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mic事件是什么?”
太宰治简单地解释了一下, Mimic是一个国外组织,在无数平行的世界线里,这个组织都会入侵到横滨, 其首领安德烈·纪德都会和织田作之助同归于尽。
而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的太宰治,也会在这次事件中离开港口Mafia, 加入武装侦探社。
哦。
怪不得《颠覆世界计划》里, 有那么多条目,都是要求大家将太宰治当做侦探社成员。
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 也许, 太宰治原本就是侦探社不可或缺的一员。
“而在Mimic之后, ‘太宰治’和秋分离,他对秋说,从此以后你不用再待在Mafia里了, 可以去过正常人的生活——”
我大为震惊:“他真这么说了?”
“嗯。”
“他怎么想的?”
“……”
这个问题竟然让太宰治思索了许久,他斟酌着回答:“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有吧。”
“比方说?”
“他觉得,是自己给织田作带来了黑暗。而这份黑暗同样也会吞噬掉秋。”
“我说, 你是不是真把我当笨蛋了?”
“没有啊。”
“那你觉得,我会相信这种说法吗?”
太宰治思索着:“其实, 笨蛋也挺可爱的, 没什么不好。”
“……说实话。”
“在港口Mafia里,‘太宰治’是一人之下的干部, 想调动人手保护一个人很简单——可这样,他也没能保护好织田作。”
我依然不觉得太宰治说了真话。
他只好再退步:“是‘太宰治’需要秋, 不是秋需要‘太宰治’。”
哈?!
谁给你的误会?
“秋一个人也能在世界上活得很好,但太宰治不是这样的。我除了濒死的体验, 痛苦的记忆, 混沌不明的关联……什么都没有给你。”
我百思不得其解:“可是, 你救了我啊。”
“……”
“如果不是你路过,我应该已经摔死了吧。”
“……他不是真的想救你。”
“可是,你救了我,是客观事实。你不仅仅只带给我那些糟糕的东西。哦,对了,这种糟糕没准只是你自己的臆测,另一个我也许会很喜欢。”
“……”
“治君?”
“……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你不觉得自己太作弊了吗?我都要觉得氧气瓶不够用了。”
“啊?那就上去再说。”
“那只是一个形容。”太宰治咳嗽一声,“你别打岔,我算好时间的,氧气耗尽之前足以说完所有——将这些平行世界的事情,全都留在海底里吧。”
“抱、抱歉。”
我双手合十:“请你继续说吧。”
*
*
“在Mimic之后,他们足有两年没有再见面,而再出现在‘太宰治’面前的秋,已经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暗杀者了。”
啊。
我?
暗杀者?
我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出声,免得打扰太宰治的回忆。但是,我,暗杀者,这也太离谱了吧?
我暗杀什么?
暗杀太宰治的笑点吗?!
“……是操纵着死亡赋格,非常厉害的异能力暗杀者。”
等等!
我憋不住了。
“死亡赋格可是有严格的使用条件啊?”
太宰治似乎等着我的提问,他解释说:“港口Mafia有一位精神系的异能力者Q,他的异能力脑髓地狱能攻击人的精神;而死亡赋格的濒死判断是精神判断,只要人时时刻刻处在濒死的痛苦里,就能无间断地使用死亡赋格。”
但那……
完全想象得出的痛苦。
不过,暗杀者这种形容……
我试探着问:“秋该不会去暗杀太宰治了吧?”
“没有。”
我松了一口气:“那还好。”
“是明杀。”
“……”
太宰治认认真真地,但我很怀疑,他这句话里究竟藏了几分戏谑:“超吓人的,前有恶犬芥川君,后有夜叉姬秋酱,对人穷追不舍,那架势真的很恐怖啊。”
我只觉得纳闷:“我为什么要杀你?”
“可能是……”太宰治思考着回答,“这么喊口号比较有气势?”
“别开玩笑!”
我恼怒地回答:“你自己还说要节约时间。”
“可是,我是真这么觉得的。喊打喊杀的口号倒是喊得响亮,但我主动送上门的时候……”
“……做了?”
“嗯,做了。”
六啊——!
我怎么感觉,和平行世界的我比起来,我自己的进度竟然显得有点慢得可耻了?
“总之,就是这么追追打打。秋高兴了过来打太宰治,不高兴了回Mafia打芥川。”
“等等,我为什么要打芥川先生啊?”
“我不知道。也许是看他不顺眼?”
“你真的不知道吗?”
“好吧,我知道,秋就是看芥川君不顺眼。”
这两者有区别吗?
“总之,有事打太宰,没事打芥川。高兴的时候按着‘太宰治’在床上啃,不开心的时候就问什么时候去水族馆约会。‘太宰治’还想着怎么捞秋离开港口Mafia,后面却发现,秋是自愿加入Mafia的——”
听起来竟然还不错。
但我依然不死心:“就没有更多的发展了吗?”
本垒都打了。
按照次序,结婚生子也该安排上了吧。
“他们一起解决了很多次横滨的危机。”
“嗯嗯。”
“再后来,魔人费奥多尔·D阴谋暗算了秋,‘太宰治’本以为,那种小场面怎么也不可能真的难住秋——死亡赋格是万能的许愿器,只要在濒死时许下活下去的愿望,谁也杀不死秋。”
“……”
我心底猛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秋死了。”
太宰治平静地说,他之前一直很小心地区分自己和平行世界的太宰治之间的区别,但说到这里时,某种强大的情绪似乎淹没了他,他使用的人称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她没有许愿活下来,我看到了死亡赋格,死亡赋格来到我面前,它轻轻碰了我一下,就消失了。”
“……”
太宰治失魂落魄地说:“它消失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人间失格消除掉了。”
我忍不住呼唤他:“治君……”
“真奇妙,在死亡赋格消失的那一瞬间,我才意识到我有多傲慢——秋从来都没有许下过活下去的愿望,但我却一厢情愿的认为她会这么做……”
“治君,你冷静点!”
“死亡赋格……最后是来找我的。”
太宰治低声说,电流声沙沙作响,倒真有一种地狱里呢喃的感觉,四周的黑暗沉沉的压过来。他深吸一口气,音色和深海海水一样冰冷刺骨:“它是来杀我的,明明两个人定下了一同殉情的约定,只有我……苟活于世。”
“从那以后,我开始整夜整夜的梦见秋,梦见她从地狱里爬出来,质问我为什么不如约定好的那样殉情呢?”
“我回答不出来,我不敢面对她。”
“治君,我觉得,真实情况应该不是你想的这样……”
我非常诚恳地说,虽然秋做的很多事情都出人意表,但将心比心,如果我位于和秋相同的位置,也许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理解里面的逻辑。
但太宰治现在说的内容,渐渐离谱起来,属于那种“我再怎么努力设想也无法感同身受”的离谱发展。
我没安慰,但太宰治认为我单纯地安慰他:“……没关系,不用那么担心我,我已经……不,那是他做的事情,不是我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不,治君,这里面有很大问题!”
太宰治对此兴致缺缺,他提示我:“氧气只剩5%了,我们上浮吧,还是说,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同葬海底吗?”
*
*
上浮的过程相当枯燥。
我苦苦思索,这个结局绝对有问题,那不是我……不,应该说,那绝对不是白井秋子。
无论是哪个世界的白井秋子,伤害谁,都绝对不会伤害太宰治。
而殉情——
说到底,他们有认真殉情过吗?
听完太宰治的叙述,虽然他很严肃,但作为听众,我很难不认为这不是某种你情我愿、挂在口上、彼此确认心意、睡前Play吗?
太宰治很当回事。
但我怀疑,秋应该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毕竟,就算是人生经历有差别,但人的底色是不会变的。
她始终是白井秋子。
“哗啦啦——”
水花四溅。
我和太宰治浮上水面,时近黄昏,太阳悬在水天的分界线上,整个海面都染成了燃烧般的颜色。轮船上的工作人员连忙打捞我和太宰治。
太宰治从背后推着我——
我先上船。
十几个人围上来,手忙脚乱地拆除潜水器械。我摘掉潜水头盔后,太宰治才被打捞上来,他在甲板上留下一长串的水渍。
我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
我会许下什么样的愿望呢?
鬼使神差地,我对太宰治伸出手。
*
*
太宰治刚脱掉潜水服,他回过头,愕然地看着我:“你在做什么?”
“我想……”
“什么?”
“死亡赋格过来见那位平行世界的太宰治的时候,是不是这样的姿势?”我张开双臂,做出一个宛如飞鸟投林的姿势。
太宰治茫然地看着我。
他动了动唇:“是这样的……”
下一秒,他还没反应过来,我就已经撞进了他的怀里。太宰治身形晃动一瞬,稳住了,他小声地倒抽一口冷气:“你在干什么?要不是……我俩就得一起摔进海里了,你真这么想和我殉情吗?”
“不,”我抬起头,笃定地说,“秋只是想抱抱你。”
“你……呃,秋?”
太宰治反应过来了。
我小声解释:“秋肯定也知道人间失格的能力,她不会许下完全做不到的愿望的。”
“……”
“她不许愿活下来,也不是因为什么殉情的约定,只不过是以为过去的自己自私地许愿活下来,所以对这种心愿感到痛苦罢了。”
“……”
“请不要自责,治君,秋的临终遗愿已经达成了,你做得很好。”
太宰治的表情陷入空白。
“我只是觉得……啊不,她也许只是觉得,治君的表情看起来总是很想哭,很想让人抱抱。所以——”
我伸出手,按着太宰治的后脑勺,让他的额头靠在我的肩膀上:“死亡赋格就这样抱了抱你,因为秋最后的心愿,也只是想抱抱你。”
“死亡赋格是最好的异能力。”
“它到最后,也完美地——达成了主人的心愿。”
“……”
我闭上眼睛,将脸颊压在太宰治的额头上,触感有些湿润,但非常非常温暖,是人的体温:“……我能够这样拥抱着你,真是太好了,治君。”
嘿,爱的抱抱。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了文案梗。
三十多万字后终于扣题,心满意足,耶。
挺起胸口求夸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