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昭家里, 温煜坐在炕头上,恶狠狠的等着站在身前的男人,眼角绯红带着泪痕, 每次看男人一眼都像是要从他身上剜下一块肉。
“煜儿听话,喝一口吧,我特意给你熬的参鸡汤,香的很。”
温煜抿着红肿的唇, 气呼呼扭头不去看他,杨昭知道自己这次把人吓着,又把人欺负狠了。
他把热乎乎的参鸡汤放在一旁,拥住温煜轻轻拍抚着。
“你想想,前一天你和我不想和我早成亲, 转头趁我不在家,就给赵栋做饭吃, 还给人送了过去, 我这奔波一路心里脑子装的都是你,一下马就看自己的夫郎开开心心给别的男人送饭, 搁谁谁不吃醋?!”
温煜低头看了看自己泛红的掌心, 还有脏污不堪的衣裳, 气呼呼又把头扭向另一边。
知道他喜净, 杨昭赶紧洗了干净的帕子, 给他仔仔细细的将手擦干净,又给温煜换了一身新衣服。
“我以后都不会再不问青红皂白的吓你了,真的, 我发誓, 乖将参鸡汤喝了,我去院子里将衣服和被套洗了。”
手虽然还有些红, 但也不痛,他就是这么一副一碰就红的身子,手里捧着微烫的碗,脑子里都是杨昭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脸颊不由得又红了红了。
心里多少还有些气,喝了一口鸡汤,还是不解恨,冲着卧房门口啐了一口。
“呸!老流氓。“
一碗热乎乎的鸡汤下肚,算是把温煜泄掉的那一口精气神都补了回来,靠在暖和和的炕头上昏昏欲睡。
洗完衣服的杨昭回来,看着夫郎脸颊红扑扑,眼角还有些未恢复的淡粉色,餍足的勾起了嘴角。
原本他一路狂奔到了府城,打算干一票大的,谁知一打听才知道,徐闻天头一天就离开了府城,去向那里属下的人也不清楚。
若是放在之前他可能就会带着人在府城等一等,但现在家里有夫郎等着,他不想在这里耽搁时间,于是立即带着人策马赶回了村里。
刚到自家门前,他就察觉出不一样的气氛,鬼使神差的朝着村子里张望一眼,可巧就看到一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挎着食篮欢快的朝着赵梁家走去。
赵梁家有谁?自然是那个和温煜年纪相仿的弟弟赵栋!
赵栋虽然长得有些青涩,但胜在年轻水灵,他比温煜大了五六岁,原本这点事儿他也没有深想,可有了年轻的赵栋一对比,一声不安和恐慌顿时袭上心头。
响起昨夜两人做饭时,温煜提出不想结婚,想要等到天下太平再说,这股子不安和危机感更加深。
天色彻底黑透,看着赵栋送那熟悉的身影出门,杨昭心头生了一把无名火,再看温煜一步三回头的摆手让人回去,赵栋却恋恋不舍的站在门前目送他……
越看杨昭心下越不安,越想做点什么将温煜圈在自己的地盘里。
等人走到身边,他不受控制的吻了上去,再后来……咳,他的确有些失控,差点把生米做熟了,还好最后的理智回归,只让他收点利息就罢了。
第二天杨昭没有什么事情,在家睡到自然醒,陪着夫郎一起洗漱吃早饭,刚放下筷子,赵梁带着徐闻天进了院子。
“二哥,有人找你。”
早起吃饭的时候,温煜就把事情和他说了,虽然惊讶于徐闻天跑到他老窝里来,但更好奇徐闻天为什么来找他。
杨昭抬眼看了一下徐闻天,也未起身抬手示意,“徐先生坐。”
赵梁拎起茶壶给二人冲上茶,退了出去,温煜抱着针线笸箩回到里屋,放下门帘开始给杨昭做鞋子。
经过昨日一天得到的信息,加上一夜辗转思索,徐闻天突然想起来自己初次参加会考时的抱负,他想做官,做个替百姓做事的官,让和他父母一样的老百姓,天天都有饭吃,有衣穿。
但世道艰难,身处污泥之中,他拼尽全力也只是不与之同流合污,但却难以实现初心。
久而久之连他自己都快忘了,当初为什么苦学十载当官。
但就在昨日他看到百姓的笑脸,和昨夜一宿未睡的回忆中,他终于找到了初心。
“徐大人找我何事?”
待堂屋中人都离开,只剩下杨昭和徐闻天时,他不急不慢的问道。
“下官徐闻天,乃是安洋城知府,幸而听闻炎照军之事,今日特来投诚。”
坐在里屋炕头上的温煜眼皮一跳,接着就听到杨昭低笑起来。
“徐大人果然是俊杰,徐大人今日不来,过些日子本将军也会前去拜会,却不想倒劳驾徐大人跑这一趟。”
“不敢不敢,徐某此来不虚此行,指望有朝一日,能得杨将军举荐,徐某想要拜见一下……杜老爷。”
一时徐闻天也找不出更好的称呼,辗转一遭只唤得“老爷”二字。
杨昭赶紧将施礼的徐大人扶了起来,“这个好说,明日我便带你去见主子,只是你这般投诚于我们,若是将来事败,只怕不得善终。”
徐闻天面色不变,但心里却把杨昭的祖宗都问候了一圈,别说将来,若是他今日不投成,只怕现在就不得善终。
原本这次过来也是为了试探一番,结果杨昭的人还没有见到,他就已经别劝服了,到此他也感到后怕,自己之前所行太过冒失。
但好在此刻算得上皆大欢喜。
徐闻天眼珠子一转,又想起一件事,“为表诚意,我愿游说安洋城太守,不瞒将军,安洋城太守乃是我家妻弟。”
杨昭顿时心里笑开,真是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炎照军就直接拿下了安洋城。
有了这一城,也算是有了根基,对于接下来的起事算是一个良好的开局。
处理完徐闻天的事情,温煜才想起来那些布匹的事情。
杨昭看着村长媳妇送来的布,暗暗点头,未来需要召集更多的人,财物上的确需要节省些。
“明日你和我一起去镇上,带着这些布,和主子说一声。”
出入杜府加起来有四五次了,温煜还一次都没有见过杜怀章,板车拴在马上,温煜和杨昭都坐在车斗里,前前后后塞满了做好的衣服和鞋子。
“我一会儿见了杜老爷,要说什么?”
和高亮兄弟混熟了,相处倒还好些,但杜怀章……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人很有可能是未来的皇帝,他一个草民见了皇帝是不是应跪拜?
“和平时一样就行,该怎么说就怎么说,杜怀章可不是迂腐之人,而且他年纪也只是比我大了四岁而已。”
温煜长大了小小的嘴巴,哑然失声。
“至于这么惊讶吗?”杨昭觉得他这反应有些好笑。
“不都说是杜员外吗?怎么会这样年轻。”
“哦,杜员外是杜怀章的祖父,去年年初睡了一觉未能起来,就这样突然去了,这件事被按下无人知晓,所以外人并不知道杜府现在是杜怀章主事。”
一路上杨昭都在安抚他的心绪,“马车”终于晃晃悠悠到了衙门口,一看衙门的大门,温煜刚攒出来的勇气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是去杜府吗?”
杨昭下车,将人抱了下来,“搬家了,衙门口房子大,主子就搬到了这里住。”
温煜错愕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杨昭安排人将东西都搬进了衙门口。
随后跟着杨昭进了衙门,这也是温煜这辈子第一次进来,比想象的还要威严肃穆,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一进门温煜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直至走到内宅才好些,也正是在这里和等候多时的徐闻天遇见。
“走吧,主子已经等着了。”
三人进了杜怀章的书房,温煜一直安静的守在杨昭的身边,低头不敢乱看,更不知杜怀章在和徐闻天谈话的过程中,时不时好奇的看一眼温煜。
魂游天外的人不知徐闻天和杜怀章什么时候聊完了,直到听见有人叫了自己一声,他才本能的抬头朝对方看过去。
一眼就呆住了。
杜怀章眼瞧着小郎君从满眼迷茫逐渐变得充满敌意,他疑惑的挑眉看向坐在另一旁的杨昭。
眼睛时刻留意着自家夫郎的杨大将军,自然也看出了温煜这番变化,尴尬的咳了一声。
“煜儿,这位是杜公子。”
经他提醒,温煜终于将目光移到了他的额头,看到他白皙的额头上并没有孕痣,但想着那日的杜怀兰也没有啊!
刚温和下来的目光再次充满了敌意。
这次杜怀章也不问杨昭了,着实有些好奇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个夫郎,于是亲自出声询问。
“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没错!就是这个声音!
眼瞧着温煜的目光越发不善,杜怀章就越发好奇。
“因为我在警告你!”温煜气的眼圈都有些红,想着杨昭白天都在这里做事,天天和惦记他的人朝夕相处,温煜心就堵着难受。
听到他这样说,杜怀章更好奇了,“你警告我?小郎君,我是真不是哪里得罪了你,你倒是给我个提示啊。”
温煜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愤愤的站起身指着杜怀章。
“你勾引有夫之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