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瑾瑜三步并作两步冲下了楼，出小区门的时候还差点撞到了人，丢下句道歉就匆匆奔向夜市街区的方向。
他想起黎潇和他说小时候被绑架的事情。
黎潇是以比较轻松的语气去说这件事的。那时候黎潇身材并不过于清瘦，很匀称，力气很大，甚至比方瑾瑜还要高出不少，所以当时方瑾瑜并没有太过担心黎潇会再次遇到危险。说要保护黎潇，主要还是保护黎潇不再被奇奇怪怪的人骚扰。
但是现在不同了，一切都回到了起点，黎潇回归为了重点保护对象。
方瑾瑜上气不接下气地狂奔到夜市入口处，十分钟的路程生生压缩到了五分钟。今天是周六，出门的人比平时要多，他很小心地一点点往前挤，终于到达了定位上显示的地址。
发梢被汗水给濡湿了，方瑾瑜环顾四周，没见到黎潇，着急地拿出手机想给黎潇打电话，结果手滑掉在了地上。
弯腰将手机捡起来的间隙，视线范围内出现了那双熟悉的皮鞋。
方瑾瑜倏地松了口气。
黎潇还穿着今天早上出门时的那套西装，坐在轮椅上好整以暇地叫了声“阿瑾”，伸手拨弄了一下方瑾瑜沾上汗水的发丝儿：“这么快。”
方瑾瑜摸索着抓住了黎潇的手，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绕到后面想推黎潇到人少的地方去：“你怎么跑这儿来了？这附近很乱，很危险，怎么不找个人陪你。”
“这不是找你了吗，”黎潇伸手指了下街边的奶茶店，“刚刚去给你买饮料了，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先过去拿一下。”
方瑾瑜应了声“好”。
“怎么了？”黎潇语气带上了笑意，“紧张什么？担心我会被坏人抓走？”
“不是，”方瑾瑜斟酌了一下，“人太多了，担心别人不小心碰到你。”
进入奶茶店，方瑾瑜明显感觉到周围的视线若有似无地向他们投来，准确来说是在看黎潇。
等待的时间有点长，方瑾瑜不知道是不是有点过于敏感，他隐约听见某个方向传来“可惜”二字。他撩起眸子看向声音来源，刚刚说话的那俩人立马噤声低下了头，方瑾瑜顿时有点不爽，侧过身将黎潇挡住。
叫到了他们的号，方瑾瑜赶紧将做好的柠檬绿茶拿上，推着黎潇离开了奶茶店。
外边太吵，他说话的声音都让环境给盖了过去，他只好低下头凑到黎潇耳边说：“可能是因为你穿西装太好看了，刚刚好多人看你。”
“他们看我是因为没人会穿西装逛夜市，”黎潇无所谓笑了下，“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我穿西装，喜欢得都崴脚了。”
他说的是今天早上的事儿，方瑾瑜没想到还能再次提起这件事，差点咬到舌头，无力地辩解说：“不是，我真的是崴到脚了！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有点晕乎，没太站稳，我要是真想跪我就不爬起来了！”
黎潇无声地勾了勾嘴角，油盐不进地“哦”了声。
方瑾瑜心如死灰。
“要吃点什么吗？来都来了，带点东西回去吃？”黎潇伸手指向街边的章鱼小丸子，“要不要吃这个？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这个。”
只要是黎潇提议的事情，方瑾瑜向来都会同意，于是他到摊位前点了份小丸子，敏锐地捕捉到了黎潇话语中的‘回去’二字：“回你家吗？”
“嗯，等会儿先和我去一个地方，去了再回，”黎潇扫码付了款，“刚刚话都没说完就挂断了，你都不问问我让你来这儿干什么吗？让你来你就来。”
“没来得及问，”方瑾瑜说，“你让我来我当然来了，问不问去哪里不重要，就算不想来也还是会来的。”
“这么乖啊——”黎潇拖长了音调，“那你等会自己进去吧。”
方瑾瑜忍不住好奇：“等会要去哪？”
“猜一下吧，猜对有奖励。”
“这附近都是餐厅酒馆之类的，要么就是饮品店，可是饮品店刚刚去过了，”方瑾瑜分析了一下，“喝的买了，吃的也买了，难道要去酒吧？”
“嗯……”黎潇似笑非笑地说，“等会再告诉你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接过摊位老板做好的小丸子，给方瑾瑜喂了颗，示意方瑾瑜找个桌子坐下：“下次别再忘了吃饭了，这都几点了，我要不来你是不是得饿到明天。”
方瑾瑜咀嚼的动作顿了下，他确实还没有吃饭，有时候不饿就会想不起来吃饭：“你怎么知道的。”
“不告诉你，”黎潇不太高兴地眯了眯眼，“不长记性，说了几次都没用，得给你立点规矩了。”
方瑾瑜乖顺地认了错：“下次不会再忘了。”
喂完大半份小丸子，方瑾瑜摇了摇头，接过竹签把剩下的丸子喂到了黎潇嘴边。然后黎潇让他再去买点什么吃，他只好又到前面的摊位买了份烤冷面。
等方瑾瑜吃完，黎潇才交代了一下要去的地方。
黎潇所说的这个地方坐落于街道尽头，大门紧闭且并不透光，从外面不太能看出里面的门道。进去之后，方瑾瑜发现这里只不过是个私人酒吧，卡座那边零零星星坐了几桌人，所见的面积比他想象中要小很多。
方瑾瑜从没来过这种地方，这里的构造似乎和他想象中的酒吧略有出入，装修很简洁，环境也有点过于安静了。
进门之后，前台应该是和黎潇认识，迎上前来和他打了个招呼，让他们从角落那扇漆黑的小门进去。
来到门前，黎潇按住了轮椅刹车，真就不动了：“刚刚说的，你自己进去吧。”
方瑾瑜也顿住了脚步。
正是因为这个地方过于安静，装修看起来过于低调，这一扇扇紧闭的门就显得更加不对劲。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面有什么？”
“进去不就知道了。”
方瑾瑜本来还没那么紧张，让黎潇这么一说，登时有点怂了：“……进去之后要干什么？”
“进去看看，看完出来告诉我里面的有什么东西，分别都放在什么地方。”
“就只是这样吗？”方瑾瑜又问。
“是，”黎潇微眯起双眼，“刚刚不是说我让你去哪儿你就去吗，怎么现在不敢进了？进去看仔细点，出来我再告诉你下一步该干什么。”
方瑾瑜怔了半晌，迟迟未动。
他求助似的看向了黎潇，接收到黎潇不耐的眼神，方瑾瑜才反应过来这是个命令。
黎潇这几天对他实在太温柔了，昨晚又是他们之间的平等时间，他一下子没转变过来角色。于是他不敢再多说什么，深吸一口气赶紧进了门。
方瑾瑜进门的时候，皮肤还因为低血糖显得有点苍白，进去了差不多三分钟，出来的时候已经从耳后根红到了脸颊。
他唯唯诺诺地低着头站在黎潇面前，半天没出声。
黎潇微不可察地“啧”了声，也不说话，过了会儿才慢条斯理地撩起眸子：“说说，里面有什么？东西都放在哪里？”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离卡座和前台都比较远，但也算是在公共场合，那边似乎时不时有人看向这边，方瑾瑜只好压低声音说：“有那个，咳，情趣用品，放在柜子上……”
“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黎潇打断了他。
方瑾瑜顿时僵在了原地。
“当你主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怎么还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还哑巴似的天天惜字如金？”黎潇语气渐冷，“我再问你一次，里面有什么东西，都放在哪里，详细地、完完整整地叙述一遍，如果说不好，晚上我再好好教教你怎么说话。”
“不是！我错了，我、我会改的！”方瑾瑜倒吸一口冷气，“里面有那个，按摩棒、项圈、手铐还有各式各样的鞭子，还有捆绑用的绳子，都放在柜子上。按摩棒放在A区的柜子上，项圈、手铐还有绳子放在B区，鞭子放在C区，还有D区……”
方瑾瑜说到这里卡了一下。
“D区有什么？”
方瑾瑜低下了脑袋，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又不敢再支支吾吾：“有……那种比较大型的，椅子。”
黎潇并不打算放过他：“描述清楚。”
“就是那种、呃、能躺在上面，手脚分开绑起来，然后有那种会动、可以安装按摩棒的炮机。”
“怎么动的，上下动？前后动？”黎潇问，“绑住手脚的幅度能调吗？”
方瑾瑜羞赧地说：“不、不知道。”
“进去弄清楚它的功能，出来告诉我。”
方瑾瑜求饶地“呜”了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接触到了黎潇冰冷的眼神，瞬间被吓得噤声，不敢磨蹭再次进了门。
这回没让黎潇等太久，方瑾瑜很快从门里出来，羞耻地闭了闭眼，语速很快地说：“是抽插式的，有三档力度可以调，绑住手脚幅度也可以调节。”
“是吗？”黎潇饶有兴致地问，“你想玩吗？你没玩过这种吧？你不好奇吗？”
“不、不好奇。”
“可惜了，”黎潇叹了口气，“我有点好奇呢。”
他思索了片晌，温温柔柔地笑了下：“每次都是我给你挑，我都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你进去挑几样东西出来，今晚来试你挑的吧？”
方瑾瑜眨了眨眼：“我挑吗？”
“嗯，”黎潇说，“但是有几个要求——你刚刚进去有和前台说话吗？前台有告诉你什么是‘盲盒’吗？”
方瑾瑜诚实地摇了摇头。
他刚进去的时候被那几柜子的凶残玩具吓得目瞪口呆，根本来不及观察四周，逛到收银台的时候才发现前台有人。那人一见到他就趴在桌子上装死，莫名其妙，也没主动和他搭话，他自然也不知道什么盲盒的事情。
“盲盒就是随机在全场抽选一样东西，抽出来的东西有可能是项圈、手铐，也有可能是你刚刚说的调教椅。”黎潇说，“这样吧，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是选‘盲盒’的话，抽三个随机盲盒，带出来；如果你是想要自己挑，除去项圈和手铐，挑选六样东西出来。”
“决定权交给你，”黎潇看了下手表上的时间，“结账的时候报我的名字就可以，计时十分钟，超时会有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