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

“这些时日多得姐姐照顾,若不是仕文还有公务在身,定要多陪姐姐几日!....”

“别这么说,多认识一个兄弟也是好事!”

一向嗜钱如命的董穆青已经连续半个月没出早市,要不是有陆云那赏钱安慰着自己的心灵,董穆青非得连着干好几日生意,但这几天魏仕文帮她清账时平白多了许多银钱,更是让她觉得格外开心,故而今天连生意不做早早起来送魏仕文去上任,陆云牵着缰绳跟在他们身后,魏仕文则被董穆青拉着边走边嘱咐。

魏仕文伤也好了大半加上路上还要费时间,所以是时候告别董陆二人走马上任。

董穆青眼睛里也带着笑意,嘴角更是咧得老高,很明显十分满意这个刚刚结拜的“兄弟”,一大早就准备了好多吃食给他放在马背上,压得马差点罢工,好说歹说才减了些吃食,她仔细嘱咐道,“兄弟可切记自己千万小心,到了琼州一定给姐姐来信,有什么事情就给姐姐说,缺衣少食的就来信给姐姐说,千万要保护自己,特别是你妹妹的事情别让多的人提起,免得节外生枝!”

前几日董穆青也不知道哪里忽然来的想法,就跟魏仕文说要拜姐妹的事情,魏仕文细想董穆青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诸多照顾更何况还有救命之恩,二人一拍即合当即就拉着陆云做见证结为了金兰姐妹,对外则是以姐弟相称,陆云自从前天回来之后意外得知这个魏仕文居然是个女儿身之后,立马顺心不少,从衙门回来之后,就鞍前马后地给他购置东西,又早早起来要跟着董穆青一起准备东西,好送一送魏仕文。

可三人还没走到城门口,就看见衙门派人守着,却是已封了城门,只需进不许出。

“这是怎么回事?李头,这好好的怎么封城啊?”陆云眼尖看见熟人,随意拉了个正准备换岗的捕快问。

“陆兄弟,你们这是要去哪里?”那捕头本来看见陆云松了松心,但看见牵着马的魏仕文又立马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

“嗨,这不是前些日子我们在城外救得小兄弟,是个官身,如今伤养好了,这不是要走了嘛,之前也在衙门做过登记,县令大人也给开了这个通关的户碟!”陆云说着伸手问魏仕文要户碟,拿过后就给那捕快看,还不忘塞了块银子孝敬孝敬。

“别,兄弟我受不起,这是上面的命令要封城!可比咱太爷官大!”李捕头看完户碟,把钱推回去,对着魏仕文恭敬地递上户碟,拱手道,“原来是魏参军,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多体谅。今日封城令已下,您请回吧,上头有令封城三日,飞出一只鸟都拿我们是问!”

陆云眼珠转了转,又看了看这阵仗,回头跟董穆青耳语道,“掌柜的,许是之前招铁匠的事,衙门之后会有大动作,这时候出城很可能会出事,不如回去等等,你带魏兄弟先回咱们馆子,我去衙门探探风!”

董穆青点点头,回头把事跟魏仕文一合计,只好作罢,二人牵着马打道回府。

禹州县衙县太爷后院

捕头王清匆匆而来,看见来人一惊跪在那人跟前行礼,那人捋了捋胡子大手一挥“免礼!”

王清上下看了看那人,见他一切安好,这才带着埋怨的语气说,“父皇,你说你好端端地来禹州城做什么?也没带多余的护卫,要不是儿臣巡街时发现了你们二位正待在街边吃麻饼,怕不是想吓死儿臣!”

“邕儿,别那么大惊小怪的,朕是来探访故友,哪里是来给你找事的!你别说这禹州好吃的还真多!”昌隆帝拍了拍自家儿子的肩膀,想起多日前那碗鲜花粥,心里就直痒痒。

昌隆帝最是喜欢这第七个儿子,文武双全除了有点木讷,是最像自己的那个,可惜太过良善、重感情,斗不过那几个想着储君之位的哥哥。

王清原名齐邕,母家姓王,是当今大凉皇帝第七子,奉皇命到禹州城寻人,才化名王清做了捕头,对外则说是触怒龙颜,被罚闭门思过。远离朝廷是是非非,他倒也乐得自在,等他完成皇命还不做个闲散王爷好好将这天下看看。

而这禹州知县刘知枫原是礼部尚书,仗着年轻口不择言被下放到禹州来做知县,实际上镇南王也清楚明面上是个知县,还不是想让他来监督一县之隔的自己,有无越矩的地方!对于王清做捕头的事情自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折腾。

“您这...又是把政务留给四哥和六哥了?儿臣过几日就要带兵去剿匪,可昨日镇南王却派人来说要借儿臣三百兵马助儿臣剿匪!可这事他又是从何得知?”王清看了看自家父皇随手抹起一个点心塞到嘴里满意地吃下,好气地摇了摇头,摸着下巴想这个镇南王的事情。

“这事,朕听说他家老大也在禹州,许是为了打掩护找儿子!你这糕点味道不错,哪里买的?”昌隆帝说着又掐了一个吃,可惜只能吃两个。

“这个啊,是刚刚知味馆的伙计找儿臣打听事情,送给儿臣吃的!”王清随手拿了,敷衍了陆云两句,匆匆就赶过来面见皇帝,说起陆云。

王清从怀里掏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开给昌隆帝看,“父皇,你看这印记你可熟悉?儿臣一直瞧着眼熟,但实在记不清在哪里看过!”

昌隆帝接过那纸,仔细地端详着,又皱眉想了想,“朕看看,哟,这上面这个不是易家家徽,下面是个旭字!”昌隆帝捋了捋胡须,回想了下,“朕记得易家长房次子好像取得就是个旭字,那时候你才两三岁,易家那孩子是在寺庙里上香时被偷走的,那时易家家主上报朝廷,还曾派兵去寻过,可惜无功而返!这东西你从何而来?”

王清见昌隆帝问这图样的来历,本想瞒一瞒,但心虚地看了眼昌隆帝,直言道,“父皇,是前日里遇到的一个熟人,他脖子上就有一个这样的东西,我瞧着好奇便问他从何而来,他说是自小佩戴的,捡到他的师傅说是父母遗弃在包裹旁!难道说?”

“改日你叫他过来,朕瞧一瞧!不,你带他上京,让易家自己去看!”昌隆帝慧眼如炬,捋了捋胡子说。

“是!”王清低头接旨。

要说这易家,乃是出自西南望族云州易氏,百年大族,尚有四五个分支,辅佐过几代帝王,经历过几代王朝兴衰,曾出了三个中书令五个天子帝师,无比辉煌,发展到如今已大不如前,日渐式微,而如今算是争气的曾是旁支三房,但好在父子二人皆是高官在握,其父做到了尚书令一职,其中长房嫡长子易云升是这一代最为出名的,现任左中侍郎,现居望京城。

而之前说的就是这丢失的长房嫡次子易云旭,和长子易云升足足差了十一岁,易母是年逾四十忽然梦熊有兆,又是添丁进口的大喜事,易老太爷极为欢喜,易云旭未过百日便被双亲亲自带着去天龙寺上香还愿,谁知道第二日便发现孩子不见,那时在兵部任职的易云升派了人手去寻,只抓到了人拐子,孩子却没了下落,为此易老夫人落下了心疾,终日与药罐为伴。

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皇家领了人过去,是不是易家的都得认下,假的打不了砍头就是,赚两声吆喝,若是他们点播两下自己找到,那易家也会记下皇家这份恩,易家如今在朝中颇受文官重视,甚至是文官的指向标,这么一份礼是皇帝送给王清的,就看他想不想要了。

王清将自家那个金贵的爹安排好之后,在屋里拿着图样转来转去,到底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如果是真的,那易家寻子多年,若是能借此一家团聚也是好事,但若是假的,平白无故将人框到望京去,末了还要一刀砍了,这实在是不厚道。

数日前

王清本想来看看大家的进展,等走到陆云这个院子,早就不见那冒着白雾的烟囱在干活,推门进去也不像其他的院子一股热浪,一进门就看见陆云赤着上身,坐在地上咕嘟咕嘟地喝水,一眼就能看见他脖颈上红绳挂着的那枚小小的玉牌,倒有些格格不入。

想说他两句说他偷懒,可转头就看见地上整整齐齐摆着做好的兵器,上前靠近看了看,做工上乘,使起来轻薄便利,只是还没开锋,看样子是把好剑。

“你这一天给小的十两呢,我怎么也要把这个东西给你做的值这个价!”陆云随手捡起一颗草叼在嘴里,抬了抬下巴得意地说。

“请你来,这钱没白花!陆兄弟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手艺,真是令人佩服,那日听老板娘说陆兄弟小时候跟的铁匠长大,那后来为何成了乞丐?”

王清说着将自己带来的食盒放在一旁的桌上,下意识掸了掸凳子上的灰尘,掏出两瓶好酒,板板正正坐好,笑着请陆云坐下。

在他看来陆云和老板娘都有秘密,陆云这个人武功相当不错,尤其是轻功,他却委身在一家小饭馆里做跑堂,还有这一身打铁的本事,那日做的那个可攻可守的随身兵器就胜过普通一铁匠的本事,而老板娘,长得很面熟,会做菜,可她甚至会做一些只有宫里才有的菜色,还有许多不常见的菜色和烹饪方式她也会,说她是个厨子,可她识字会算账,会以书中诗句做菜名,还懂药理,一个寻常的厨子家会教这许多给孩子吗?还有他们俩都是在来禹州城之前的一切经历无人知晓,没有任何经历,没有亲人兄弟姐妹可以投靠,有时候太干净反而惹人怀疑。

王清近看才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有不少疤痕,手上也有不少厚茧,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身边,微微点头,伸手握着那酒壶喝了一口,便不再喝了。

“你这?”

他擦了擦嘴角,起身拿起衣服穿好,躬了躬身子答道,“回官爷,戒了,我答应掌柜的不喝酒了,但王捕头您请我怎么也得给您这个面子!”

“兄弟之前在哪里生活?为何会来禹州城?”王清索性拿起酒壶自己喝起来,给陆云夹了一筷子菜试探问道。

陆云抬眼看了看王清,勾起嘴角苦笑道,“王头在试我?实不相瞒,之前的事情在下不记得了,掌柜的捡在下回来时便是高烧不退,一场大病下来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名字都是掌柜的给取得!但这身手艺却还记得,掌柜的就随便编了个自小跟着铁匠长大的说辞,好在没给掌柜的丢脸!”

王清连连点头,似有若无的思索一番,见他实在是套不出来什么别的话,索性摊开了问,“对了,陆兄弟看这批兵器用作攻打匪寇的先锋如何?”“衙门想用这做攻打的先锋?那还是差点,衙门的捕头大多只是学个拳脚功夫,和那帮整日在刀尖上混日子的怕是不是对手,有他们的武器吗?可以让我看看,说不定能先断了他们的武器,哪怕赤手空拳咱们也有不少胜算!”陆云一提到兵器眼里就带着光,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二人一拍即合,王清毫无戒备地带着陆云去兵器库看那些缴获的兵器,陆云当即给他指出这类兵器的弱点在哪里,又针对这类武器画了个专门对付这兵器的草图,又重点指出府衙里其他几样武器的弱点,还有...

一到自己熟悉的领域,陆云一下子就如鱼入海,拉着王清说说道道整整一夜。

王清又想起那一日的情形,决定将事情先瞒下来,陆云对自己帮助这么多,不能就这么带人去送死,就跟父皇说人找不见了,能拖一阵就拖一阵。

剿匪前一日

陆云和董穆青早上刚刚开门就看见梁柳站在门口等着,赶紧把人请进来,可接下来柳小姐一番话直接让二人愣在原地。

董陆二人瞪大眼睛,震惊地互相看了看,手足无措地站在桌子前看着那对前来求他们帮助的准夫妻,董穆青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局面,拉着柳静娴进了小屋,二人才坐下来细细地说明白。

董穆青直接开口问,“这,柳小姐,你们二人这么便要成亲了?还找我们俩,咱们也是初识,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哪能给你俩做证婚人!”

柳静娴埋怨地看了眼外面,拉着董穆青的手叫了声姐姐,“董姐姐,你是不知道,原本是想等我回丹州再办这事,可他...他昨个跟我说要跟着官府一起去剿匪,要去那贼窝里夺回我家的掌印!我也劝过他,可他说若没有此物我无法在各家商号面前树立威信!他昨日还跟我说若是回不来也会让人把掌印送回柳家,就让我另嫁他人!你说说他!他就是找借口不想娶我,可我偏不,他这辈子都是我柳静娴的人!我嫁定他了!这才定了意见要先去衙门入籍造册,可需要媒人证婚,一时半会找不到熟人,才来拜托姐姐和陆兄弟!”

“你们两个...成亲这事是闹着玩的吗?难”董穆青一时觉得哭笑不得,拍了拍柳小姐的手背。

“姐姐,实不相瞒,实在喜欢他喜欢的紧,若不是这样,我真怕他一走了之!我本也想随他一起去剿匪,可他不想我去,商号里的几家掌柜这几日也在赶来的路上,说要我交出大掌柜的钥匙!我自顾不暇只好出此下策拴住他!”她说着眼里的光变得暗了不少,董穆青赶忙拍了拍她的背安慰两句。

陆云这边也在跟梁恒谈话,指着他的脑袋问,“你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居然要入赘?你三媒六礼去柳家求亲就是,你还要当上门女婿,你父王知道吗?不,他应该不知道,否则非把你给废了,你简直是...是不是脑袋冻傻了?”

“这事和她没关系,入赘是我自愿!”梁恒说着瞪了一眼陆云指着自己的手指。

陆云赶紧把手收回来,叉着腰像个泼妇一般数落道,“你可真是厉害,认识你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你这么能干,你要跟着去剿匪就去,能活着回来最好,可那柳小姐知道吗?你做事能不能想一想别人,老是留我给你收拾摊子,这时候你们心血来潮要去成亲,下一次是不是就要私奔了?那时候你可别找我!”

“你和掌柜的是好人!”梁恒坚定地来了这么一句。

“你是真的...算了,我是能答应,你等着看掌柜的答不答应,那衙门的愿不愿意给你入户!这柳家小姐我怀疑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竟愿意陪你一起疯!”陆云长叹一声,一屁股坐到凳子上,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路上随意拉个才认识没半个月的人到衙门证婚,这比当街抛绣球招亲更不可思议。

更不可思议的是,掌柜的答应了,还把留在馆子里的魏仕文拉上,他是官身,也算是多一层保障。

陆云毫不意外找了王清,托他找了官媒署的大人,也不知道是使了什么手段,那官媒署的大笔一挥,本是要半个月的事情,几个时辰就办好了,反正男方是入赘,更是只粗略的看了下男方的户牒,加上还有魏参军和两个白身做保,更是将婚书批了下去,登记造册。

梁恒转身摘下腰间一直佩戴的那枚黑墨玉佩,递给柳静娴,想着做个信物,“这是我娘留给我的,你拿着吧!”

“嗯!“

等到大婚之日礼成入定,那梁恒就算是真的入赘进柳家了。

三人回去的路上还在感叹着这不可思议的事情,毕竟也算是好事一桩,董穆青大笔一挥,高高兴兴地做了一桌子好菜。

几个年轻人团做在一起把酒言欢,直到深夜陆云才把两人送回了客栈,趁四下无人,将新做的武器和暗器交给梁恒。

陆云拍了拍梁恒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你既然已经成亲,凡事多想想你家夫人!对了。你怎么混到他们的军队里的?”

“我...“

.......

“世子,王爷很惦记你,这不一收到你的消息,立马派老奴带着三百精兵前来驰援!”说着说着那人就拉着袖子擦了擦眼泪。

梁恒抬手制止他行礼,微微点头,“左叔,许久不见,前锋这个事还多的你帮忙,剿匪一事,本是份内的事。”

“世子,这地方远不如咱王府好,你这又是何必,自从你离家之后,家里人都很想你!王爷也是嘴硬,你又何必和他较劲,还有二少爷和小小姐,都在吵着要去寻你,还有王妃她...”左叔提到梁恒的二娘,不好说下去。

“这些日子我不在府里,也多亏得二娘照顾那个人和弟弟妹妹!至于王府我不会回去!”梁恒带上面具,又穿上护甲斗篷翻身上马,一拽马头掉头走在了队伍的前面,跟王清并排走在一起。

几批人马分批出城,和早埋伏在黑风寨附近的兵马汇合,梁恒身先士卒,乔转打扮混进寨子,凭着一身本事连着几天将寨子里摸得一清二楚,全身而退和王清他们合计攻敌之策。

让王清没想到的是,有梁恒的帮助,军队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攻破了寨门,连着和几个寨口安插的人手,合成包围之势,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三下五除二将寨子里的匪徒一网成擒,王清一转头却见那个戴面具的人拎着一个小个贼寇往后院走。

“一个月前劫的那个富商东西在哪?”梁恒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用沙哑的声音问。

“什么富商?”小个子吓得直打摆子,嘴都不利索。

“这几个月你们只在回马道劫过一个富商,够你们吃半年了,劫的东西在哪?”

“在偏…偏房!”小个子颤抖着手指着在更偏僻的小屋。

梁恒将他打晕扔在一边,自己走进屋子去寻。

禹州城内柳氏布庄分号

“就是说,大掌柜已经去世了,这事到底该怎么办?我们也为柳家的生意出了不少力,我等都认为二掌柜德才兼备,又为柳家效力多年,是该接任大掌柜的位置,大小姐一句话就要接管位置,还请拿出掌印?不然我等怎知大掌柜将生意交给你了!”

“是啊,拿出掌印我们看看!”

“对,这事这么大,女儿家家就该待在家里待嫁,老爷们的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大小姐是大家闺秀,抛头露脸总是不好!有我们这些叔伯照料,大小姐不用担心日后的生计!”

九个分号的掌柜的叽叽喳喳地吵个不停,但他们目标都很明确,来之前二掌柜刘全都和大家通过气若是举荐他接任大掌柜的位置,好处自然是有的,何况在女流之辈手底下做事,说出去让人笑话。

刘全静悄悄地坐在位置上摆弄着手串,装掌印和钥匙的盒子之前都被山贼一窝抢走了,他倒要看看这人能拿出什么东西来。

“各位叔叔伯伯!娴儿不是…”

“大掌柜掌印和印信在此!”梁恒一身墨色长袍风尘仆仆,手上端着一个带血的盒子向正堂走来,全然不顾周围几家分号掌柜的窃窃私语,站到柳静娴身边,微微点头。

柳静娴见他安然无恙的回来稍稍松了口气。

他抬起袖子将盒子上面的血迹擦干净,递给柳静娴,柔声道,“这是柳家家主掌印、店东印信和大库钥匙!”

“这…这不是在山贼手里?”刘全的手下下意识喊了声。

梁恒瞪了那人一眼,冷冰冰地说,“这位兄弟认为这东西是在山贼手里?是大小姐让我快马加鞭从老家取来的,不是什么山贼窝里取的!”

柳静娴从盒子里取出大掌柜掌印和钥匙还有一封父亲的亲笔信,展示给大家看。

“各位叔伯,钥匙和掌印在此,还有我父亲的亲笔信,里面写明若是他有任何意外,柳家将由我继承!哪位叔伯若是不信可上前来看!”

梁恒捧着盒子就像一尊杀神一般带着戾气站在柳静娴身后。

他袖子上的血还未干,就那么直直地看着那个下人,好像要把他盯出个洞来,吓得那人连连往后藏。

梁恒的眼睛看你的时候,冷冰冰的能把人看的吓死,好像下一秒就能把你脖子扭断,看着就是惹不起的人。

几个掌柜的纷纷噤声,仔细打量来人,身长八尺,站在刘静娴身边足足高了一个头,但他看人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光是看他的眼睛就觉得样貌不重要了,尤其他身上带的点点血迹更叫人耐人寻味。

“阁下是?”刘全起身,不屑地看了眼梁恒问。

刘静娴见无人上前反对,将东西放好接过盒子,笑眯眯地说,“刘叔,这是梁恒,是我未婚夫婿!以后就是我柳家的姑爷!”

“大小姐,这人…”

柳静娴由不得人反嘴,立马叫外面等候的官差拿下二掌柜的刘全,将他的罪状一一抖搂清楚,让在场众人看清他的脸面,买凶杀大掌柜,贪墨银钱篡改账本,为了生意不择手段甚至杀人,出卖车队路线和生意,柳老爷就是因为发觉这一点才私下去查,谁知道被刘全察觉,这才漏了路线让山贼有机可乘。

桩桩件件都有证据可循,不枉费柳静娴之前四处奔走收集证据,这才能趁刘全把整个柳家败完之前将他这肉瘤给除掉,众人皆是大惊,好歹自己也是柳老爷一手提拔到了掌柜的位置,更有甚至有人刚刚还和刘全一个阵营,调转枪头转头就骂他就算是再爱银钱也得讲就信和忠两个字,如此真是…小人行径。

柳静娴默默看着刘全被押走,又看了看众人的表情,现在才表忠心是不是有点晚了,悠悠地才开口安抚众人之前的一切规章制度暂不更改,各位掌柜的只要回去好好经营自己的分号,日后有柳家的就有各位的。

……

一年后

“掌柜的、小鱼快来,梁恒和柳小姐给咱们送信来了,还有一些布料和特产!”

“真好,他们今年的布确实不错,花色也好,你看看这料子,回头拿到裁缝铺里给咱们几个做几身衣服!你和小鱼把东西都搬到后院去!小鱼是不是在二楼?叫他下来别打扫了!”

“掌柜的,听说柳家好像又关了几个分号!”

“及时止损才是正道,你看她信中说这段时间查账,才知道柳老爷去世那半个月里,刘全怕事情败露疯狂购置东西,里外做账已经快把账目掏空,又勾着外人抢生意,如今弃卒保车,慢慢来,柳家既能保住也能慢慢做大!就像那半生酿,看着是苦的,甜的在后头!”

“这事还得慢慢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