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
路闻杳脑袋里只有这两个字。
“嘶，你说他不会听见了吧？”
廖清在旁边面露担忧，但不出两秒，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路闻杳一个眼刀过去，廖清悻悻捂住了嘴。
“没事，往好里想，万一人家没听见呢？”
廖清安慰他，顺手从路过的侍者手里拿了一杯酒给路闻杳递过去。
怎么可能没听到？如果没听到看他干什么？
这下牧冷川多半会觉得自己是在故意恶心他了，两人本就脆弱的交情雪上加霜。
越想越烦，路闻杳也没细看，接过廖清递来的酒就猛喝了一口。
等喝完才咂吧到味道不对。
路闻杳酒量十分不错，白酒洋酒都不在话下，唯独不能喝果酒。只要有一点水果参杂酒精的成分，那就是一口醉。
放下杯子，路闻杳眼前就晃了起来，脑袋里残存的意识让他还能记得这里有另外一个人。他抬头看到一个身影，对方似乎要离开，他便赶紧跟了上去。
牧冷川从卫生间回来，走了几十米就感觉到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到那个人的脸，眉头蹙起。
路闻杳。
他在脑中准确地念出路闻杳的名字。
这个人给他带来的印象实在是不太好，是一个不足轻重，却又让人不怎么舒服的麻烦。
“做什么？”
他问。
路闻杳却不说话，只是目视前方，像一个被操控的人偶一样。
牧冷川得不到回答，便继续往前走，可身后那人却始终跟着。正巧王赫刚从拍卖场后台回来，看见两人，便压下心里的怪异走了过来。
“牧总，这是……”
路闻杳“躲”在牧冷川后面，王赫歪了一下身子，看着他道。
“问问路先生是不是需要什么帮助。”
牧冷川把路闻杳扔给王赫便准备离开。
王赫走上前半个身子挡在路闻杳和牧冷川中间，一句路先生还没说出来，就看见路闻杳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牧冷川的衣服。
“路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王赫以为路闻杳是要找牧冷川麻烦，提高了声音质问道。
周围不少人都看了过来，牧冷川感到不太舒服，脸色不怎么好看。
他往前迈了一步，后面人却不松手，将他衣服扯着。
牧冷川给王赫使了个眼色，王赫便让开了。面前没了障碍，路闻杳赶忙朝牧冷川靠近一步，也松开了手。
不清楚这人的目的，但是这里实在不是谈话的好地方，牧冷川只好从边上往门口走去。
眼看着要到门口了，一道声音突然将他喊住。
“牧总这是要走了吗？”
来人是位四十多岁的女士，牧冷川不认识。
“您有什么事吗？”
女人从随身携带的手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朝牧冷川递过去，“久闻牧总大名，今天见了果然一表人才。这是我的名片，铭鼎科技，希望今后可以有合作的机会。”
铭鼎科技也算是老牌科技企业了，能有这么个合作机会，在牧冷川看来倒是不错，便和女人交换了名片。他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女人叫洛梅，是铭鼎的总经理。
紧接着，洛梅开始随意寒暄起来。
“牧总看起来也该是成家的年纪了，不知现在有没有心仪之人？若是——”
“有。”
洛梅话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一直像个木偶一样跟着牧冷川身后的路闻杳此刻却突然出声，他向前一步，挡在牧冷川前面。牧冷川倒是没什么反应，他想看看这人又要做什么。
“他有喜欢的人，不好意思。”
“路先生？”
洛梅刚才还真没注意到这里有另一个人。
刚才两人经过窗边的时候，路闻杳吹了点风，稍微清醒了一点，倒是认出来了自己一直跟着的人是牧冷川。听见有人问牧冷川有没有喜欢的人，那颗紧系牧冷川和柳星月的红娘心便跳动起来。
“抱歉洛总，路先生情况不太好，我先带他去找一下同伴。”
牧冷川听出来洛梅的意思，正好用路闻杳当借口离开，洛梅自然也没有理由拦着他们。
走到会场外的小花园，身后的人终于开口了，认认真真喊了一声牧冷川的名字。
牧冷川停下脚步转过身，等着路闻杳继续说。
“你刚才做的不对。”
路闻杳语气严厉，像是教育孩子一样。
“别人问你有没有喜欢的人，你要说有！”
路闻杳抬起手要往牧冷川身上点，牧冷川抬手挡住了。接触到路闻杳皮肤的时候，他的神情微变。
这个人的皮肤烫的不正常。
“需要帮你叫医生吗？”
牧冷川好心问。
路闻杳没理他，继续“苦口婆心”说道：“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件事情你要记住。现在不喜欢没关系，交给我，我一定会让你喜欢。”
来来回回“喜欢”两个字在路闻杳嘴里倒腾着，但在牧冷川听来，这就是一个荒谬的表白。
“和你一起的那位先生呢？你应该需要他。”
眼前的问题开始有些棘手，牧冷川确实不太会应对这样的追求者。
“小牧我给你说，谈恋爱这种事情很简单，但是你得主动。不过不主动也别怕，有我在！”
称呼已经上升到“小牧”了，一口果酒的酒劲，让路闻杳单方面成功和牧冷川拉近距离。
牧冷川沉默不语，路闻杳的表现活脱脱一个醉鬼。只是这人身上一点酒味都没有，很像是装的。
装醉的人叫不醒，想起手机里有路父的联系方式，牧冷川便只能联系路父。
“您好，路先生现在状态不太好，能来接一下他吗？”
……
“喝醉了。”
……
“现在，”
路父问路闻杳现在在做什么，有没有惹出什么麻烦，牧冷川看了一眼旁边小声念叨的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在讲话。”
他只能这么说。
路父那边答应了来接路闻杳，挂掉电话后，路闻杳胳膊揽了上来，“小牧啊，最重要的一点你要记住。感情这个东西，一定要有回应，知道吗？”
回应？
“我不喜欢你。”
牧冷川面无表情地说完，抬手要拿开路闻杳的手。
一转头，正正对上了那双浅瞳色的眼睛，亮晶晶，带着澎湃的激动。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告白，太荒唐了。
-
第二天醒来的路闻杳会后悔吗？
第一秒是这样的。
但是第二秒路少爷的脑袋瓜就转出了新思路。
在他喝醉的情况下，牧冷川都没有随便找个角落把他扔下，那就说明这个人也不是油盐不进，而破解之策，就是死缠烂打。
所以只要他脸皮厚一点，做个朋友有什么难的？
正盘算着，手机铃响起，路闻杳拿起手机，看见上面廖清两个字，按下接通键。
“喂？你跟牧冷川告白了？”
廖清在电话那头大呼小叫。
“你在胡说什么？”
“不是我胡说，都让人家拍到了，你打开娱乐头版，往下划拉划拉就能看见。”
听见廖清这么说，路闻杳赶紧把手机界面切出去，点开社交平台，跳过娱乐明星的花边新闻，果然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昏暗的画面中，身后会场透出的灯光将照片中两人的脸照的清晰。一个是他，一个是牧冷川。看姿势，他伸着一根手指要往牧冷川身上戳，但是对方抓住了他的手。
只是内容和廖清说的截然不同。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路家公子欲出手？！”
“你不是那会还说要跟人家做朋友，怎么转头就把人家打了？”
那边廖清听着电话这头半天没反应，估摸着路闻杳应该看见新闻了，便问道。
“没打，就是……喝了点酒，聊了会天。”
路闻杳退出界面，不再看糟心的新闻。
“喝了多少聊成那样？”
廖清不信。
这事路闻杳还真解释不清，他酒量其实还算不错，白的洋的随便来，唯独有一种，果酒，他一口就醉。而醉后本能的防御，会让他紧跟着一个潜意识觉得安全的人，避免让自己出丑。
“还有什么事吗？”
路闻杳跳过这个话题，准备挂电话。
“唉，本来想把柳星月的行程发给你，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个态度。对了，太极球还在我这，也不知道路叔叔是不是不需要了。”
“廖清。”
路闻杳喊了一声廖清的名字，什么也没说，但是那边呼吸停顿了一秒，然后传来谄媚的声音。
“一会我就把行程发给你，太极球下午送过去，你在家吧？对了，昨天我看到柳星月走的时候拿着蓝锥石和项链两样东西。
这样的情报不知道路少爷是不是还满意？”
还算这小子有心，路闻杳回应道：“满意。”
这边跟廖清挂了电话，路闻杳紧接着就给牧冷川拨过去一个。
那边一直没人接，路闻杳看着手机屏幕，快数满一分钟的时候，电话终于被接通了。
“喂？”
牧冷川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伴随着清脆的键盘声，路闻杳下意识拿开手机看了一眼日期。
周六还工作，会不会太敬业了。
“喂，牧总，我这边有点合同的事情，比较紧急，你在公司吗？”
路闻杳使了个心眼，以工作为借口。
工作上的事情需要见面，牧冷川一般都不会拒绝。约定好时间后，路闻杳又定了一家外送的淮扬菜，这才爬起来开始收拾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