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岛上,颜景时和他的团队还在等待着莫及和的来临。

  “哟,老大,在看什么呢?”杨炽坐到颜景时身边。

  “看今早拍的许来弹吉他的视频。”颜景时把屏幕也分享给他。

  视频里的许来困得要命但也嗨得要命,弹着吉他的时候,半睁不睁的眼睛仿佛闪着光,嘴角也止不住地要往上扬。

  一边打着哈欠,一遍开心得没边。

  “什么时候录的?”杨炽觉着还挺有趣,看完了把进度条拉到最前边又看了一次。

  “早上。”颜景时回答。

  “这看起来是真的挺喜欢音乐啊。”杨炽说。

  颜景时抬了抬眉,没说话。

  “前两天听他唱的感觉也不错,”杨炽又说,“但是也确实瞅着入行四年了,都不知道有这么号人物呢。”

  “不火。”吕慕青拿着瓜子可乐在旁边坐下了。

  “缺点儿时机吧。”杨炽接了吕慕青分的一把瓜子,“我以为他是不是其实也不怎么搞音乐,但看这状态也不是啊,唱歌唱得挺开心啊。”

  “齐人文化那么多艺人,估计没摊上资源吧。”吕慕青吃一把瓜子,喝一大口可乐,“莫哥还没到吗?”

  “说是有风,船为了安全,走得慢。”颜景时回答,转头又对其他人说,“我们也得做好点防风防雨的准备,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另一个副导演回答。

  “好想念莫哥,”杨炽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见到他了。”

  “上个月不才和他录了个综艺吗?”颜景时眼笑着看杨炽。

  “那可不就是好久的事了?”杨炽反弓着腰,“我对莫哥那可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哎呦,现在也有点想念小许了,没人在沙滩上弹吉他咯。”

  “得了吧你。”吕慕青打他。

  许来从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出来的时候,刘修齐看见他了。

  不过只是路过时的一瞥,刘修齐都没看清是许来,只看着背影觉得身材不错。

  他中午刚从美人床上爬起来,看见好看男人的背影,想追的心思也没有很强烈。

  许来还走得快,大步流星的,刘修齐本来还想问问那是谁来着。

  “谁?”助理忙着汇报工作,也没注意身边走过的人。

  “算了,”刘修齐收回视线,“没什么。”

  “好的。”助理继续汇报工作。

  许来没有看见刘修齐。

  禄子涵告诉许来王振雄是在音乐界比较有资历的前辈,听说王振雄叫他学习之后也支持许来跟着他学习。

  目前许来没有资源,要是公司愿意支持,那自然是好。

  许来见王振雄那天,王振雄就给许来布置了任务,让许来给他发首歌。

  许来回到家之后吃饭,睡觉,玩手机。

  到了第二天早上,许来看见王振雄凌晨十二点给他发消息,问他:[歌呢]

  许来其实挺摸不着头脑的,王振雄只是让他“发一首歌给我”,但是发什么歌,许来完全没理解王振雄的意思。

  于是许来找到歌曲文件,给王振雄发了那首《意外》。

  王振雄秒回:[是你写的歌吗?]

  许来床都没起,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回了句:[是]

  然后又点开了社交软件刷刷动态。

  王振雄回复还是很快:[刚写的吗?]

  许来:[以前写的]

  王振雄又回复:[我要你新写的歌]

  许来最近就没写歌,之前在无人岛上的灵光乍现也就是一瞬间的灵感,早就被丢到一边了。

  写首歌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王振雄还说:[如果时间比较紧的话,就先把歌词写出来发给我,主题你定,什么内容都可以。]

  许来只是回了个:[收到]

  这种被逼着创作的感觉,不太快乐。

  就跟许来那天去和王振雄谈话的感觉差不多。

  其实许来基本没怎么讲话,就是听王振雄讲话了,完了之后还给安排上了任务。

  说不爽,是有那么点不舒服,但见不到人、听不到声音,许来也不浪费自己生命的宝贵时间来为此费神。

  可是王振雄说布置任务,还是真的布置任务。

  什么要求也不讲,就是要。

  让许来给他发歌,发完歌又叫许来写歌词,还催,许来写了一版,改也没改,直接发了过去去应付王振雄,王振雄也只是回了个[收到],没有任何评价。

  接着,王振雄又叫他去为了这个歌词写歌简单分解和弦。

  许来发给他之后,他又叫许来加点乐器在里边,然后又要求其它效果。

  [用吉他录伴奏]

  [会不会做失真?]

  [加点混音]

  要完这个要那个,好像做什么游戏大闯关一样,许来做得很敷衍,结果也没挨骂,交上去的东西就跟石头丢山沟沟里一样,连个反响都没有。

  王振雄还让许来去当助唱嘉宾,禄子涵也赞同许来去参加一些演出,增加经验。

  那天的演出是拼盘演出,主咖是一个在圈里混了十来年的前辈,其他几个基本也就是和许来一样是名不见经传的糊糊歌手。

  公司的车把许来送到现场。

  后台乱糟糟的,化妆、演出服、配饰、乐器调音、设备调试,许来坐在角落调音,演出前连排练都没有。

  几个小歌手围着前辈讨教经验、聊天,还互相打打气,但这些都和许来没什么关系。

  许来坐在一边打瞌睡。

  中间偶尔有人过来问许来是不是助理,许来只能回答,是过来唱歌的。又问许来出道几年、用什么乐器、代表作是什么,一轮问下来,许来基本也给他们回答了,然后他们就知道许来是个出道四年的糊咖,再然后,就没什么人理许来了。

  太糊了,没人跟他玩,工作人员也不重视。

  艺人来这样的现场演出会不会哭许来不知道,反正感觉乐器应该先哭一哭。

  中午吃饭的时候,大鼓都被当成餐桌用了一回,事后那个歌手找鼓棒找了半天。

  电子琴被放到角落,键盘差点被拿来当垫子,没调好音的贝斯被乐手临急临忙地放到了桌面上,工作人员踩着风火轮路过,衣摆勾住琴头,差点把它带倒。

  许来就在旁边,就扶了一把。

  “我的贝斯!”乐手也是忙得手忙脚乱的,跑过来把贝斯抱在怀里连忙和许来道谢,“谢谢谢谢。”

  许来朝他咧了咧嘴角:“没事。”

  也不知道忙什么的,就是没准备好,一切都好像临时被抓过来凑数一样,把事情弄得火急火燎的。

  刚撞到贝斯的那个人连看都没有回看,倒是其他人先急了。

  “别嚷嚷。”主办方上场口负责人责令,“前边还在演出呢。”

  许来又坐在旁边玩着手机发呆,无聊的很呐。

  刚才贝斯差点被摔的那个小伙子坐过来,笑吟吟的,还带着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刚才真的谢谢你了。”那人抱着贝斯坐到许来旁边。

  “没事。”许来勉强笑了笑,眼底糊了十层八层困意。

  “我是陈一凡,是凡太思乐队贝斯手,不过今天不是乐队演出,我只是过来帮朋友弹贝斯的。”陈一凡伸出手。

  “许来。”许来伸手和他握了握。

  “你好啊,”陈一凡笑起来,“你是自由音乐人吗?”

  “不是,我签了公司的。”许来心里算了算,合约还有很久才到期。

  “真好,”陈一凡表现得有点羡慕,“我就和一个伙伴一起玩的乐队,玩了一年多,还没唱片公司看上我们呢。”

  许来实在犯困,只是随便笑一笑,当做回答。

  其实许来也不是不想聊天,主要是懒惯了,不想想话题。

  但是许来能感受得到对方是友好的,所以对于别人问东问西,他也不像面对王振雄那样不耐烦。

  也许是因为刚才受了许来的帮助,陈一凡也没在意许来的冷淡,又问:“你一个人吗?”

  “嗯。”许来应。

  “你也玩乐队吗?”陈一凡问。

  “不是。”许来回答。

  “我还以为你是吉他手呢。”陈一凡又笑。

  “不是。”许来应。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说你玩音乐四年了,”陈一凡说,“但是我没听到你说你那个歌是什么。”

  “《意外》。”许来回答。

  “啊!”陈一凡眼神亮起来,坐直了身子,突然一拍大腿,“《意外》?”

  许来也差点被他吓一跳,但是他的神经跟他这个人一样,也懒洋洋的,惊吓传递到神经末梢节节败退,最后也就是眼睛睁了睁,把目光落到了对方身上。

  “是那个‘阿妈告诉我说,人生总有意外’的那个《意外》吗?”陈一凡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许来。

  “是。”许来简直想后退。

  “我超喜欢这个歌。”陈一凡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激动,“我能,我能跟你握握手吗?”

  许来都还没说话呢,陈一凡就拉过许来的手紧紧握着。

  “我好喜欢这歌,高三那会儿听了好多遍!”陈一凡攥着许来的手说,“‘大人总叫我学乖,我偷偷当个坏小孩’,喜欢,怎么写得那么好,那个和弦写得也好。”

  被当面唱自己好几年前写的歌还挺羞耻的,许来咧着嘴角,都不知道作何反应比较好。

  “许来,我就说这名字那么熟悉,原来是你!不过你后来好像没出什么歌了?”陈一凡有点疑惑,但是仍旧是一脸见着了偶像的表情,“给我签个名吧。”

  许来给他签了个名。

  许来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该练练签名了。

  “我能……”陈一凡看着许来的签名。

  “陈一凡!该上场了!”一个人又嚷嚷。

  “别嚷嚷!”后台的人又叫。

  “等等!”陈一凡还想挣扎。

  “别等了,赶紧去,大伙儿都等着你呢!”

  “哎!来了来了!”陈一凡说完之后又转头看着许来,“今天真是太着急忙慌的了,下回一起吃饭!”

  许来朝他笑了笑,也没答应,也没拒绝,下回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了,能不能有下回碰见都不一定。

  “我先去上场了,等会儿加油!”陈一凡拎着贝斯就往上场口跑。

  陈一凡走后,许来又继续窝在墙角当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