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有病的他>第21章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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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山搬回了之前的寝室,他连衣服都没换就倒在了床上,实在是太累了,刚闭眼他就睡着了。

  一夜无梦,再睁眼的时候寝室里其他人都走了,只有赵常云站在他床边关心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赵常云说:“你再睡会儿吧,现在起来早自习也赶不上,我帮你跟老师请假。”

  “不用。”谢山坐了起来,睡了一觉还是很累,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在寝室躺着,他得让自己忙起来,不然从心底涌起的那股难受劲能让他窒息死。

  赵常云也没再坚持,“那我等你一起走。”

  谢山换上校服,背起书包就跟着赵常云出了寝室,一出门就看见等在门口的丁乐煊。

  丁乐煊面色惨白,只过了有一晚上而已,人已经憔悴的不成样子。

  他走过来牵起谢山的手,低声下气地说:“你跟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是我不对,我嘴巴贱,你打我骂我都行,你别跟我分手,行吗?”

  谢山一点一点拨开丁乐煊牵着他的手,声音冷的如冬日的寒风,“分手了,不要再来纠缠我。”

  丁乐煊哭了出来,“我真的知道错了啊,我是喜欢你的,我真的,真的没有你就活不下去了...”

  谢山恍若未闻,背着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心就跟被刀子割过似的,疼的要人命。

  他没急着去教室,而是先去了趟办公室跟老师商量换座位的事。他申请搬到讲桌旁单独的位置,老师对此感到很奇怪,那都是问题学生坐的地方,不明白谢山为什么要坐那。

  谢山当然不会告诉老师他是为了远离丁乐煊,借口说是为了专心学习,老师也没再多问。

  谢山回教室的时候,丁乐煊正坐在位置上,见他进来身体瞬间绷直。

  “谢山,我给你带了早餐...”丁乐煊捧着早餐献宝一样递给谢山,但谢山看都没看一眼,搬起桌子往讲台走。

  丁乐煊一下慌了神,“你要搬走吗?能不能不走?”

  谢山没回答,桌子搬完了,又回来拿椅子。丁乐煊两手死死抓着椅子不肯让他拿走,他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求你了,别走...”

  谢山闭了闭眼,用力将椅子拽走,丁乐煊被拽了个趔趄,手腕打在了桌角,疼的他咬的嘴唇发白。

  谢山手下意识要伸出去,可最后只是攥了攥拳又松开了,他拎着椅子回到了讲桌旁。

  丁乐煊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在教室哭出来。

  此后的几天,无论丁乐煊怎么哭着求谢山和好都无济于事。谢山从没有对他说过一句重话,可对于丁乐煊来说这比骂他还难受,他宁愿谢山骂他打他一顿,这样能让谢山解气还能让他心里好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每一句不冷不热的话都像一把温柔刀,刀刀砍在肉里,疼的撕心裂肺。

  后来,丁乐煊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补偿谢山,可他却越做越错。那天,他发现谢山连晚饭都不吃了,以前谢山只是不点肉菜,现在午饭他都只吃馒头和咸菜。

  丁乐煊很想问问谢山是不是家里又出事了缺钱了,但他知道谢山什么都不会跟他说的。他以前从没关心过别人,不知道该怎么做,一门心思想的都是要给谢山钱,让他不要那么辛苦,至少要吃好饭。

  可丁乐煊现在手里没钱,要钱的话只能回家找丁建宇要。

  *

  丁乐煊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了,他回去的那天丁建宇正好在家,看见他回来也没有多惊讶,他知道丁乐煊离不开钱,也离不开家里。

  丁乐煊挨了一顿打,丁建宇不知道从哪搞来一个带铆钉的皮带,凸起的铆钉抽在身上嵌进皮肉,没一会儿,丁乐煊一身白衣都被血染红了。

  可他觉得丁建宇打的还不够狠,身上疼了,才能暂时麻痹心上的疼,可他怎么现在心还那么疼呢?

  那天,一向不怎么回家的丁烬却突然回来了,他一进门就看见丁乐煊被打的浑身是血倒在地上。

  “你在做什么?!”丁烬几步上前夺过丁建宇手里的皮带。

  丁建宇没想到丁烬会突然回来,他有些慌张地解释:“是你弟弟他太不听话了,我就,管教一下……”

  “管教?都快把人打死了也是管教吗?!”丁烬厉声质问道。

  在二人争执的时候,丁乐煊从地上爬起来,他用手背抹了一把鼻血,说:“先别吵,你打也打完了,给钱。”

  丁乐煊朝丁建宇摊开手,示意让他把钱给了。

  丁烬眉头皱紧,说:“你为什么会没钱?”

  丁乐煊好笑的看了眼丁烬,仿佛他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丁建宇插嘴道:“给,肯定给,等下我就把你的银行卡解冻。”

  “别等下,现在就要。”丁乐煊怕丁建宇说话不算话,执意让他现在就解冻。

  这时,丁烬却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递给丁乐煊,“密码你生日。”

  丁乐煊挑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拿过来就走。回去一看,银行卡里有二十万,他嗬了一声,没想到丁烬能给他这么多。不过他没空细想原因,他给谢山转了一千块钱试试水,他怕转多了谢山不要。

  然而事实证明,谢山连一千块都不会要,甚至还把他拉黑了。

  *

  丁乐煊不敢在谢山学习的时候打扰他,而是选择在体育课的时候去找他,他把谢山堵在没人的地方。

  丁乐煊:“你能不能解除拉黑啊,我,我知道错了,别拉黑我,我给你转钱只是不想看你那么辛苦,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了,你跟我说啊,我……”

  谢山神情淡漠,冷冷地说道:“你还没演够吗?”

  丁乐煊不住的摇头道:“我没有,我没在演戏,我是真心的…”

  “我不需要你的钱,不用你可怜我。”谢山淡淡说道,他在心里默默说服自己,给白霖转钱是他自愿的,是他要为自己弥补过错,并不是为了丁乐煊。

  说完,谢山就要离开,丁乐煊抓着他的手,弓着腰近乎卑微地说道:“我真的知道错了……”

  谢山咬咬牙挥开了丁乐煊的手,丁乐煊昨天挨了一顿打,这几天又没休息好,一个头晕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谢山瞳孔大睁,刚要俯身去拉丁乐煊,就被人推了一把。

  许怀安将丁乐煊从地上扶起来,关切的问:“小煊,没事吧?”

  丁乐煊没回答,眼睛却一直盯着谢山看,他嗫嚅着说道:“谢山……”

  谢山以前没见过许怀安,可他一见到面前的男人就觉得他是,他什么也没说就转身离开。

  也好,丁乐煊玩够了,也该去和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丁乐煊想追上去,可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许怀安带着他找了个地方坐下,丁乐煊两手抱头,手指插进碎发里,他这时才开始想是谁跟谢山告的密。

  这件事他只告诉了高朝阳,他回忆着那天的情景,他是在教室跟高朝阳说的,说的时候是中午,教室里除了他和高朝阳没有别人。但他知道,绝对不是高朝阳说的。

  那天谢山从医院回寝室一定很晚了,要么就是有人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要么就是那个人特意来寝室找谢山。

  丁乐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寝室走廊里有监控,只要看那天的监控是谁去了他的寝室就能锁定告密的人。

  在去查监控的路上,丁乐煊一路都在祈祷那个告密的人是去寝室找谢山说的。

  他要知道告密者是谁,要知道究竟是谁要破坏他的幸福。

  *

  晚饭的时候,谢山没去吃饭,钱不够,还有就是吃不下。

  教室里没剩几个同学,丁乐煊一下午都没来,而谢山终于从书本中抬起头,他看向窗外,天色渐暗,晚风带着凉意提醒他已经入秋了。

  明天就是周末了,他要去奶茶店打工,还要去看白霖。

  谢山叹了口气,脑子一片混乱,除了学习的时候睁眼闭眼都是丁乐煊。

  忽然,走廊传来混乱的喧闹声,吸引了谢山的注意力。

  丁乐煊骑在赵常云身上,一拳一拳砸下去,赵常云被打的口鼻都出了血。

  “为什么?”丁乐煊像一只杀红了眼的狼,揪着赵常云的衣领问。

  赵常云笑出了声,“因为你活该!”

  “你还记得赵常风吗?他是我弟弟,初中和你同班,别人污蔑他偷了你的手表,你就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还鼓动你身边的人欺负他,最后我弟弟得了抑郁症被迫转学。我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报复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是你做坏事的报应,因果报应啊丁乐煊!”

  “妈的,去你的狗屁报应!”丁乐煊面目狰狞,一双眼猩红的吓人,他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此刻什么也不顾了,他拿起走廊柜子里的灭火器照着赵常云的脸就要砸下去,在即将落下的时候,手被人制止住。

  他愤怒的回头想看是谁拦他,在看到那人的脸后,手中的灭火器应声落地。

  谢山眼中莫大的悲哀像洪流一样几乎将丁乐煊浑身的骨头冲垮,他说:“够了,别再闹了。”

  *

  那天之后,丁乐煊没再去打扰谢山,他已经没脸再去找他了。他整日像躲在暗处的老鼠一样偷看着谢山,夜里总也睡不着,他会在深夜的时候去谢山寝室门口坐着,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再离开。

  那一天,他终于熬不住了,在谢山寝室门口坐着睡着了。

  寝室的门被人小心打开,谢山坐在了丁乐煊身边。

  学校为了省电,只在走廊尽头亮了一盏灯,走廊光线昏暗,丁乐煊的脸蒙在一层阴影里睡的正香。

  谢山沉默的看着丁乐煊,很多个睡不着的夜他都在想这么坏的一个人,他究竟喜欢他什么。

  每次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已是入秋,天凉,走廊里更是凉意逼人,谢山回屋里想拿件厚衣裳给丁乐煊披上。等拿了衣服再要推门的时候,这脚却迈不出去了。

  许怀安就站在门口,他将丁乐煊打横抱起带走了。

  谢山扶着门把的手垂了下来,最终还是关上了门。

  *

  每个周末,从奶茶店下班后谢山都会去看望白霖。白霖已经出院了,但还需要静养。

  白霖虽然逃了出来,但是许志龙却跑了,到现在也没被抓住。白霖有心理阴影,不敢自己住,最后还是明连收留了他。

  所以下班后,谢山都会搭明连的车直接去他家看白霖。

  其实去看白霖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每次去只沉默的帮他削水果。苹果削了一个又一个,最后明连看不下去了,把水果盘端走,说削那么多又吃不完还浪费。

  “小山哥哥,你不用感到愧疚,不关你的事。”白霖宽慰他,他一直知道谢山是将丁乐煊犯的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可这根本就不怪谢山。

  “小山哥哥,如果你真想补偿我的话,那当我男朋友行不行?”

  白霖是半开玩笑说的这话,他心里其实也有期待,万一谢山真的同意了呢。

  但他在看见谢山的表情后他就知道没戏了,他有些哀怨的说:“我和丁乐煊都算不上什么好人,怎么你能喜欢他就不能喜欢我呢。”

  谢山垂下眼睫,手指微微蜷缩,没再答话。

  丁乐煊蹲在小花坛边上,轻轻吐出一口烟雾,自从没了谢山管他以后,他的烟瘾更严重了,一天就能抽完一包烟。

  他知道每周末谢山都会来看白霖,他一路跟了过来,盯着四楼亮灯的那间卧室,等谢山出来了,再跟在他身后回学校。

  他已经养成了习惯,习惯性将自己伪装起来不远不近跟在谢山身后。

  只不过他不知道,今天许怀安也跟了过来。

  许怀安给他披上外套,“小煊,天冷了,怎么不穿厚点。”

  “你有完没完?”丁乐煊甩掉许怀安披在他身上的衣服,“你老跟在我身边做什么?闲的没事干啊?!”

  “你难道不明白吗?我喜欢你啊!”许怀安有些激动的说道,“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对你来说可能太晚了,怪我,太晚才反应过来。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不能,滚蛋。”丁乐煊没好气的说道,他眼睛一直盯着四楼卧室,半点都没分给许怀安。

  许怀安不依不饶,拉着他说了半天,最后丁乐煊听烦了,他拽着许怀安往外走,到了人来车往的大街上。

  他朝许怀安伸出手,“你敢在这牵我的手吗?”

  许怀安神色一变,他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犹豫了。

  丁乐煊讥笑一声,“不敢吧?”

  许怀安一咬牙,一把握住丁乐煊的手。

  丁乐煊勾了勾嘴角,“那你敢牵着我走回学校吗?”

  “小煊,这是在大街上,我们……”许怀安踌躇着说道。

  一切都在丁乐煊的意料之中,许怀安不敢光明正大的牵起他的手带他走。

  但是谢山会,他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会大大方方和他十指紧握,他的手又大又温暖,是任何人都给不了丁乐煊的爱。

  丁乐煊抽回了手,说:“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然而,丁乐煊并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谢山。

  *

  谢山回去后发了一宿高烧,长久以来的压抑终于让他病倒了。

  第二天睁眼的时候,烧已经退了,病去如抽丝,这场“高烧”要了谢山半条命,也让他更加沉默。

  运动会他报了男子三千米,他开始每晚去操场跑步,跑步的时候能让他暂时忘掉烦恼。

  而和他从小长大的朋友云沫也转学来了城南高中,这阵子总来找他,让他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每每看见云沫纯真的笑脸,他就有种恍惚的错觉,好像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家,没有被卷入到这些是是非非中,更没有遇见过丁乐煊,也没有这么痛苦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