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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山的记忆里,从他对丁乐煊有印象起,丁乐煊就成天围着他转,而结婚快七年了,丁乐煊黏他黏的更紧。现在一朝回到两人熟识之前,不仅丁乐煊不认识他,甚至他一天也见不到丁乐煊半个人影。
谢山今天才知道,原来丁乐煊在和他住一个寝室之前并不在学校住,这还是高朝阳告诉他的。
“谢学霸,你打听我煊哥干啥啊?”高朝阳都有些迷糊了,一个坐在学神学霸区,一个坐在学渣重灾区,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现在开始琢磨起丁乐煊的动向了。
“我找他有事。”谢山拿出一个小本子放在高朝阳桌上,“能把丁乐煊的住址写给我吗?”
高朝阳更迷糊了,但他还是在本子上写了丁乐煊的住址,又说:“但煊哥不怎么回家,他一般都在酒吧或者网吧过夜。”
谢山眉头皱了下,但也没说什么,只让高朝阳把丁乐煊的微信推给他。
高朝阳看见谢山从口袋里掏出个手机,也不避着人,就那么明目张胆的玩了起来。他不禁在心中暗暗腹诽,谢学霸原来也这么虎,不过人家是好学生,估计被主任看见了也不会有什么大事,顶多就是批评几句。
谢山加了丁乐煊的微信,一天过去了也没个回音,他的好友申请石沉大海。
他抬头看了眼挂在黑板上方的表,再过五分钟就该上晚自习了。谢山学生时代从未逃过一节课,甚至连课间操都没逃过,但现在,他准备逃掉晚自习。
走之前,他不忘把练习册和卷纸装进书包带走。
做题是二十多年的念书形成的肌肉记忆,谢山怕自己穿不回去了,万一不好好学习,将来养不起丁乐煊。
他按照高朝阳告诉他的丁乐煊常出没的地方转了一圈,没找到丁乐煊,最后只剩下了丁乐煊租的房子附近的网吧。
他一进去就看见坐在最里面靠着墙的丁乐煊,丁乐煊戴着个耳机,手指在键盘上激烈的敲敲打打。
谢山走过去在丁乐煊旁边坐下,椅子搬动发出刺耳的声响,但丁乐煊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的动静,他正沉迷于游戏之中。
“操!往上冲啊!辅助你他妈的眼瞎啊!”丁乐煊攥成拳头的手猛砸键盘,劲儿再使大点估计都能把键盘砸穿。
谢山目瞪口呆地看着暴躁的丁乐煊,三十岁的谢山对记忆里十七岁的丁乐煊还是有一层很美好的滤镜的,虽然丁乐煊骄横嚣张横行霸道蛮不讲理,但是起码在他面前时的样子大多都是乖巧可爱的。
所以现在隔壁这位宛如一只愤怒小鸟疯狂敲键盘输出国骂的丁乐煊着实是刷新了他对丁乐煊的印象。
谢山看丁乐煊手都捶红了,他担心丁乐煊会受伤,于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丁乐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瞪了过来,“干什么!”
谢山:“别敲了,手会受伤的。”
丁乐煊耳朵上戴着耳机,里面的声音很大,他只能看见谢山的嘴张张合合,却听不清一个字。
不过刚刚在气头上他没认出面前这人是谁,现在揉揉眼睛再仔细瞧,嘿,这不就那个什么什么谢大学霸么?好学生怎么会出现在这?
谢山伸手在丁乐煊眼前挥了挥,丁乐煊的涣散的视线重新聚焦,然后不悦的拍掉了他的手,“挥什么挥,再挥手给你掰折!”
谢山不挥手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丁乐煊耳机没摘。
丁乐煊摘掉耳机,没好气的问:“干啥?”
谢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他说的话,而后就看见丁乐煊用一副“你有病吧”的眼神看他。
“你的手指已经受伤了。”谢山指了下丁乐煊右手食指,上面有一道小口子,正往外渗血。
丁乐煊甩了甩手,这点伤对他来说连伤都算不上,“还有事吗?”
谢山叹了口气,默默从书包里取出一片创可贴,他自然的拉过丁乐煊的手,利索的在伤口处贴上创可贴。
丁乐煊身子都僵硬的不会动了,而面前这人还泰然自若的对他说:“别那么用力的敲键盘,不然伤口会更严重。”
……
谢山说完,示好的朝丁乐煊笑了下,又转过身,在丁乐煊震惊的目光下掏出了卷纸低头写了起来。
有,有病?
这是丁乐煊惊掉下巴之余的唯一想法,这不是有毛病是什么,谁家正常人跑网吧写作业啊?!
他拧着眉头仔细观察谢山,这人长得挺好看的,看着也挺正常的,怎么行为就这么奇怪呢?!
丁乐煊觉得自己已经够有病的了,没想到今儿个还能碰上比他还病的不轻的,他抽搐了下嘴角,将脸转回了电脑屏幕上,努力想让自己忽视旁边人的存在,但注意力却没办法再集中在游戏上了。
原因无他,旁边那人的存在感实在太强了。网吧很吵,还有烟味儿饭味儿,而谢山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坐的笔直,专注的写着卷纸,有如无人之境。
丁乐煊无语至极,他实在忍不了了,敲了敲桌子,说:“喂,你有毛病吧,想写卷纸你回学校写去不行?跑这当什么现眼包来了?”
谢山也不生气,只朝丁乐煊笑笑。
丁乐煊嘴角抽搐的更厉害了,这别是个傻子吧。
网吧昏暗的灯光映在谢山的脸上,丁乐煊看见他的眼角有一颗小泪痣,不知怎的,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倏地抓了下。他嘀咕了句傻子,就别开脸,手上又开始哐哐砸键盘。
丁乐煊打游戏打到凌晨一点,实在熬不住了,想睡觉。转头看见旁边的谢山还在写卷纸,这会儿已经写完七八张了,他撇撇嘴,从兜里掏出眼罩戴在眼睛上,倒桌上就睡。
谢山就在这时抬起头,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也趴在桌子上,盯着丁乐煊的后脑勺看。
丁乐煊后脑勺有个旋儿,从旋儿里立了根呆毛,谢山手痒,特别想把那根呆毛按下去,但他不敢,怕激怒随时会炸毛的丁乐煊。
晚上很凉,谢山怕丁乐煊着凉,脱掉自己的校服外套轻轻披在了丁乐煊身上。
他有些惆怅,原来丁乐煊不在学校的时间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一待待一晚上,这让他很心疼。
但现在丁乐煊对他有戒备,和他也不熟,他没什么立场告诉丁乐煊不要这样生活,所以能做的也只是陪着他。
丁乐煊睡了几个小时就醒了,网吧这样的环境很难睡实。他把眼罩摘掉,惊奇的发现旁边那大傻子啊不大学霸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谢山的脸正冲着他这边,分明是张淡漠的脸,但却因为眼角的那颗痣而变得柔和起来。他的唇形很好看,唇珠饱满,此刻透着股粉。
而在这时,谢山眼皮动了动,他慢慢睁开眼睛,像一只从熟睡中醒过来的大狗狗,不聚焦的眼睛迷茫的看向丁乐煊。
丁乐煊下意识咽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