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方霓说的，自然是没洗过的内裤。
原来有恃无恐是这样，沈乐突然、深刻地明白了。羞赧和恨铁不成钢的怨气齐发，沈乐红着脸骂了句：“你，你都在想些什么啊？”
郑方霓没来得及辩解，沈乐就揣着乱撞的心脏关了视频。
“真是，真是……”理应习惯了的，但沈乐还是会扑通扑通地悸动。忍不住蹭了下被子，双腿慢慢夹紧，抵着敏感的地方摩擦。
真是毫无办法。沈乐绷着身子泄出来时在想，他又因为郑方霓一句话，湿了。
一开始，他以为这种语言应激是身体保护机制，加上怀孕过后变得敏感，很容易就湿。但沈乐渐渐发现，这些客观原因只是其中一部分，更多的是他自己。
他想要。
可能比任何原因都直白无奈，沈乐不得不承认，他是离不开郑方霓的，因为再也没有人能给他同样的心跳和悸动，也不会有人能舍弃所有、回报他强烈的极具占有欲的爱。
他一半的灵魂都在郑方霓身上。
沈乐看着郑方霓接连发过来的消息，抿了抿唇。
Fred：生气了？
Fred：我不要了，别生气
Fred：回回我，好吗？不然我没办法安心睡。
说得真是……沈乐咬紧下唇，说得好像真是他掌控了郑方霓睡眠似的，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郑方霓，让他心焦难眠。
最后沈乐还是回了，说：“没生气，我有空就给你寄衣服。”
郑方霓还在想该怎么回，沈乐又发来一条：“再睡一会吧。”后面跟着个握手emoji，把郑方霓看笑了。现在时间凌晨三点，郑方霓给他回了段语音。
深夜中郑方霓的声音很清晰，上扬的语调，似乎在笑。他说：“晚安宝贝。”
沈乐攥着手机，闭上眼，终于听见了强烈的心跳声。
翌日一早，沈乐就翻了衣柜，把最近穿了没洗的毛背心拿出来，又叠了件贴身穿过的磨毛长袖。脏衣篓里的他不敢拿去寄，收了两件，居然觉得不够。想了想，沈乐目光移到了放内裤的抽屉上。
没洗的内裤，只有他身上这条，沈乐低头沉默了。
这时沈慕小跑着冲进他房间，头发一团糟地乱飘，睡好好的小脸精神饱满。小公主顶着一对苹果肌，对沈乐笑道：“鸭鸭爬梯！”
沈乐想起来，说：“今天快递就到，我会叫奶奶去拿，等你从班班回来就能看到啦。”
最近因为没什么时间陪孩子，沈乐买了个现下流行的鸭鸭爬梯哄哄沈慕。
蓦地，沈乐叹了口气。
沈慕眨眨眼，问：“嗯？”
沈乐一边摸沈慕的头，一边嘀咕：“这个要哄，那个也要哄。”
沈慕听不懂，但是知道鸭鸭爬梯要来了，开心得乱转。
今天谭芝华有事，一大早把沈慕叫醒后就出去了。沈乐刚监督完沈慕洗漱，要哄的大小孩来消息请安了。郑方霓道完早安，又发了吃的早餐的图片，他问：“你们今天吃了什么？”
消息响了沈乐没空看，等洗完脸，把沈慕抱去餐椅上才看到。沈乐忙着给沈慕戳牛奶，看了眼手机就放下，对沈慕说：“给叔叔拍个包包吧。”
今天蒸了两个奶黄猪猪包给沈慕，还有鸡蛋牛奶。鸡蛋还在锅里没剥，牛奶在沈乐手上。
沈慕应该是随了郑方霓，快四岁的小孩对摄影很上手，沈乐只教过一次，沈慕就学会自己拍了。点开聊天框的加号，点了两下，才点准了那个照相图案，小孩不懂什么构图，就往猪猪包跟前一杵，也不管对没对上焦，咔嚓拍完，就把手机还给沈乐。沈乐一手交牛奶一手接手机。
还好没虚焦，沈乐看了眼，打字回：“蒸了包子，还有牛奶。”回了消息，沈乐放下手机去厨房剥鸡蛋，因此没有及时看到，郑方霓发来的一串爱心。很惹眼，沈慕瞥到了，手指戳戳，不知怎么地乱点开表情包，看到有爱心的就点，胡乱点了好多个双眼冒爱心、微笑爱心、飞吻爱心的emoji。
幸好沈乐剥完鸡蛋回来，沈慕还没找到门道发出去。沈乐赶紧删除，但看着那长串emoji，居然觉得脸热。沈乐抿唇，手指长按删除键，最后换了个同样的爱心emoji发过去。
送完沈慕上幼儿园，沈乐去了出版社。今天他穿一身白长衬黑背心，青春干净，又背着个双肩电脑包，乍看像刚出校门的学生。林攀看见他，眼神发亮，忙冲过去道：“太好了太好了。”
“怎么了？”沈乐放下包。
“有希望！”林攀很高兴：“刚收到通知，《驯鹿铃》入围了！”
能在数万本投选作品中顺利通过两轮评审，最终冲进前三十入围已经是喜事，林攀笑得脸褶子都出来了，跟沈乐继续说：“半个月后就会公布奖项。”
虽然一开始并不怎么抱希望，但现在知道结果是好的，沈乐心中一暖，也笑：“看你高兴的样子。”
“到时发布会线上直播，我肯定要拉你一起看。”林攀说。
“什么时候？”
林攀顿了下：“还没说，等下个通知。”
“嗯。”
很快，沈乐就把作品入围的消息告诉了郑方霓。郑方霓给他回了好多emoji，断断续续地一直发到中午。
趁着午休，郑方霓打字问：“我还没看过这本。”因为知道是沈乐一个人去罗瓦涅米采的风，又是沈乐第一本入围作品，郑方霓很是在意。他又问：“能不能寄一本过来？”
明明可以买得到，他偏要沈乐寄过去，里面的意思很明显。可能现在留意多了，沈乐发现，郑方霓说的话、做的事其实都很有目的性。
沈乐无奈笑，回他消息：“知道了，我会记得寄衣服。但我这里的样书都给出去了，你有空自己去买。”
郑方霓回了OK和么么emoji。
真的好幼稚，沈乐放下手机，想想，又笑了。
下午接沈慕，沈乐还时不时走神。谭芝华早回家，把到的两个快递拿了。沈慕一进家门，马上抱着沈乐大腿要拆鸭鸭爬梯。
谭芝华笑：“买的什么？”
“鸭鸭爬梯，义乌小玩具，挺有趣的。”沈乐边拆边说：“她喜欢就买了一个。”
谭芝华疼孩子比较不出面，嘴上说“你就疼她吧”，手却不停摸沈慕的头，好像就该买来奖励最乖巧的小公主。谭芝华又说：“还有一个快递，写了你的手机尾号，我都拿回来了。”
“嗯？”沈乐从快递箱抽出包装盒，一时没反应过来，把盒子打开了才突然想起，连忙道：“啊，啊好。”
沈乐反应挺大，谭芝华奇怪地看他一眼。
沈乐怕被谭芝华看穿，把组装件都拿出来后就说：“嗯，我买的衣服。”
谭芝华点点头，说：“挺小一件的，看了两眼才拿回来，你看有没有拿错了？”
沈乐拿起来包装袋看了眼：“嗯，没错。”
于是谭芝华没再问。
等吃饭间隙，沈乐说回房间换件衣服，然后趁没人注意，把那个小包裹拿走。关上房门，他才松了口气。
床上有准备寄给郑方霓的磨毛长袖，沈乐想了下，把身上的衬衫和毛背心脱了下来，叠在一起。广东十一月的气温刚刚好，不会太冷太热，沈乐自己先闻了下，没有多大汗味。虽然两人什么都做过，但沈乐还是担心郑方霓会嗅到他的汗味，很隐私，也很羞耻。
换上干净的家居服，沈乐才拆开那个小包裹。这是黄嘉霖直接买了寄给他的，没收到快递电话、没收到包裹短信，如果谭芝华没发现，他都已经忘了这回事。
沈乐打开来，是个包装精美的盒子，他下意识地深吸口气。
黄嘉霖那句赫赫扬扬的话随着盒子里的白色小蕾丝出现而再次在他脑海响起——“交给我，我会帮你打开新世界大门。”
沈乐沉默着，双手将它们提起来。一套蕾丝三点式，布料的钩花是大大小小的五瓣花，面料很柔软，灯光下还能泛出奶白色的光泽。但不是女士用的，而是专门设计的情趣内衣，没有罩杯，内衣和内裤都是薄薄一片，就算穿了也透视，又都是系带的，不用考虑身材围度。
沉寂片刻，沈乐深深呼吸，把这套蕾丝扔到床上，然后迅速将它们团进寄给郑方霓的衣服里，塞到密封袋。
郑方霓会喜欢。沈乐边塞边脸红，心想，他最迷内衣裤了。
至于郑方霓收到衣服后，怎么一连几天都给沈乐发蕾丝内裤的照片，怎么告诉沈乐他每天想得不行，怎么在视频中经常提到这套意外的蕾丝，沈乐一概假装没看见、没听见。
“让我多看看你。”郑方霓每到晚上就特别粘人。特别是到了洛杉矶，因为时差原因，能视频的机会更少，郑方霓抓紧时间，说：“我把你的衣服都带过来了。”
这时国内时间是下午三点多，光天化日之下，沈乐好像对郑方霓的黏糊自动有道屏障。他边喝牛奶边画图，泰然处之，回道：“嗯，刘思明说再观察一段时间，如果情况比较好的话就可以再减点量。你刚到那边，这几晚都睡得好吗？”
郑方霓看着沈乐含着吸管翕动的嘴唇，停顿片刻，才道：“好，但是想见你。”
又来了，沈乐转脸看向郑方霓。
下一刻，郑方霓枕臂趴在枕头上，洗过的柔软的头发半遮双眼，眼尾微垂，五官立挺，扬唇笑起来就像个挚诚少年。
少年肆意妄为，总喜欢逗他心爱的人。
“想了无数遍你穿上它的样子。”郑方霓说：“想得快疯了。”
嘀嗒。时钟到了整点，电脑会响声，和沈乐心里那声强烈沉重的心跳声蓦然重叠一起。
牛奶吸管再咬就要咬烂了。
沈乐放下牛奶，默了默，道：“还没跟你说，我被邀请出席评奖发布会了。”
“他们今年，把举办地点改在了……洛杉矶。”
----
鸭鸭爬梯可以参照某柠茶的周边哈哈，巨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