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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影流在校长室门口踌躇了半天还是不敢进去，余西辞刚想给他做做心理建设，校长室的门就被从里面打开了。
成暮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内看着他们：“干嘛不进来。”
“妈……”姜影流紧张地看着成暮。
成暮一脸漠然地看了余西辞一眼：“这就是你那男朋友？”
“啊……是。”
余西辞淡定地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成暮冷哼一声，回到了办公桌前坐下，姜影流跟进来后才发现姜裘也在，此时正冷着脸坐在门口的沙发上，看上去气得不轻。
姜影流经过他的时候弱弱地喊了声爸，姜裘从鼻子里挤出一声嗯，算是应答。
余西辞经过的时候也很有礼貌地喊了声叔叔，但姜裘只是扫了他一眼，没说话，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着的双手时才彻底绷不住，指着他俩道：“你俩像什么话！给我撒开！”
这一声巨吼吓得姜影流一激灵，以为姜裘要揍他，飞快地扯着余西辞躲到了成暮那边。
余西辞见他逃跑都不忘带上自己，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坐在一旁的关劝见余西辞没注意到自己，便开口喊道：“小辞。”
余西辞听见这声呼唤，身形一顿转眼便看见了坐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关劝，心里有些五味杂陈，他本以为关劝不会来的，毕竟……
校长看人到齐了，咳了几声，清了清嗓子道：“想必各位家长也了解到今天叫你们过来是为了什么，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什么看法啊，我家这小子打三岁起看见美女就走不动道儿，不可能也不可以跟一个男的搞在一起。”姜裘激动道，“绝对是造谣！我儿子不可能的。”
成暮在一旁让他冷静点儿，但此时姜裘已经在气头上，他甩开成暮的手道：“我很冷静！”
“爸……”姜影流艰难开口道，“都是真的，不是造谣，其实你心里都清楚不是嘛，只不过你不愿意承认罢了。”
姜裘站起身来伸手要打他，被成暮拦了下来：“够了啊，别跟孩子动手。”
校长见状，开口道：“姜总不必这么生气，孩子又没犯什么大错，没必要打孩子啊。”
姜裘放下手，理了理衣服道：“回家再收拾你。”
姜影流低着头不再说话，校长叹了口气道：“那余西辞的家长你怎么看呢？”
“小辞从小父母就不在了，一直跟着我和他舅舅，是我们没有教育好他，才让他……”关劝话说到一半就被打断。
余西辞疏远道：“你们小时候没管过我，现在也别多管闲事儿，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处理，这次耽误你时间，让你白跑一趟了。”
关劝怔怔道：“小辞……”
校长不知道他们家是什么情况，但是别人的家事，外人也不好插嘴：“现在你们刚知道消息，情绪比较激动，无法正常思考沟通，我的建议是，让两个孩子先回去上课，等孩子放学，你们双方都冷静下来之后再面对面解决。”
起初姜裘不同意，非要立刻把姜影流带回去，但在校长和成暮二人的一再劝说下，勉强松了口，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就出了门。
成暮深深地看了姜影流一眼，也转身离开了。
余西辞轻声道：“我们也走吧。”
姜影流点点头，跟着他往外走去，两人刚下楼就被追出来的关劝给叫住。
“小辞。”关劝眼含泪水道，“你是不是……是不是因为陈舍才变成……”
“不是，与他无关。”余西辞转过身看着她道，“希望以后你也不要再管我，最好是换个号码，这样学校就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说完这段话，余西辞就拉着姜影流快步离开了，剩下关劝在后面泪流满面。
折腾了半天，两人回到教室时已经是最后一节课，黄曲坐在椅子上抓耳挠腮，想去问问现在什么情况，学校怎么处理的，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姜影流一回来就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觉，余西辞则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他也不敢去招惹。
黄曲一直转头看向后面，任课老师终于忍不住，一根粉笔扔了过来：“黄曲！再往后看就给我站后面去蹲马步！”
姜影流被这一声吼给惊了一跳，他迷茫地抬起头，额头上被压出了一个红印子。
“不睡了？”余西辞见他直起身，给他捏了捏脖子。
“睡得不舒服，一直在做梦。”姜影流一脸疲倦，“像走马灯似的，这个没结束又跳到了另一个。”
“那就不睡了。”余西辞看了看时间，“马上放学了，你一个人可以吗？”
“怎么你还想跟我一起回去啊？那我爸不得以为我在示威。”姜影流笑笑道，“我可以的，别担心，最多就是抽我一顿。”
余西辞见他这会儿还能开玩笑，便也放下了心，不过放了学，他跟着姜影流到了楼下。
“好了，你回去吧，我要上去了。”姜影流拉着他的手，在他手心挠了几下。
余西辞还是有些放心不下：“要不我还是跟你上楼吧？不进去，就在你家门口。”
姜影流好笑道：“你就放心吧，他们就我一个儿子，再怎么样也能完好无损，快回去吧，一会儿天黑了，路上有积雪不好走。”
“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一直在。”
姜影流点点头，你一直在，我一直都知道。
怀着忐忑的心，姜影流打开了家门，姜裘不在客厅，成暮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在办公，见他回来，成暮头也没抬道：“你爸在楼上，你俩谈吧，我就不参与了。”
“妈，你没意见吗？”姜影流放下书包坐到她旁边。
成暮耸耸肩：“我能没意见吗？自己孩子突然在校园网上被骂火了，我恨不得撕了那个发帖的人。”
“我是说，我跟男生交往的事儿。”
成暮手上一顿，放下电脑转向他认真道：“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肯定是没办法消化的，但后来也想通了，不管你喜欢谁，喜欢男生还是女生，都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不插手，而且你像你爸，死倔死倔的，如果我有意见你就不喜欢男生了吗？并不会，所以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因为自己的决定而后悔，其他的我没什么意见，你爸那边我也会去说道说道的。”
姜影流低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他本以为平时严厉的妈妈才是那个反对的人，没想到却是第一个想通的，他擦了擦眼泪，露出一个笑容：“谢谢你，妈妈。”
成暮替他抹去脸上的泪水道：“先别急着谢我，你爸倔得像头驴，成功的希望不大。”
姜影流平复好心情，鼓励勇气去了书房。
“爸。”姜影流战战兢兢开口道。
“你别叫我爸，我没有你这么个儿子。”姜裘叼着烟坐在椅子上，看样子气还没消。
姜影流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呆愣着站在他面前，姜裘看他傻站着，脾气又上来了：“你站那儿干嘛？不是来找我谈的吗？要我仰着头看你啊？”
姜影流立马坐在了姜裘对面的椅子上，刚开口叫了声爸就被打断：“你赶紧跟他断了，我不接受。”
“为什么？”
姜裘拍拍桌子道：“两个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结果，反正我不允许，你想都别想！”
“两个男人怎么了？两个男人就不能在一起吗？”
“你知道别人在帖子下面怎么说的吗？变态，龌龊，神经病！你要这样在辱骂声中过一辈子吗？”姜裘深吸一口气，“退一万步讲，你现在说你喜欢他，过几年之后呢？还能喜欢吗？他呢？他也能继续喜欢你吗？”
姜影流默了默，看向姜裘道：“我不敢保证他以后还会不会喜欢我，也不确定我是不是能一直喜欢他，但是那都是以后该思考的事情了，至少现在来说，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就够了。”
“喜欢能值几个钱？有几个人能接受你们的关系？你们难道要一直藏着掖着吗？不被人祝福的感情能走多远你想过吗？”姜裘越说越激动，烟灰都被抖落在了地毯上。
姜影流不甘示弱站起来大声道：“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被祝福又能怎么样，我的感情凭什么要别人来评判！”
“好，你好得很，你现在翅膀硬了，不听管教了，看我不打死你。”姜裘站起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根铁尺就往姜影流身上抽去，铁尺的边缘很锋利，姜影流感觉到皮肉被划开的痛楚，但他站着没动，紧绷着身子任凭尺子在他身上抽打着。
成暮在楼下听见动静赶了上来，见姜影流背后都是血，赶紧上前去抢过姜裘手上的铁尺道：“别打了，你看看你把儿子打成什么样了！”
“那是他活该！”姜裘看着他满背的血，也觉得自己下手有些重了，但又还在气头上，于是哼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成暮看着他这一后背的血，心疼道：“你先回房，我去拿药箱给你清理伤口。”
姜影流点点头，晃晃悠悠往房间走去，好不容易到了床边，脱衣服的时候牵动了背上的伤口，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成暮拿着药箱进来的时候，姜影流已经趴在了床上。
“你说你爸也真是，都跟他说好好谈谈了，怎么还是动起手来了。”成暮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碎碎念着。
姜影流把脸埋在枕头上，闷闷地说：“不怪爸爸，是我的错，没控制好脾气，跟他发火了。”
“你也别太着急，慢慢来吧，这种事儿急不来的。”
“嗯，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