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急,我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
他缩肩埋着头,借切菜装盘打下手,想敷衍过去,认真干活的乖巧模样,文静修却以为他是因为右腿不便而自卑。
她的语调温和下来,言语里有浓浓的关切,“确实大多数人注重外表,你又是个不怎么爱跟人打交道的。”
“哎。”
她在锅里下了盐,想到什么,搁下盐罐子靠过来,“小程,就是跟你合租那个。”
方琼树缓缓抬头,对上文静修计上心头的眼神,心头一凛。
“他,他怎么了?”
“他倒是性格挺外向的,前些日子我去给南一递菜过去,他还主动帮着我推车呢,你们相处好吧,让他带着你多认识些人,结识的人多了,大家介绍起来,总会有合眼缘的。”
“不,不用了,我真的现在还没想那么多,我想先治好我的腿。”
方琼树悄然放下心,文静修还想说什么,却被开门声打断了。
不让回来的沈南一,赫然出现在门口,他叫着文静修,扔下行李,一脱一穿神速换好了鞋,文静修还懵着,就被他当胸抱住了。
“妈,我回来了。”
“谁让你回来的。”文静修湿着手,拿胳膊肘搡他,没用力,表情软化了些,嘴还硬气。
“过年当然要回来了,我不回来我去哪儿?”
他朝方琼树眨眼睛,很随意地打招呼,“琼树,来了。”
“南一哥,文阿姨刚才还说起你呢。”
“哦,是吗?”
“我可没有。”
“……”
他们母子热络地交谈起来,方琼树识趣地退出厨房,坐在餐桌边,把自己买来草莓揭掉保鲜膜,一个个摘草莓蒂,对于厨房那边传过来的欢笑,想听,又不想听的,心口酸酸的。
手机铃声响起,是程森。
他擦擦手,马上接起来。
“喂,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程森懒洋洋的调调,“你这话说的,咱俩住一起那么长时间了,我打个电话还稀奇了?我是怕你自己一个人过年孤单,来给你解解闷。”
“我在文阿姨这边过年,不是一个人。”
“哦。”程森的声音沉了沉,“那是我想多了呗,你有人陪啊。”
“不是。”方琼树急急回他:“文阿姨的儿子回来了,他们在那边说话,我插不上嘴,自己在客厅,正没事干呢。”
他停下,深吸了口气,手指不自觉地,揪住了餐桌上的绿色条纹桌布,宽慰地柔声道:“你的电话真及时,谢谢你。”
不打团
程森在那边,听着这声沁了蜜的道谢,联想到方琼树的表情,微微颔首,嘴角弯弯,湿润的眼眸定睛望着他。
他不由得跟着笑,两腮笑得要僵住,才察觉奇怪,又佯装无事,鼓鼓腮压下嘴角。
“你奶奶还好吗?”
两人隔着电话沉默了会儿,方琼树又问。
“挺好的,就是瘦了些,我这两天在家,争取给她补回来。”
“嗯,那你这两天在家都做些什么?”
“前两天打扫,置办年货,今晚有人来串门,我在边上帮着添茶倒水。”
“嗯?那你还能给我打电话啊。”
“他们说的我不乐意听。”程森瘪着嘴,抠抠身下的炕席,“说找对象的事。”
“哦……”
程森滞住了呼吸,莫名其妙的,他突然想听听方琼树对此会说什么,可方琼树那边却半天没有下文,他指尖不知不觉因专注而用力,席上留下他抓出的一道道刮痕。
“他们谈完了,我要去帮下忙。”他只来了这么一句。
“嗯。”这是要结束这通电话的意思,程森不情不愿地哼声。
“对了,新年快乐,还有,帮我跟你奶奶问好。”
“嗯,你也是,明年见。”
初七回来,初八上班,跟君陶陶的一饭之约在初十。
是个周六,两人坐了公交车到市中心的商场,跟着导航找到四楼的火锅店,报了桌号,跟着服务员走进去,靠窗的位置,君陶陶点好了鸳鸯锅,早已候着他俩了。
三人寒暄一阵,火锅煮开了,边动筷子边说话。
方琼树不怎么爱说话,程森闷头只顾着吃,全程都是热情的君陶陶一头热地活络气氛。
她热衷于此,也很擅长,饭吃到了一半儿,就把另外两人基本信息打听了个七七八八。
她呷着玉米汁,圆眼睛在眼皮下机灵地滚,掠过程森,最后转到方琼树身上。
“琼树哥。”她很自然地换了亲昵的称呼。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方琼树摇了摇头。
“那,我们加个微信,我要是有合适的介绍给你好不好。”
“不用了吧。”
嘴角沾到了芝麻酱,方琼树抿着嘴角抬头找纸,程森听见君陶陶的话,嘴里叼着烫嘴的牛丸,视线着急地贴着上眼皮往方琼树这边看,长手一扔,抽纸就落到了方琼树眼前。
方琼树擦净了嘴,对君陶陶微微一笑,“我现在没想谈恋爱。”
“哦……”君陶陶不勉强他,又说:“那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嘛,毕竟我们都认识了。”
“好吧。”
两人头对头加上了好友,君陶陶被辣红了的红嘴唇一咧,再朝向程森那边。
“那程森。”君陶陶比程森还大一岁,就直呼名字了。
“你有女朋友吗?”
程森从辣锅里捞了块山药,言简意赅,“没有。”
“那,那我可以追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