的父母有关。”

  白浩然颔首点头,道:“不错。”

  白浩然的叔父,也就是白独秀的父亲,便是白迟安,当年曾是伏魔度苦界一位特立独行的游侠名士,年少成名,风光恣意,在弱冠之龄却忽然宣布,叛出宗门,且终身不再归诛邪宗,从此与诛邪宗划清界限,说是叛逃,其实更像让宗门免遭遗累。

  白浩然微微一笑,而后详说着道:“独秀父亲年少的时候,为了让剑道突破更上乘,便外出游历,没想到误打误撞去到江东城后,与他的母亲打了一架,也就是这一架,彻底把他父亲给迷住,无法自拔。”

  他又道:“据说,二人一见如故,好似多年的好友,未觉陌生,自此便相互倾心定情。”

  君无赦笑了笑道:“两心相悦,倒是世间难得的真情。”

  白浩然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世事难料,我叔父原本该继任诛邪宗宗主之位,奈何,为了护这女子周全,不得已叛出宗门。”

  君无赦颇感意外,没想到白独秀的父亲叛出诛邪宗的原因,竟是因为他的母亲,当真是超乎想象,问道:“这是为何?”

  白浩然抬眸看了他一眼,道:“倒也是缘分,此女子与浮屠派颇有渊源。”

  君无赦顿住了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脸上也不知作何表情,迟疑道:“......浮屠派?难道......”

  白浩然道:“想必谢公子,已经猜到了吧。这女子便是浮屠派谢氏族人,谢念。”

  君无赦神情满是讶异,道:“浮屠派谢氏族人。”

  白浩然点头道:“不错。君临之征,各大门派清剿浮屠派一门,面对伏魔度苦界各种施压非议,是一件痛苦万分的事情。迫于形势,诛邪宗长老们要我叔父交出这女子,他为了力保这女子,且不祸及诛邪宗一门,挣扎再三,便只能选择叛出诛邪宗。并对各大门派扬言,只要他在一日,天下之人,谁也动不得她。”

  君无赦睁大了眼睛,问道:“那然后呢?”

  半晌,白浩然低声道:“然后,叔父就不顾一切,在外面和她拜了天地,生了独秀。而后,二人在一次闯猎途中,双双殒命。父亲得知此事,十分愤怒,但是从小跟叔父一起长大的,看到自己兄长所生的三岁孤童,于心不忍,就把独秀抱回来,由母亲亲自抚养。母亲认为叔父落得这般境遇,全是因着阴川派之事。因此,对独秀的教导,也格外严厉。”

  君无赦轻声道:“我想,凌长老也是爱子心切,才会为忧其心计深远。”

  白浩然问道:“谢公子,你觉得我叔父这么做值得吗?”

  君无赦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白浩然轻叹了一口气,道:“那他们有做错什么吗?”

  君无赦道:“非是他们的错,错的是这人间是非罢。”

  白浩然道:“独秀这些年,为寻谢公子踪迹,甚少闭关修习剑道,谢公子,实不相瞒,家母得知独秀在神武台之举,罚了独秀禁足,但今日却不顾违反宗门规训,私自下了山。”

  君无赦眉梢一挑,怎么也没料到,自己失踪这三年,白独秀一直在找他,更没想到是,因着他的事情,白独秀会屡犯宗门规训,也难怪会被凌雁秋罚关禁闭了。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君无赦若是还听不明白,那他就真是傻子了,回道:“白宗主,你话既已带到,在下亦知晓该如何做。”

  白浩然道:“谢公子,家母所传之话,只不过是担心独秀,会重蹈前辈们的覆辙,做出什么不可挽回之事。所谓母慈之爱子,则为之计前路,相信谢公子能理解家母所举。”

  君无赦眼神怔怔地看着某一处,沉沉地笑了一下,道:“白宗主,无须担忧,在下还有事,便不作陪了。”

  说罢,君无赦牵着君子嫣下了楼梯,还未待出门,就听着檐外雨声滴碎,轻雷闷响的声音。

  君子嫣问道:“阿爹,我们要去春山亭,见白衣哥哥吗?”

  这边,白独秀手执云墨伞,站在春山亭下的拱桥处,他抬眸静望着远处青山淡烟微雨,白玉细珠乱入清湖,九里香花开满庭。

  白独秀这二十年来,甚少违反宗门规训,但因着这场春山听雨,却不顾叔母禁足训言,私自下了山。

  几日前,为着这场春山约,他辗转反侧,日夜徘徊在屋舍,如今他孤身一人,从清晨等到夜落,站在雨里,等湿了袍摆,也终未等到赴约人前来。

  ......

  君无赦手执油纸伞,抱着君子嫣走了两条街,正要出城,就撞上一位负手而立的女子风凌霜,身后站着一名女侍从书姝,俩人直望着他这边方向,好似刻意在此等候他的情形。

  君无赦走了过去,一手抱着君子嫣,一手撑伞,呵了口寒气,大步走上前去,从容地道:“不知风二小姐,城门相侯,所为何事呢?”

  风凌霜半侧头示意,身后的书姝就递上请帖,道:“我此次来,非是特意来找你,只不过是我刚去桃花谷送完拜帖,顺道前来给君公子送拜帖,请君公子下个月,前往梵净山参加射猎大会。”

  君无赦面色冰冷,哼笑一声,道:“我这种籍籍无名小卒,居然也能劳烦风小姐,亲自前来送拜帖,看来我这面子还真是不小。”

  他瞟了风凌霜一眼,又瞟了瞟人来人往的街道,少顷后,道:“不过,这里是天启教和诛邪宗的地界,这么大个城,想找我,费了不少功夫吧。”

  风凌霜看了他片刻,避而不答,道:“君公子,家兄还有一事相询,自神武台一战之后,四大剑灵便失踪不见,你与素怀容一起坠下了悬崖河底,可知四大剑灵在何处?”

  君无赦听出这话意思,上回白独秀说四大剑灵失踪了,这是明摆着怀疑被他给藏起来了,冷笑道:“既是失踪,风门主更该赶紧派人寻找,为何要特意来问我?”

  风凌霜心里有些不快,加上君无赦魔者身份,说话自然就有些不客气了,不耐地道:“问那么多做什么,知不知晓,答我便是了!”

  君无赦轻哈一声,冷冷地牵起嘴角,道:“风二小姐,真是好大的官威啊!我要是不答,你们要拿我怎么样呢!”

  风凌霜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答便罢了。还有,君公子你将五大剑灵魂体邪力,据为己用,为了伏魔度苦界和灭度葬刀盟,两大组织的安定,还希望君公子届时能交代一下,是用何术法控制的五大剑灵!”

  君无赦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道:“你也知道阴玄令已毁,我使用术法,是从五大剑灵魂体身上得来的,为什么要拿出来?你大哥想要,直说便是,干嘛要把话讲得这么含蓄。想要我给大家一个证明,我又不是仙门中人,你们心中有疑虑,干我何事?”

  风凌霜有些怒色,道:“你!”

  君无赦看着手中请帖,不耐烦地皱起眉来,道:“你风火门的人,跟了我大半个月,我还没说什么呢,怎么风二小姐就先急了。还有,这射猎大会么,去不去得看我心情了。”

  风凌霜收回手,问道:“你欲如何?”

  君无赦冷笑一声,淡然道:“好说,我不焚天坑几千号人,全靠我一个人养活,挣钱都没得时间,哪还有闲空参加什么射猎大会?射猎大会那都是有钱人玩的游戏,我君无赦一穷二白只剩条命,你大哥要真那么想让我去,就叫他抬一百万两银子,来不焚天坑门口吧。”

  风凌霜不敢置信地道:“君无赦,你穷疯了吧。先前伏魔度苦界已给三百万两,你还要一百万两,当我风火门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君无赦轻笑了一声,瞟她一眼,道:“哦难道不是刮来的吗?我要的是银子,你大哥要的,却是我的命,我谋财他害命,双向选择大家都不吃亏。当然了,你风火门要是给不起,这帖子我拿回去垫桌脚,想来也是不错的。”

  闻言,风凌霜脸色大变,陡然甩袖离去。君无赦看着她背影,沉了一口气,垂眸看了看手中请帖,心道:什么射猎大会,只怕这次梵净山射猎多半是场鸿门宴。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摘自《 荀子·劝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