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看着一步步向我走近的NOAH，我的脑子像是被掏空了一样，什么都无法思考，只能如实的回答他的提问，“都……都看到了。”
“我并不讨厌诚实的孩子，”NOAH弯下了腰，视线与我齐平，他抽走了我手中的病例，微微眯起了眼睛，像是在审视我一般，“那么，你看懂了多少？”
我还举在半空的右手微微发颤着，嘴巴张合好几次，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看懂了多少？
虽然上面的字基本认出来了，可我却一句话都不能理解……
“我还以为你会有很多事情要问我呢？”
NOAH垂下眼眸，嘴角的笑容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泛苦。
“NO……NOAH……”又试了好多次，我的声带终于可以正常发声看，只是字眼经过紧张和恐惧的碾压，说出的话语颤不可闻，“NO……NOAH……到……到底……到底……是……”
仅仅这几个字，我便花了半分钟的时间说出来，可即便如此，我也未能把自己想说的话语表达清楚，在不慎对上NOAH的眼眸之后，再一次失声，我如同被定住了一般，身子也变得不能动弹了。
“慢慢说，不用紧张。”NOAH笑着伸手摸了摸我的脑袋，模样看起来十分的和善，可他的声音依旧低沉的让人觉得陌生，“只要是LUNA说的话，我都会好好听着的。”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在NOAH这句话说完之后，我的心情竟开始一点点平复了下来，我深吸了一口气，又能像往常一般的同他对话了。
“NOAH，你究竟是谁？”
虽然想要询问的事情很多，可我最想知道的却还是这一点。
“我？”NOAH咧嘴笑了起来，“我不是告诉过你了么？我是你的哥哥啊。”
“可……并不是我的亲哥哥对吧？”
“嗯，不过对你的疼爱不会比亲哥哥少，LUNA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也是最特别的存在。”NOAH的嘴角依旧挂着我无法解读的微笑。
“不，我的意思是……”我的呼吸又变得急促起来，我看着眼前的NOAH，小心翼翼的再次开口，“我们并不是从小认识的吧？其实并没有人……把我托付给你照顾吧？我其实……唔……”
我还没把想说的话说完，NOAH便反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LUNA这么说话我心里会觉得很难受的，”正如NOAH说的一般，他的眸眼浸着悲伤，“我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了么？你要理清楚什么是“虚幻”什么是“现实”，你不愿意去“回想”没关系，但请至少……不要去质疑我告诉你的事情。”
NOAH……
我在心里默默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想起的是从这个世界刚清醒过来的时候，NOAH在病床前告诉我的种种，那在我看来让人无法一下明白、又带着种种暗示的话语。
“LUNA，你得赶紧记起一些应该‘记起’的东西。”回忆里的NOAH和眼前的NOAH说出了同样的话语，我惊恐的望向他，他却只是微微笑着继续说道：“这句话我不是告诉过你么？”
NOAH的话语越来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他像是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却不肯对被他捏在手中的我吐露一句。
“咚咚——”
就在这病房的气氛越来越诡异的时候，值班室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从屋外传来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的激动了起来。虽然就在十几分钟前我还不想见到他……
“NOAH医生，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得和LUNA把误会解释清楚。”
NOAH扭头往房门的位置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望向了我，抬高了自己的声音，“可是，LUNA现在并不想见你，已经很晚了，还请你回去休息，有什么事情明天……”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见NOAH想要把TOMA赶回去的时候，我猛的就扒开了NOAH捂住我嘴巴的手，冲着大门的位置叫喊了一声：“TOMA！我在……”
NOAH并没有料到我会有这样举动，眸中闪过一丝惊讶之后，立马又把我的嘴巴捂了起来，眼眸里带着一丝威胁，似乎在警告我不要再说话了。
“砰——”
“LUNA小姐？！”
不过在我出声的那一刻TOMA已经打开了值班室的门，站在门口的他刚好瞧见NOAH阻止我说话的场景。
“NOAH医生，我听说是LUNA小姐不想见我来着？”TOMA眉头微微蹙起，快步朝着我们走了过来。
NOAH看了我一眼，站起了身来，把眼镜重新戴上，语气有些无奈，“这一点，是事实来着。”
“没事吧？”
TOMA并没有理会NOAH，直径走到了我的面前，他半蹲在轮椅前，细细打量着我。
我本想开口回答TOMA，可瞥见NOAH不善的眼神之后，只底下了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NOAH医生，我不会过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不过你也说了，现在很晚了，病人需要休息，那么，请容许我把LUNA带回病房，”得到我的回答之后，TOMA站起了身子，挡在了我的面前，语气十分的和善，“至少在我看来，这地方并不适合LUNA小姐休息。”
“看这情况我倒不知道谁才是LUNA的哥哥了。”NOAH笑了笑，并没有答应TOMA的话，而是叠起了手中的病例晃了晃，转移了话题，“也没有什么不能问的，我不过在和LUNA说检查的结果而已。”
“结果已经出来了？”TOMA的语气微变。
“嗯，不过TOMA先生没有知道的必要。”NOAH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微妙。
“……”
我瞧着TOMA垂在身侧的手偷偷捏成了拳，似乎很不满NOAH的话语，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我连忙拽住了他的衣角。
TOMA愣了一下，双手一下就松开了，他扭过了头，垂下了眼眸微笑的看着我，眸子里浸满了我熟悉的温柔。
“再等一下，我很快就带你离开这里。”
“那么，我们就不打扰NOAH医生工作了，”TOMA微微点头致意，就像NOAH并未答应让他带我离开一样，他也并未想过要得到NOAH的首肯，直接推着我往门口的方向走去，“要是我们再不回病房，护士长又要来训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从NOAH身边穿过的时候，我的心里竟然松了口气，可还没等我彻底放松下来，NOAH便又出了声。
“等一下——”
“NOAH医生，还有什么事么？”TOMA停下脚步，抢在我的前面问道。
“LUNA，记住我刚刚说的话，至少不要去怀疑我告诉你的事情。”NOAH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严肃，“我真的……真的不想把你送回去。”
“送回去……”我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扭过了头看着NOAH，“送我……回哪？”
-
医院走廊。
“给。”
TOMA把刚买的蔬果汁递给了我。
“谢谢。”
虽然并不想喝，我还是伸手接了过来，双手捏着这有些温热的饮料罐，放在了自己的双腿上。
TOMA看着我的动作，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出声劝我什么，只是站到了我的身侧，背靠着墙，侧头垂眸望着我。
沉默了许久，TOMA才开口问到我，“LUNA小姐……和家人的关系不好么？”
TOMA的话让我愣了住，“TOMA先生为什么会这么想？”
“NOAH医生说要送你回家的时候，你整个表情都变了。”TOMA的声音低了不少，“一副很畏惧的模样……”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TOMA的问题，苦笑着低下了头，把玩着手中的饮料罐。
“LUNA，要是你不愿意相信我说的话，我只能选择把你送回父母的身边……”
这是在我们离开值班室前，NOAH留给我的忠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先前那种渗人的感觉，浸在他眸眼深处的是一种我不能理解的悲伤。
那晕不开的哀愁似乎不仅仅是为了我，可我却无法从他的表情读出更多的内容来。
毕竟，我连NOAH口中的“父母”指代的是谁都不知道。
是他曾经告诉我去到国外的“父母”？还是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却生我育我的“父母”？
NOAH是要送我去国外，还是……要把我送回……我自己的世界……
“嘶——好疼……”
只是这么想了想，我的胸口便突然疼痛的起来，火辣辣的感觉从心底传了来，似乎是在被烈火焚烧一般，让我忍不住蜷起了自己的身子。
“LUNA小姐？！”注意到我奇怪的模样，TOMA立马弯下了腰，伸手扶着我的后背，紧张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呼哈——”
我很想告知TOMA我没事，让他不用担心，可是从体内传出的痛感在一点一点的增强，从胸口一下扩散到了全身，光是想要忍住这难捱的疼痛就很不容易了，更别说开口说话了。
“呃啊——呀——”
虽然很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叫出声，但是我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能逞强，身体就像是痉挛了一样，无法动弹，就连TOMA递给我的饮料罐也从我的手中滑落，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LUNA！”
被我蜷起的身子往前倾倒，眼看就要从轮椅上跌落摔在地上的时候，TOMA一下伸手搂住了我，我的脸颊撞上了他的胸膛。
“哇啊——啊——呜——”
我咬着牙，就连呻|吟的力气也不剩下了，颤巍巍的双手抓住TOMA的手臂后，我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真的……
真的好痛……
“LUNA你忍一下，我现在就带你去看医生！”
此时的场景多少有些把TOMA吓到，可他还是很快的回过了神，一把把我横抱了起来，带着我往NOAH值班室的方向狂奔了去。
“LUNA，马上就到！LUNA……”
迷迷糊糊之中，TOMA似乎还在对我说些什么，可我的意识却渐渐远离自己，TOMA也像隔了好远好远一般，他的声音我听的一点都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