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人敲起平安夜的钟声。叮叮咚咚，好像是从郑方霓胸口传来的心跳，又好像是他的。
沈乐反应过来，脸颊已经烫得发红。郑方霓也不说话，似乎在思考他刚才说的话，但沈乐觉得他只是在看他羞窘的样子。
因为郑方霓的手正在放肆亲密地弄他的耳朵。
有些痒，沈乐哼唧一声。
郑方霓低笑，表白：“我喜欢你。”说着，他手指穿过耳根，捧起沈乐红透的脸，又说了一次：“我喜欢你。”
很喜欢，郑方霓想，可能沈乐都不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每一次相遇的沈乐鲜活又不同，他将这些定格的沈乐慢慢收集拼凑起来，如今获得了一个完整的、宝贵的沈乐。
光芒万丈，可爱万分。
前脚沈乐还在抱怨没有表白，但后脚郑方霓正式表白了，沈乐却觉得过于粘糊，都不敢直视郑方霓。他推推郑方霓，鼓着腮帮子拉开距离呼吸。
郑方霓仍在笑，笑得很开心，眉眼弯弯的，忧郁的薄唇勾勒出好看的笑弧。
“我喜欢你宝贝。”
昨晚沈乐让郑方霓不要叫他宝贝，于是郑方霓折中喊他乐乐。
“乐乐，一到晚上The Grove那边就会很多人，你一定要拉着我，别乱跑。”
郑方霓出发前就跟沈乐说过，但他没想到真的会那么多人。手忍不住紧了紧，郑方霓会意，也牵紧了沈乐的手。
The Grove里的建筑高檐、树木都装满了灯饰，夜晚灯光璀璨，色彩交相辉映，宛若白昼。沈乐仰头便看见悬挂空中的驯鹿，拉着装扮在顶上的雪橇。
沈乐他们往商场的喷水池走，路上都是人，或走动或拍照，一不小心就会撞到人。
郑方霓见状，将他搂进怀里，护着他走。
沈乐被郑方霓的姿态弄得有些脸红，却悄悄往他的怀里缩一点，一点。
郑方霓带沈乐离近那棵高大的圣诞树，据说有二三十米高，沈乐站在栅栏看，抬头看上去，确实同郑方霓说的一样，一眼看不完，尽头的星星他都看不到。
饱满的装饰和灯光让整棵圣诞树熠熠生辉，像在散发着力量。
沈乐攀着栅栏呆呆地看着，郑方霓则看着他。沈乐仰首的脸好可爱，眼睛睁得圆圆的，眼睫毛扑闪扑闪地眨，鼻子和嘴巴都是细小的精致。
“别老是看我。”沈乐回过头来看郑方霓，小小皱眉的样子也很可爱。
郑方霓愣了愣，笑：“可是我觉得你比圣诞树好看怎么办？”
沈乐神情动了动，转过脸继续看圣诞树，道：“不行，不能看。”
说不能看，却没阻止。在郑方霓目光下，沈乐知道自己的耳朵一定红透了。
團Ζī
“我看不到它的星星。”沈乐拉起郑方霓的手，“我们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站在底下，沈乐只能望见壮观的树身而望不到顶。
郑方霓依言，抬头看了眼就要走，却发现商场里开始下雪。
“啊，那边。”沈乐指着几个正在喷洒的造雪机。
加州常年难见下雪，商场主办方为了增添节日气氛，会在特定的时间进行人工造雪，下一场浪漫的白色圣诞。
过了一会，白色的雪幕渐渐降落，郑方霓的头顶沾了几颗雪花，被沈乐抬手拂去。
他笑得很开心，“我还以为不会下雪了。”虽然是假的，但他还是喜欢会下雪的圣诞。
郑方霓也笑，摸了摸他的脸。
沈乐的心突然一跳，眼睛眨眨，一时以为郑方霓要吻他。
可是郑方霓没有，他凑到沈乐耳边，“走吧。要远一点才能看到星星。”
郑方霓拉着沈乐一路走，在漫天雪花间，雪轻柔落在郑方霓的肩上、衣袖上，落在了他们之间牵紧的手上。沈乐一步步跟着郑方霓，突然觉得看星星没那么重要了。
直到郑方霓站定，沈乐才回过神。
“你向下看。”
闻言，沈乐视线望下。
璀璨的灯光瞬间变成了点点发亮的星星。从高处看，每颗圆润细小的灯珠盈满光芒，闪烁着，宛若灿烂银河，一片星海。
郑方霓带他到了一处高层，周围没有人。
沈乐四处望望，觉得惊奇。
“喜欢吗？”郑方霓笑。他提前踩过点，和主办方谈了好久才给他开的通道。
沈乐点点头。踮着脚眺望过去，他还能看见高高的圣诞树星星。
“你看，还可以看见圣诞树！”沈乐指着给郑方霓看。楼层的护栏只有沈乐半腰高，郑方霓见沈乐半个身子都快到外面去了，一手搂住他腰，“我知道。”
沈乐动作一顿，便蔫下来顺势躲到郑方霓怀里。
郑方霓将他好好抱住，“生日快乐。”
“嗯？”沈乐双手回抱同时不禁愣住。
郑方霓道：“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生日快乐，宝贝。”
“所以你才会……”沈乐靠着郑方霓的胸膛，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他笑：“谢谢你。”
“方霓。”
圣诞节一过，沈乐回新加坡的倒计时就开始了，还有两周不到就要开学，沈乐想和郑方霓尽量多地在一起，因此跨年夜两人都没出去，留在家里做了顿饭。
晚上，郑方霓睡在沈乐身边，前胸贴后背地环抱着他。
和沈乐之前的梦有些像。
屋里有暖气，两人都穿得单薄。沈乐有些心虚，抓起郑方霓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他手指。
郑方霓则很喜欢躺在沈乐身边的感觉，暖暖的，又充满沈乐的味道。他忍不住凑近，鼻尖会碰到沈乐的后脖子，惹得沈乐发痒打颤。
“痒。”沈乐捏着郑方霓手指道。
闻言，郑方霓从沈乐颈窝抬脸，沉默片刻，道：“什么时候走？”
一月初开学，沈乐得要提早几天回去，“大后天。”他已经看好机票，但还没来得及和郑方霓说。
果然，郑方霓手搂住沈乐往怀里带了带，“这么快？”
沈乐小小嗯了一声，“早点回去。”
郑方霓又沉默下来。
沈乐抿唇，摸摸郑方霓的手，其实他也舍不得。他说：“你要去送我。”
郑方霓反手覆上沈乐的，“好。”一旦遇上现实，他曾经考虑过的方方面面，好像都变得很飘渺，让他有些不安。
“还有一件事。”沈乐说。
“嗯，你说。”
沈乐想了很久，还是想把心底的那件事告诉郑方霓，“我……”可是该怎么说，沈乐想了很久都没想清楚。
沈乐支支吾吾好一会，郑方霓听出他的踌躇，道：“别担心，我听着。要转过来说吗？”
沈乐摇摇头，“别，让我想想。”
“嗯。”郑方霓便抱着他，等他。
算了，关于身体的事不说也罢。沈乐又想了下，才道：“没什么。”他的语速很慢，转而说道，“就是……原来你自慰时会叫着我的名字。”他经过浴室时听见的。
郑方霓先是愣住，后承认道，“抱歉，我忍不住。越是喜欢你，我就……”他怕沈乐误会什么，“但是我尊重你，没想过要对你做什么。”
沈乐拍拍他的手，笑了笑：“嗯，我知道。”
“乐乐。”郑方霓抱紧沈乐，凑近他耳边，道：“我喜欢你。”
满腔爱意好像怎么都诉说不尽。
“嗯。”沈乐翻身转过去，面对面抱紧了郑方霓，“我也喜欢你。”
分别已经近在咫尺。
按郑方霓的话说，他们的异国恋时间不短，归期也未知。
沈乐还有半年就读完交换生的课程回国继续读书，而郑方霓则长期驻美，很难动身。双方只能看假期和空档，看能不能半年见一次。
半年。沈乐数了数手指，他看向开车送他去机场的郑方霓，明明之前他们见面的次数也很少，但是现在倒是连半年都忍不了。
他想多见见真人的郑方霓，多和他说说话。
察觉到沈乐的目光，郑方霓一手开车，一手去牵沈乐的手，“乖。”
沈乐反握，默默没有说话。
郑方霓故意开得慢些，“上次我跟你说的罗瓦涅米的极光还有小镇，我已经做好功课了。”他已经约好沈乐，下一年的生日要去芬兰看圣诞老人村和极光。
他想多些承诺的未来，想让沈乐能有些期待。这样他们每次的见面才会有更多的意义。
沈乐忍不住笑起来。
郑方霓将沈乐送到机场，没忍住跟了进去。沈乐一脸无奈，但因为本身也舍不得，看时间紧巴巴了还说不如去吃点东西。
两个人去了快餐店，刚坐下，郑方霓说去买杯咖啡，就在对面。
沈乐点点头，撑着脸看郑方霓去买咖啡。
身高腿长的，靠往吧台时，会保持好距离向店员点餐，举止礼貌又疏离。郑方霓不怎么对别人笑，不笑的时候那张郁气的脸会显得冷。
可沈乐从来不觉得郑方霓冷。
郑方霓买完咖啡回来，转手给了沈乐一杯，“给你的热可可。”
沈乐笑着接下，喝了一口。心里暖洋洋的。
时间快到了，郑方霓说陪沈乐去值机。两人又从餐厅出来，去找值机位排队。
越是临近值机，沈乐牵着郑方霓的手越紧。
郑方霓也有想法，“不会半年那么久的。我会早点过去看你。”
沈乐深深看了郑方霓一眼。直到现在他才领会到郑方霓所说的不确定未来。
“我们有可能半年也见不到面。”沈乐并没有想得很乐观，定定看着郑方霓，“半年，也有可能一年。也有可能，没等到见面那天我们就分手了。”
“我第一次知道喜欢的感觉。”沈乐说：“我舍不得。”
郑方霓看着沈乐，既明白他与他同样不安，又苦于无法在当下消除这种不安。
“我也舍不得你。”郑方霓用尽全力拥抱沈乐，“我很爱你，很爱很爱。”
“不想和你分开。”沈乐说不清他心中膨胀而起的情感是什么。
他对郑方霓十分依恋。
无法掌控的未来有诸多不安，沈乐害怕一旦分别就无法挽回。
不，他不想。
他不想挣扎。
“我们结婚吧？”
既然不确定的未来会成为他们最大的障碍，那他就把未来早早确定下来。
洛杉矶国际机场里，停机坪的飞机起起落落。
沈乐改签了机票。最终在一天早晨领完结婚证后，直飞新加坡。
----
他们是属于闪婚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