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你娘的奖赏！李威愤怒极了、无处发泄的愤怒全都撒在了其他山头上。
虽然李威自己是个山贼，但对其他山贼并没有任何同情与好感，这世道在意别人、同情别人只能徒增悲伤。李威只是想守住大黄山上的那十五个人。
结果出了姜翮这么个白王八！
一连去了六个山头、李威见人就打、绝不手软、其他人跟在后面处理伤员都应接不暇。
“你们老大也太吓人了，打人打了一整天了，都不觉得累吗？”一个叫屈大头的兵偷偷凑到小五耳边问，“他那么瘦，哪来的那么大力气？”
小五什么也没说。他的老大平时不这样的。虽然脾气算不上好，但从不乱伤人。
但也不是所有山贼都是软柿子，傍晚时分去的山头就是块硬骨头，山上有二十几个人、四五把弓、防守十分严密，其他人被堵在大门进不去，李威却独自一个人飞檐走壁冲进了寨。
屈大头当兵好多年，算得上足智多谋，而且还是常青派到李威手底下压场子的，此时此刻的他觉得自己该想个什么办法组织大家攻打寨子，像李威这样的匹夫之勇是不能成事的。
但大门在屈大头想出眉目之前突然打开，一个小瘦子逃命般跑出来：“你们谁去劝劝！我们降了！快叫你们老大别打了！”
屈大头一脸懵，小五撒开腿立即向里面跑。
里面的李威彻底打红了眼，刀早就扔了、疯狂用拳脚揍人，这山头的老大熊黄还算有几分本事、和李威过了几招、过招的时候还骂了几句难听的话，结果被李威按在地上往死了打，山头的其他兄弟一个个冲上来救熊黄却又一个个被扔到一边。扔走了其他人李威继续捶打熊黄。
为什么只打他一个？一开始是因为擒贼先擒王，后来因为他穿了件和姜翮那件很像的白绸子衣裳，再后来是因为他诅咒李威的兄弟们不得好死。
企图让我兄弟不得好死的人，我一定要让他先不得好死。
李威即使是赤手空拳也把人打得血肉横飞，飞溅的血液彻底迷了他的眼，他的拳头越落越快。一个人又冲了上来，李威抬起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人提起来了才发现自己手上抓的竟然是小五。
“老大！”小五又哭了，“别打了……”
李威不怕不得好死，他知道自己一定会不得好死，他认识的人大半都会不得好死。他只是怕那些自己在乎的死在自己前头。
李威停了手，熊黄吐出几口血水晕了过去。
屈大头赶紧冲上来：“很好啊，什长威武，单枪匹马就打下了一个这个么大的寨子！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赶紧回军营吧？要不赶不上吃晚饭了。”
李威点点头，带着众人回军营。倒不是想要吃饭了，只是发泄了一整天，头脑终于清醒过来。他这天一共‘征兵’一百零七人，一般人是做不到这么快的。姜翮之前说办好差事会有奖赏，那自己应该赶紧回去讨赏，让姜翮放自己的人自由，一百零七人换十五个人，姜翮应该会同意的。
到了军营屈大头打算带受伤的人去看医官，可李威不同意：“先去带去给姜翮点好人数，免得他耍花招赖账。”
屈大头哪敢不顺着李威的意思，那可是一个人把一百多人揍得人人带伤、本人只有拳头擦破了些皮的狠辣角色。其他人和屈大头的想法也差不多，一点不敢违逆李威，李威不说让他们去吃饭连饭也不敢吃，都跟着李威向姜翮的住处走。
可姜翮不在房里，小厮说他去户部喝酒了。
“我等他回来。就在这等。”李威站在门口不动，也不让其他人动，就原地站着。
小厮疑惑不解：“这喝酒不知道要喝到什么时候，你什么事情这么着急，一定要在这等着不可？”
“怕他赖账。”
小厮不愿意了：“我家公爷顶天立地一言九鼎，还会赖你的帐？”
李威不理会小厮的辩解，姜翮在他这里根本没有信用，一个讲信用的人怎么能想出把山寨的人分散到各处监视起来做人质这么卑鄙的手段？
“哼！”小厮生起了气，“你爱站这就站这吧，没人管你！”
天色渐晚，饿意逐渐显现，山贼们经常饥一顿饱一顿已经习惯了但屈大头这些当兵的有点受不住。一个年轻的兵壮凑到屈大头耳边低声：“大头哥，要不你和什长商量一下，先让咱们去吃个饭再回来站着行不？吃个饭又不耽误什么时间。”
屈大头瞪那个年轻的兵：“你害怕他就让我出头？他发起疯来那么吓人，我才不去碰这霉头呢，你再饿一会儿，忍忍就过去了。”
年轻人瞥了瞥李威，没了动静。
李威当然知道其他人想要吃饭，想要包扎，但他不能让这些人走。不放征来的山贼们走时怕姜翮耍赖，说他根本没有征来一百人。不放其他兵走是为了给姜翮加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赖的话，姜翮以后可就威信尽失了，所以有这些兵在姜翮答应的可能会更大些。
月亮升得老高、一顶轿子终于慢悠悠地被抬到姜翮房门前，姜翮搭着常青的胳膊从轿子上下来，动作迟缓不似往日那般风度翩翩器宇轩昂，明显地步伐不稳，身子东倒西歪。
迎面扑来的酒气告诉李威这小白脸喝醉了。酒气里还夹着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儿。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人招齐了。”李威说，“我要你承诺的奖赏。”
姜翮醉得厉害，面色通红，一双桃花眼眯成了窄缝，手脚也有点不听使唤，但精神还算清醒，缓了一会儿勉强看清了眼前的人，也听懂了他在说什么：“这么快啊……受伤了？”
“我要我的奖赏。”
“受伤了要去找医官，你……”姜翮指了指李威，又指了指鼻青脸肿的熊黄，“还有你，伤得那么重，去找医官……”
李威不管姜翮的话：“我想要我的奖赏，你答应了的。”
“嗯……”姜翮微微点头，“你要什么？”
“放我们走。我带我们寨子的十五个人走，保证走了不再找你麻烦。”
“那不行。”姜翮痛苦地闭上眼疯狂地摆手，“我看上你了，不能放你走。”
李威咬紧了牙又攥紧了拳头，常青的手悄悄地放在了佩剑上，生怕李威突然冲过来伤到姜翮。
但李威并没冲动，反而让步了：“我可以留下。放其他人走。”
“……”姜翮摇头，摇了两下立即感觉胃里波涛翻涌赶紧停了、扶住自己的额头以保持平静，“先别说了……等我睡一觉，明天早上再说……”
李威确定姜翮是真的醉了，趁着他醉编起了谎话：“你答应过，我征来一百个兵就放我们走的。现在已经征来了，放我们走！”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姜翮歪头盯着李威，手指想指李威的鼻子却总也对不准，“你少趁我喝醉就诓我……我就是再喝一坛脑子也还是清醒的！”
真是个难缠的人，但李威比他更难缠，编谎话不行就改激将法：“你不承认，那敢不敢和我比试一场？你若输了就放我们走。”
“不比。我打不过你。”姜翮无比坦诚。
“等你清醒了比。”
“清醒了我也打不过你。”
“……”
“让开！我要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