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竹篮任务,许来毫不意外地失败了。

  他倒是通过第二个任务获得了一块帆布和四根木桩来充当帐篷。

  节目组的人在防潮垫的四个角搭好了木桩,许来一个人鼓捣了半天,把帆布盖上去并绑好。

  “有一个随机任务被触发了。”颜景时宣读今日最后的任务卡,“如果您能拍到明天早上的日出,那您将获得50岛币的奖励。”

  听起来是个挺简单的任务,许来想。

  “在这边能看到日出吗?”许来问。

  “可以的。”颜景时告诉他,“这边海岸是能直接看到日出的。”

  至于能不能看到日出,那就有点儿看许来的努力和运气了。

  晚上九点,《奇遇记》第二日的拍摄也结束了。

  海水暗涌,夜晚一片沉默的漆黑,只剩下水声毫无征兆地一下下拍打岸边。

  借着少许光亮,许来一个人漫步在海滩上。

  黑暗有点儿叫人没安全感。

  虽然颜景时说过山林没野兽,但是谁说得请呢?

  那些据说已经灭绝了的野兽有时候也会在某地突然出现来着。

  所以许来走着走着,就回去了,拿着白天洗过的衣服去洗澡。

  接着便回到了“帐篷”里。

  风猎猎地吹着,把帆布吹得沙沙作响。

  帆布是不透明的,许来坐进去就看不见半颗星星了。

  于是许来把背包丢在“帐篷”外,身子埋在里边,头钻出来,平躺着看星星。

  城市光污染多,难见漫天的繁星。

  岛上天气好、环境好,许来来了两天就看了两天的星空,寂静得只有风的夜晚,还有星星陪伴。

  许来眨一眨眼睛,看见天空或明或暗或闪烁的群星。

  他拿出手机,因为下午一直在看编竹篮的视频,手机电量已经少了很多了。

  此时此刻,刚洗完澡,他也有点儿懒得动弹去找出充电宝和数据线,只就着18%的薄红电量找出了那首《胡广生》来听。

  许来看着星星、听着歌曲,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录制以外的时间,许来和节目组的人相安无事、互不打扰地度过着。

  工作人员的营地连续两晚燃气篝火,对坐着聊天。

  在无人岛上少了城市的喧嚣,没有无处不在的汽车轰鸣,没有彻夜的灯火通明,累,但也放松。

  颜景时在帐篷里确认着这些日子的行程,一看就看得有些忘了时间。

  杨炽走过去,问他要不要吃烤红薯。

  颜景时伸了伸腰:“不吃了,你们吃,我想去散散步。”

  “又要去跑步?”杨炽搓着手,岛上入夜了之后还是冷,“大伙儿还等着你来聊天呢。”

  “我来了,你们还聊得没那么尽兴吧。”颜景时眉眼微弯,“得了,赶紧吃完洗洗睡吧,接着还有的是忙的地方。”

  “今朝有酒今朝醉,”杨炽说得豪迈,“真不来?这地也不好跑步吧?”

  是的,不好跑。

  高高低低、说不清哪里有凹陷或小土坡,跑到沙地上更是地面软绵绵的,不好发力。

  不过颜景时是习惯了要跑上那么一段,也不讲求速度什么的,倒是随便跑跑,动动身子。

  跑起来的时候,身体很快就热起来了。

  再跑远一点,思绪也慢慢清朗起来。

  颜景时常年跑户外,也不是很常看到那么漂亮的星空。

  要考虑的方面太多,他有时勘景后也不尽然会选择这么些风景优美的地方,拍《奇遇记》也算是了了他一些遗憾,把那些难走的、平常放弃后遗憾到久久不能忘的地方作为这一次的拍摄地点。

  这几天海岛上,天色都蓝得极为漂亮。

  从近海到远海,再到远远的一条虚线,简直要叫人分不清哪里是碧海、哪里是蓝天。

  因为无人居住,岛上没这么被开发,整一片土地更是显现着一种肆意生长的美。

  野草快过人高,月亮挂在棕榈树高高的树梢,叶片朦胧了月光。

  林间的虫鸣更是鼓噪着耳朵。

  跑步的习惯还是颜景时工作后几年才重新捡起的。

  拍摄也好,长时间策划、剪辑也好,身体久了总会出现些警告。

  于是开始跑步。

  一种劳累代替另一种劳累,身体适应之后倒是比不跑步之前要轻松许多,跑完步之后还促进睡眠。

  跑着跑着,就成了难戒的习惯。

  今晚风没平常大,帆布袋盖不全缝隙,风从底下不停地钻进去。

  许来醒了好几次。

  他也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把头缩回进去的了,第二天醒了后还发现自己身边莫名多出了床被子。

  他昨晚查过,网上说6:21分日出,他调了个6:00的闹钟。

  然而,昨晚他播着歌睡着了,手机直接被用到关机,导致醒来之后,他也不知道时间。

  天蒙蒙亮,许来分辨不出来天亮过还是没亮过。

  远处的天边还缀着一两颗星星。

  许来从帆布盖外边找回了自己的背包,随意拍了拍沙子之后找出了充电宝,把手机连上。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成功开机——六点还不到。

  许来把帆布解开了一个角,风吹进来都被兜着,风声在里头回荡着。

  没有太阳,风吹多了还是冷。

  许来穿上了外套,又拿睡袋随便往身上一裹,对抗着最后的凉意和睡意。

  没什么好做的,也没什么想做的,许来就坐在垫子上发呆。

  饿了,但是没有零食,只有泡面。

  不想吃。

  有点想念颜景时昨晚那碗虾仁炒饭,虽然冷了但是也挺好吃的。

  另外,他跟颜景时说了早上想吃面包,但是早晨的拍摄从什么时候开始?

  好像说是八点半——那还有好久啊。

  许来坐了一会儿就不太坐得住了,穿了长裤外套就开始往沙滩边上走。

  清晨这个时候,海水也显得灰蒙蒙的。

  也许是许来真的运气好,六点半的时候,一轮圆日从遥远的天边缓缓露出弧线。

  接着天色慢慢从灰转至桃红,蔓延出深深浅浅一大片。

  许来拍了几张图之后,干脆把手机架在石头上,录制海上的日出。

  拍完日出之后,许来又回去睡了个囫囵觉。

  八点多的时候,工作人员陆续起床,进到海滩上准备新一天的录制。

  事实证明,这群工作人员在难得能睡个好觉的日子也不怎么好好度过。

  昨晚,杨炽和几个人谈天说地,聊到半夜。

  早上起床,大大的黑眼圈防腐蚀要在他脸上固定,然而人倒是还是精神奕奕。

  他拿着法棍路过,悄然地观察着许来的“帐篷”,听见里边有动静之后高兴地用法棍敲了敲木桩。

  “早啊,”杨炽自诩比许来精致一点儿,然而上岛之后三天才洗了一次澡,没有镜子也就干脆一直胡子拉碴的,没有注意过形象,“听说你今早想吃面包,我带着面包过来了。”

  “现在是到了吃早餐的时候了吗?”许来在里边还没彻底醒过来,声音还带着浓重的睡意。

  “没呢,”杨炽理直气壮,“你的早餐还在小颜哥那呢。”

  许来有点儿饿,又有点儿困。

  醒了又睡,身体像压满了一吨的沙子,整个人困得抬不起身来。

  然而他还是很坚强地问了一句:“什么面包?”

  “法棍。”杨炽告诉他,“你喜欢吃法棍吗?”

  “不喜欢。”许来咕哝着回答。

  “那就好,”杨炽爽朗地笑出声,本来想告诉对方说法棍不是他的早餐,话到嘴边却改不了逗人,“法棍就是你的早餐。”

  “不,”许来在杨炽的脚步声快消失的时候还是挣扎出了一句,“我讨厌法棍。”

  他讨厌硬邦邦的面包!

  八点半,颜景时准点出现在沙滩上。

  “早上好啊。”颜景时出场时叼着个面包,风把他帽子吹下来,露出乱糟糟的、没打理的头发。

  “早。”许来也终于从帆布里钻出来,同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衣服也被压得残残旧旧的。

  他一双眼睛紧随着颜景时,在看到对方手上没有法棍的时候放下了心,接着又因为看不见其它面包的身影而让目光一直如影随形。

  “感觉你再过几天,这副打扮融入我们这些工作人员也毫不违和。”杨炽打趣道,他手上还拿着那根法棍呢,它在他手上都不像个吃的了,反而像个道具。

  杨炽现在看许来,也觉得他没有艺人的样子。

  许来倒不在意,艺人是人,工作人员也是人,一样的嘛。

  “早餐,”许来开口就问早餐,“我的早餐呢?”

  “待会儿就开始早餐环节,”颜景时又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他坐到了平常的位置上,半截儿面包没吃完,放在一旁,“我们先来说说昨天的任务。”

  许来眼神有点儿幽怨,心想颜景时自然不着急,都吃着面包了,但他还饿着呢。

  可他还是老老实实地等待着安排。

  “拍到了日出了吗?”颜景时早上是看到了日出的,他发觉许来的运气还是不错,今天的日出还很明显、很漂亮。

  颜景时又想到昨晚给许来放被子的场景,这个人整个脑袋都搁在帆布外吹风,也不怕头疼。

  他走过去把被子放下,过程中难免有些动静,然而许来倒是只是因此翻了个身,把脑袋缩回到帐篷里,毫无所觉地继续睡了。

  “拍到了。”许来迷糊的样子在提到日出照的时候倒是清醒了起来,语气掩不住欣喜。

  50个岛币呢,能买不少东西。

  许来把拍到的照片和视频都拿给颜景时看。

  “认证通过。”颜景时也不赖账,立刻给了他岛币。

  许来弹了弹那50岛币,把它揣到兜里,立马又问:“早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