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绝代仙骄>第26章 剑灵藏情

  话音刚落,众人一抬眸,就瞧见船舫的高顶上,站立着一个女子身影。

  女子身着一袭火红轻衫,衣衫上绣着金丝怒鹰纹,飘逸的金绣轻纱裁剪得体,黑发在风中飘舞,风姿柔美,衬得她身形格外红艳明媚,手中抱着一副黑红的四弦琵琶,赭红色的琵琶面板上,刻着几朵白牡丹花纹,双手抱着琵琶站在月光下,甚是妖艳惹眼。

  冷松游就着被上官静,挟制的姿势转过了身,适才听得他们对话的内容,听了许久,从抢夺箱子、那具尸体,到现在转变为什么‘阴玄令’,听得云里雾里,混乱一片,根本弄不明白他们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晚上,被好几个人整治了一顿,浑身上下哪哪都疼,但又不敢出声,只好顺着上官静调转的角度,去看船舫顶上的那个人影。

  见着那一袭绣着怒鹰纹的红衣衫,魂儿险些吓飞了去,竟然是奉天宗的人。

  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落在月光下那红衣女子身上,白独秀几人从容淡定,其他几人便不一样了,听得‘阴玄令’三字一出,面上神色顿时惊变!

  上官静道:“敢问阁下又是何人?”

  红衣女子轻笑一声,嗓音甜美带着几□□惑,道:“你只须晓得,今夜诸位都是为阴玄令而来,是何门人重要吗?”

  上官静蹙眉打量着女子,女子接着道:“上官宗主亲自前来打捞沉物,怎么也不知会盟主一声?你想着悄无声息,倒也罢了,殊不知自你打捞开始,便已被无数黄雀盯住,我们都是些小人物,如今尚且还未见着真东西,就已群英荟萃了,只怕待真东西现身了,这艘小船怕是要容不下了罢?”

  柳茗烟听得盟主二字,就认出她是奉天宗的人,道:“你是盟主身边的侍女,花湘影。”

  花湘影不答,神情从容不迫,似就算要对战,也丝毫不惧眼前几位。

  在场的几人,无一人出声,气氛俱是一派冷肃。

  上官静心下思索。

  若是单凭乌伤派的柳茗烟和柳无音,他们两个修为比她低,即使受了伤,也能与之一战,但如今加上一个与自己同等修为的花湘影,事情顿时变得十分棘手,更何况她是盟主身边的人,一旦与之交手,就是与奉天宗为敌。

  柳茗烟沉声道:“上官宗主,你也听见了,我们都是些小鱼小虾,还不知有何强手藏匿暗处,今夜你若能将阴玄令交出来,我家主上在盟主面前,也会替你美言几句。”

  花湘影笑吟吟道:“左右都是为盟主效力的,此物又何必多此一举,过你风火门之手,难不成风火门是要以下犯上,挑战盟主的权威?”

  上官静冷笑道:“这话倒说的好笑了,单凭我一人,确实是对付不了,可你们的敌人不是我,阴玄令我尚未拿到手,怎么都要将我视为敌人呢?”

  众人皆未动作,只是纷纷调转目光,落在白独秀几人身上,谢还灵注视着几人,偏头轻声问道:“二公子,眼下情况该怎么办?边上那两个姓柳的,我尚且有把握拖住,另外两个,你和我师兄能搞定吗?”

  白独秀微侧首和他对视一眼,道:“撤身,后退,不必理会。”

  谢还灵握着剑来,神情有几分讶异,疑问道:“啊?!撤身,可是冷兄还在上官静的手里,我们就这么后退走?”

  步少棠冷声道:“让你后撤,没让你逃,她们目的是这箱子,与我们无关。”

  白独秀身形挪动,谢还灵二人,也跟着往后退了几步,将那铁箱子置于众人中央,任由她们争夺。

  上官静离得最近,见人退开,便知他们无意相争,一把抓着冷松游手臂,朝着他们推了过去。

  冷松游“啊”了一声,身形不稳,往前急跌了好几步,步少棠伸手截住他。

  上官静伸手朝着铁箱子那具尸体抓去,手掌堪堪还未碰及,瞬间便被花湘影踩着肩头,踢退了几步,边上的柳茗烟和柳无音二人,执剑飞掠而出,剑锋随之刺向花湘影。

  夜色下,谢还灵四人静静地伫立,看着那四人掌印翻飞,剑影交叠,三个女子将刀剑无眼演绎的甚是阴狠毒辣,琵琶弦音与刀剑交锋,恍若牡丹绽放,令人惊叹不绝!

  那头柳茗烟与花湘影对战,上官静这边才击退柳无音,心念一动,身形直飘那具尸体。

  然而她刚转身迈出一步,后面三人便齐随而至,当下挑开半伸出去的手。

  原正与花湘影交手的柳茗烟,不约而同的停手,一齐朝着上官静下黑手。

  上官静没得逞,面上也不着恼,反而笑道:“三人对付我一个,未免也太不厚道了,大家怎么说也是灭度藏刀盟下,位列在前的大门派,这是自诩仙门高派该有的风范吗?”

  上官静知道迟早会与这几人交手,但在先前本就吃了暗亏,光是对付柳茗烟二人,就已让她分身乏术,再加个花湘影,简直有如泰山压顶。

  四人以铁箱子内的那具尸体为中心,持剑混杂相击,唯恐落入任何一人之手,四人愈战愈凶,旁边观战的几人,往一旁退避了几步,激战中的柳无音一下分了神,就被花湘影的弦杀,划伤了手臂,当即捂着手臂,退出了混战。

  柳茗烟见自己师兄受伤,大惊失色,才这么一会儿,就被二人偷袭得空,左右一击,当即吐出一口腥血,正要再战时,却发现二人在交战时,早已暗下联手,将她挤出了战局。

  四人对战局面很快被打破,上官静先是扬袖,掷出几片薄刃,薄刃疾飞而出,与此同时,手中三尺长剑也掠过花湘影的门面,剑气厉厉生风。

  见状,花湘影立即闪身避开,剑锋如影随形,花湘影看出她方才有所保留实力,时时提防着,便是留着现在出手对付自己。

  花湘影一时大意,竟变得吃力了起来,招招被上官静打的退无可退,就在快要落江时,眼角瞥见一旁躲在步少棠身后的冷松游,想也不想伸手便要去抓。

  冷松游以为自己又要被挟制,大惊一声,朝着花湘影伸来的手,就踢了过去,喊叫道:“妖女,你休要抓我!光抓我算怎么回事,我就那么好欺负?!”

  他这一踢,不踢不要紧,谁料一踢那花湘影飞出的弦杀,眨眼晃到步少棠的眼前,险些削掉步少棠半边脸。

  步少棠躲闪间,拔剑出击,剑锋落在花湘影手腕,若不是他用灵力挑开那劈来弦杀,此刻血肉模糊就是他了。

  花湘影抱着琵琶的手,登时流血不止。

  若非步少棠出手,就算挨了冷松游那一脚,她也能借力站定身形回击,何至于会受伤。她面色惊怒,一时也顾不上争夺那具尸体了,当即掌心凝结一股阴沉的黑气,朝着步少棠心口击去!

  谢还灵心头惊骇,觉察出她掌中黑气有异,喊道:“哥,小心,那是魔气!”

  说罢,他上前一步,伸手猛地推开了步少棠,花湘影一掌落空,滔天杀意又朝着谢还灵击去,谢还灵拼尽全力出掌,生生对了他一招。

  这一掌,气劲强悍,只一掌,就将谢还灵整只手臂击得发麻作痛,胸口似有一股邪气悬江倒海,闷得他快喘不过气,全身有些发软站不稳身形。

  花湘影根本没把几人放在眼里,对她而言,修为比自己低的人,都该死,加之今夜吃了几人的亏,面上已然受辱,哪里还会想留他们的性命。

  适才那一掌,已清楚地探出对方的修为,然就在她五指弯曲成爪,再次朝着谢还灵脖颈抓去时,谁知,却生了变故。

  谢还灵身形未动,只定定站着,就在花湘影那一掌快要落下时,她身后一手,突然凭空击出,一把扼住花湘影的手腕。

  虽是平平无奇一招,手上力道,却几欲将花湘影腕骨捏碎。

  花湘影原先满脸的怒意,瞬间转变为惊骇之色。

  她早就猜到到一旁的人,定会出手相助,但没想到对方的力道,会如此强劲!

  那手捏的她几无还手之力,听得她“啊”地痛叫了一声,白独秀才放开了手,将人推在地上。

  花湘影狼狈地跌坐在地,一手揉着手腕,那腕间剧痛,痛得她又恨又怒,抬眸望着那对冷若冰霜的眸子,想不到有如此铁心之人。

  她抬眸见着白独秀面上花白面具,以及那手上的银丝拂尘,认出这人是谁,道:“你是诛邪宗的弟子?”

  白独秀一言不发,面色冷肃,也不去看她。

  白独秀身着常服,花湘影没认出来,但坐在地上之时,却见得白独秀手上拂尘,和那柄霜白的银剑,神色微变道:“原来是伏魔度苦界,诛邪宗的二公子,不知二公子今夜,为何出现在此?”

  伏魔度苦界诛邪宗的二公子......白独秀?!

  此话一出,旁边几人面上神色,也随之一变,上官静微微睁大眼睛,似有些不敢相信。

  诛邪宗位列伏魔度苦界在前的大门派,莫说别的什么,光是诛邪宗三字,就足够震慑人了,花湘影曾听过白独秀的名字,晓得他是诛邪宗门派有身份地位的名门弟子,但听闻他从未下过山,如今头一回下山,就在这撞上,还找人家麻烦,倒是自己眼拙。

  白独秀面色沉静,语气冷淡地道:“我等在此,搭船渡江,与诸位所争之事无涉。”

  话音刚落,花湘影望着船顶又道:“乌伤派聂宗主都亲自现身了,二公子出现在此,确实也无甚稀奇。”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一男子手压着长剑,身着一袭黑衣,出现在原花湘影站立之处,聂浩威面容稍显年老,不过四十岁许,下巴长着一把黑胡须,无须说话,众人便得知他出现在此目的。

  柳茗烟和柳无音见着自家宗主来,面色顿时露出喜悦之色,上官静和花湘影脸色,却没这么好看了。

  上官静喝道:“白二公子搭船路过,倒也罢了,怎么聂宗主贵为一派之主,也来凑热闹?适才争夺阴玄令时,迟迟不肯露面,原系等着伺机而动,好白捡个便宜,聂宗主,你老人家脸子,还要不要得?!”

  聂浩威摸了摸胡须,道:“上官宗主,何必与我做这无谓口舌之争,自风火门先贤之祖沉江后,风门主无一日不是吃斋念佛,老夫今夜前来,非是为的私心,而是受人之托,希望能找到风家先祖遗骨,做场法事超度,好让先贤之祖安息,也算尽了后生的孝心。”

  花湘影听不下去,吐出一口血沫,笑道:“风门主真是好孝心,只是这孝心使错了地儿,明明是觊觎阴玄令,偏说什么尽孝心,讲出去不丢死人?今夜诸位齐聚一堂,见着这铁箱子尸体,便也不是什么惊天秘密了,当年伏魔度苦界和灭度葬刀盟,两大组织联合清剿浮屠派,谁不知晓谢武死后,阴玄令就成了块无主宝贝。风门主派你前来抢人,想要做法事尽孝,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聂浩威手压着剑柄,沉默不言语,像是不想与花湘影置辩。

  眼下乌伤派多了个人,上官静和花湘影都不敢贸然对聂浩威下手,聂浩威与眼前两位女子,是同等修为境界,对方即便受了伤,但若联手对付聂浩威,还是绰绰有余的。

  聂浩威在人手上,虽是占了上风,但心情却并未感到半点轻松,反而觉得眼前这局面十分棘手。

  当年仙门两大组织联合清剿浮屠派,修为至化神者,多数丧生。

  而眼前下几人,上官静与花湘影皆为元婴境界,放在仙盟百族都是有名号的,前者与之交过手,是有几分把握赢的,后者是盟主身边的侍卫,修的是魔功,功法诡谲高深,是个狠角色。

  这两人光是单打独斗,就得费一番功夫,不是轻而易举就能应付得了的。

  想到帮风火门来夺阴玄令,得罪了哪家,却要他家来应对,聂浩威心中难免有点苦涩,但屈于人家檐下,他也不得不服从。

  面对今夜情形,一旁的上官静也是始料未及,出现在这的人,目标无一不是来夺阴玄令。

  ‘阴玄令’是块圆形通体发黑,以剑为媒、以魂为体,以鬼术画就,再以铸造者一半生魂、一半邪力注入黑令牌,炼化出一块比十恶不赦的厉鬼邪神还强大的令牌。

  ‘阴玄令’可召唤万千尸鬼,同时也有自己的意志思想,玄令上身只听命于铸造者的号令。

  而谢武死后,阴玄令也被销毁了,两大组织为首的几家大门派便协定,再也不对后世提及,宣称阴玄令已毁。

  然上官静偏是不信阴玄令被毁,所以查探到了当年参加销毁阴玄令先贤之辈埋骨之地的消息,想要来一探究竟,谁料,东西还未到手,就引来了诸多劫尸者。

  谢还灵等人搭船前,根本不知真相,只知这是艘打捞船,还真当这船是要打捞什么稀世珍宝,听见几人来回说阴玄令,全都一头雾水,至今还未明白,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因为他们压根就没见着,几人所说的阴玄令。

  几人伫立在船舫上,沉默的对峙许久,谁也不肯先动手,似都心有忌惮。

  上官静倒是无惧,但花湘影就离她几步之遥,若是自己先动了手,花湘影必会上前相拦,保不齐会和聂浩威沆瀣一气,先把她给踢出局。

  天色越亮,上官静的心,越是焦灼。

  她内心隐隐现出几分不安,心知越拖下去,有可能会引来更多门派的人来,到时候便是有三个她,也难以脱身。

  她知无计可施,于是,就往后退了一步,指着铁箱子的尸体,道:“强者为胜,此话不错,今夜全怪我穷阴教实力不济,在下愿退出以求宗门平安,敢问阁下几位,此事过后,能否放我穷阴教一马?”

  花湘影先开口道:“上官宗主放心,盟主最是深明大义,岂会为着这点小事,为难了你去。”

  上官静微垂眸,心下思量权衡,最终咬了咬牙,收剑抽身后退。

  谢还灵适才受了伤,根本无心在意这边争锋,心下只想尽早离开是非之地,但却找不到合适机会逃走。

  花湘影脚步微微挪了挪,目标正是铁箱子内那具尸体。

  未待她再挪近,聂浩威的剑锋便已从船顶飘飘而下,伴随着耀眼的月光,剑锋直取面门,几乎快要刺破花湘影喉咙,花湘影一手抓着尸体的肩膀,借力凌空踢开袭来剑锋。

  聂浩威退了一步,再次执剑相击,两人以铁箱子内尸体为中心,才一会儿,二人便已对了数十招,见着强者相击,冷松游看得有些眼花缭乱,更看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因一具尸体,在这打来打去,看了许久,整个人脑袋都是晕乎乎的。

  就在二人交锋正热之际,谢还灵和白独秀对视一眼,抬手轻轻地拍了拍冷松游,悄声道:“别看了,快走!”

  冷松游云里雾里地道:“走去哪?这就一艘船,咱们往哪儿去?”

  谢还灵下巴微扬,指了指黑空夜色,轻声道:“这艘船在这停了快一日了,照她们这么打下去,怕是打到明日也打不完。待会儿若是再来个别的什么高手,咱们想走都脱不了身了。”

  这一晚上,冷松游倒霉透顶,遭了不少罪,心知这些所谓的高手,都会拿他当挡箭牌,很是认同的点头说走。

  几人当下悄悄地往后退了几步,谁知还未待御剑,船身一阵摇晃,江河水面翻起一阵汹涌的浪花,四人尚未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倏忽就被江河浪潮内,一股巨大的吸力,给卷入了江河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