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渡喜笑颜开迎上去:“欢迎欢迎,您来啦。”

  赵扬手握思逢剑,手背青筋绷出。

  吕渡扭头看他一眼,又慌忙跳回来谄笑解释:“少庄主,伸手不打送礼人哪,这是我专门差人喊荀护法来,当面把彩礼算算清楚。”

  赵扬:“彩礼?”

  吕渡重重点头,转头招呼荀护法:“不知圣教对我家少庄主同贵教联姻之事作何计划?”

  荀护法皱着眉,迟疑着向吕渡。

  吕渡迎上笑脸:“谢教主让我找您商量嫁娶的具体事宜。”

  荀护法硬邦邦道:“奥……不是喊我来说要在半山腰建亭子?”

  吕渡赔笑道:“那个日后再说也不迟。”

  荀护法:“……”

  吕渡又道:“荀护法,您是知道的,我们少庄主自小便娇生惯养,随身物品一概用的都是最好的。”

  娇生惯养的赵扬:“……”

  荀护法:“我明白,但你们少庄主是二婚。”

  吕渡:“可你们魔教名声也不好啊。”

  二婚的赵扬:“……”

  吕渡:“最多你我只能算是半斤八两,也不正是表明圣教同我山庄门当户对嘛。再说了,我们少庄主毕竟也算是有过武林盟主之位的人,身份地位自不必说。”

  荀护法撇撇嘴:“我听说也就当了十来天盟主?”

  赵扬:“……”

  吕渡:“咳,退一万步说,我家少庄主那也是天下第一大庄的庄主啊。”

  荀护法中气十足:“谁不是,我梅英圣教教主,天下白道谁不闻风丧胆。”

  赵扬:“……”

  吕渡:“呵呵,说的是,梅英圣教财大气粗,彩礼自也不会少的对不对?”

  赵扬:“那个……为何是彩礼?难道不应该是谢逢入赘给嫁妆吗?”

  荀护法、吕渡异口同声:“那怎可以?”

  赵扬:“……”

  吕渡:“嘿嘿,当然是彩礼,自古彩礼都比嫁妆重。您别听我们少庄主瞎说,我们是嫁,嫁!”

  赵扬:“凭什么?吕长老,天鸣山庄有钱啊,我要娶谢逢。”

  荀护法虎目一震:“赵公子自然是嫁进来,我们梅英圣教也有钱,出得起聘礼!”

  吕渡一跃挡在赵扬身前,目光炯炯望向荀护法:“聘礼多少?”

  荀护法咬咬牙:“十担夜明珠。”

  吕渡颔首:“成交。少庄主就拜托您们了。”

  成交……当他是商品吗??

  赵扬:“吕长老你……”

  吕渡:“少庄主,山庄大笔的钱款的取用都要经我的亲笔画押,就算是陆管事也不能免掉这套流程。吕某自从接手整座山庄的管账事宜,夙兴夜寐,殚精竭虑,一切皆为山庄总体考量,可说是问心无愧。少庄主,请您也不要再耍小脾气,大局为重。”

  赵扬:“……”

  吕渡:“对了荀护法,届时十担夜明珠直接交予给我即可。真是太不容易了,这下枢礼峰的酒肆、茶坊、食店、摊铺、勾栏院终于都有着落了,多余下来的钱我便用在玉圣峰。”

  荀护法:“……”

  后面吕渡和荀护法已经开始测算两人生辰八字,挑选良辰吉日,正讨论得热火朝天。赵扬深感自己在旁边甚是多余,干脆走出门去清静清静。

  刚踏出门,便见叶先圻蹲在东厢门外,正在往花盆里堆土。

  “你在做什么?”赵扬顺着走廊过去,发现叶先圻脚边还有一捆从地里拔出的,根上还粘着土的草苗,嫩白的叶尖正往外沁出点点水珠。

  叶先圻抬眼看他,笑道:“这些都是我从崖底拔来的三白草,当然,我是喊杜胥帮我背上来的。玉圣峰顶没有这种草,我带上来自己种上一些,到时候也好给你做药。”

  赵扬:“……”

  望着叶先圻双手虔诚捧起草,将草根埋入花盆土中,赵扬思忖再三,还是决定解释下——他正在朝给谢逢上这种药的方向上在努力,没想到叶先圻先开口了:“奥,对了,我已经帮你劝过薛竟谦了。”

  赵扬原本话都到嘴边生生变成了:“什么?”

  “帮你劝过薛竟谦了啊,就在你和谢逢带着温瑞清他们下崖的时候。”叶先圻一脸理所当然。

  “你劝了他什么?”赵扬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奥,我劝他说:‘你和赵扬在一起不会有前途的,还是趁早放弃得好。你想想,你们两个小零在一起能有什么前途?’”

  “你怎么能这么跟他说?!”赵扬恨没把思逢剑拔来,什么叫小零,他能是小零吗?!他是1!他和谢逢……再怎么样也只能算是发展成互攻吧……?

  “我有说错吗?”叶先圻停下手中的活计,支颌思索道:“可你不是说他是主角受吗?怎么,他还能当1?”

  “……”

  “不过你放心,他应该没听懂。因为他问我——‘何为小零?’你要是舍不得,去把他追回来就是了,最多是我多给你做些药,毕竟两个1你得辛苦点。”

  “……”

  “哎唷,你今天是吃了枪炮吗?竟然动手打人了?当我不敢打回去?”

  听到动静的荀护法和吕长老从屋子里跑出来拉架。

  吕渡架住赵扬:“少庄主,冷静。脸打花了没法嫁人了。”

  叶先圻被荀护法拦在身后仍在叫嚣:“呦!都要嫁人了性子还这么暴躁。”

  最后,多亏了荀护法和吕长老将赵扬连拉带拽回了屋子里。

  吕渡苦口婆心道:“少庄主,咱们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你可是山庄少主,有身份的人。”

  荀护法明显不认同:“吕长老此言差矣,叶公子一向言语刻薄,赵公子忍不住出手也是情有可原。”

  吕渡:“嗐,我们还是说正事吧。少庄主,你和谢教主的生辰八字我和荀护法已经算好,吉日择在了明年腊初七。”

  赵扬:“什么?!”

  不是吧,他和谢逢成个婚,吉日竟然选在了一年后?他和谢逢的八字是有多不合?

  荀护法哼道:“还不是因为你们山庄讲究太多?不仅算八字,还得避开祖宗忌日、各大长老、堂主忌日、胜仗纪念日、赌局开输日、四、十、十四日,这么算下来也就那天了。不然,便是两年之后了。”

  赵扬:“好好好,就那个时候就行。”

  反正就是走个过场,怎么能搞得这么复杂……

  如今薛竟谦住在了赫连幕原先住过的飞霜院,趁着下午无事,赵扬也去看望过他一次。

  彼时,薛竟谦正站在院门台阶之处,极目远眺。

  一袭天青色长衫,当真是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赵扬同他在门口闲扯了几句风景好,又进屋叙旧了几句想当年之后,就都又陷入了寂寂的沉默中。

  对于薛竟谦,赵扬心内很有些亏欠。毕竟好好的一个主角,幼时害他落水已是对他不住,如今官配的攻也被自己搅黄了,只能孤零零一人住在这值钱东西都被赫连幕搬空的飞霜院里,当真好不凄凉。

  但他对薛竟谦又实在有些佩服,经历这么多艰难坎坷、蓄意瞒骗还能坚守初心,实在值得给竖个大拇指。

  主角真不愧是主角,相貌、心性、志气都是一等一。

  两厢沉默,这还是两人自相识以来第一次如此长久的沉默。

  窗棱快被他看穿了,薛竟谦先开了口:“我听环儿说,你和谢教主已经定亲了?”

  果然好事不出门,八卦传千里。赵扬淡定点头,沉声应答:“嗯。”

  薛竟谦将头撇开了去,天青色衣衫似乎随着他的身子在微微颤动,隔了许久,才将话语轻轻吐出:“恭喜你们。”

  “谢谢。”

  两顾无言,赵扬起身告辞,才走到门口,听得身后薛竟谦的喟叹声耳语般传来:“如果我当初能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心意,不将你推出去,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了?”

  赵扬脚步一怔,却终归没停下,他没有回头——也不知该回句什么。

  世间事本就没有“如果”、“当初”,他回想当初自己的心境,是知交发小,是心中有愧,可也有心魂引作梗,绝不是单纯的恋慕。

  至于到底是什么——算了,他早也不单单纯纯是当初的那个赵铭之了。

  身后的声音更轻地响起,似是呓语:“罢了,是我魔怔了。”

  赵扬再没停顿,转身步出院门。

  是夜,谢逢忙完一天教务,回到凌云院,直接敲进了赵扬的房门。

  如今,婚期已定,赵扬再看到谢逢,终归是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谢逢看起来也很是不一样,更加OOC了,进门就将他拥在怀里,温香软语说着“今日好想你”,还没亲上几口,就将他往床上带。

  ??

  不是吧,又来?

  谢逢的手已经伸进了他衣衫里,脑袋被亲得晕晕乎乎,衣衫也被扯得半敞,他赶紧用双手抵在谢逢肩膀,试图拉出点安全距离,慌不迭道:“谢逢,你先听我说句话。”

  他憋了一下午了,再不说按这节奏就再也没空说了。

  “你说。”谢逢沉着眼眸,可眼底的火焰却灼得他脸颊发烫。

  他赶紧将话倒出:“薛竟谦是真君子,之前也是被赫连幕蒙蔽,你别为难他。”

  谢逢笑道:“就为这事?好。我不会为难他的,现在就等赫连幕上门了。”

  眼看双唇又要被攫住,赵扬心下一狠,先下手为强,反咬上对方的,唇齿间溢出一句:“今天我当1。”

  对方一顿,赵扬还没来及抬手拥住对方,对方已然汹涌澎湃地压过来,红烛摇曳,被翻红浪,一夜春色无边。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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