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阳光暖暖的,透过窗帘溜了进来,山里的温度很低,亭骁从一团被子里钻出来。
“米乐,该起床了哦,我们还要回去。”
亭骁捡起地上的衣服,已经脏了,不能再穿了。
他打电话叫了两身衣服过来。
“米乐……”
伸伸懒腰,又顺着床倒下去,朝被窝深处摸索,米乐最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了,他说那样很温暖。
可是……亭骁摸了半天却什么都没有摸到,一种不好的预感传来……
马上起身走向浴室……米乐,你最好只是提前起来上个厕所而已……
推开门的一瞬间,心脏就此停止……
亭骁站在门口一动不动,菱角分明的面孔笼罩在窒息的空气中,唇色惨白,瞳孔汇聚成一条线,目光锁定面前,一切犹如锋利的冰凌尖刺,连带着心底撕心裂肺的呐喊,噼里啪啦扩散开来。
想呼喊却发不出声音;想动弹,双腿却灌了重铅一般,在门口生根发芽。
那一刻亭骁都觉得自己死去了。
银灰色的浴缸,再大的容量也阻止不了从里面溢出来的水……红色的水……瘦弱的身体,这才一天不见,怎么消瘦了那么多,细长的手臂耷拉在浴缸边缘,一条狰狞的刀痕蜿蜒醒目,因为长时间浸泡,伤口边缘已经泛白,被划开的血肉朝两边外翻,如果擦去血迹,露出的一定是森森白骨……
米乐静静地躺在那里,脸上依旧是亭骁熟悉的微笑,嘴角那一抹……干完坏事后满足的微笑……
“米乐,你都是个大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死皮赖脸,透透溜出医院,跑来我们学校霍霍什么?”
把米乐搂在怀里,两个人挤在一张小小的床上,身体的曲线完美契合在一起,绝对不会浪费一丝空间。亭骁把玩着他细软的发丝,触感不错,和蛋糕一样,可以揉捏……
“哼!我才不管,反正今天你的寝室就是我们的洞房啦!”
呵!说来也很可笑,这个特殊的洞房还是米乐和亭骁室友抢来的,美名其曰,不给我腾地儿就是在阻碍我们的婚姻,法律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形式破坏他人婚姻,凡破坏他人婚姻的行为都是违法犯罪(这个法律大概叫“米乐说什么就是什么,米乐说的都是正确的”)……
“你可真行,这是人家的寝室,怎么就成你洞房了?再说,你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睡大街吗?小心报警抓你。”
“怎么就成我的错了!!!我告诉你亭骁!你不爱我就直说,不要用你室友当挡箭牌,我才不怕警察,抓我好了,诶,怎么说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与死神打了个照面,我就不信警察敢抓我。”
“米乐……”
亭骁把他往怀里抓了抓,下颌骨抵在头顶蹭了蹭,“以后不允许你再说这样的话。”
那一刀这辈子怕是还不了了……
“怎么?愧疚了呀,愧疚了还骂我。”
装可怜谁不会,再说米乐是真的感觉到亭骁的身体僵硬,他知道他在心疼,在愧疚……可是,谁不是呢?亭骁,再来一次,那一刀还是我挡。
“米乐,你乖一点,既然招惹了我就不能离开。”
“知道了,知道了,那我们还能继续洞房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抢来的。”
真是拿你没办法,明明比自己大了好几岁,“米乐……”
“嗯?”
“你能把你嘴角的笑容藏起来吗?你真的是教美术的老师吗?该不会你的正业是教学生耍赖皮吧?”
回答亭骁的是米乐对他舌头的攻击……
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次呢?这次你又是为了什么偷偷在笑?你为什么躺在这里?为什么有血从你的身体里流出来?为什么你没有乖乖的待着?
……
今天的医院里,所有医生都去了手术室,血库里的血袋已经不够用了,可里面的人还是没有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