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咳了一声,就算他是原身,但他也没做好当场搅基的思想准备啊!

  “我……我想睡觉……”

  可他刚说到“睡”,一阵山间妖风不知怎的就那么巧自敞着的门中灌入,正好刮在谢逢身上。谢逢那么巧地咳嗽起来,正好盖住了他的声音。

  谢逢运气镇住咳嗽,哑着嗓子道:“对了,你刚才说五毒门要同薛家汇合,攻上玉圣峰?”

  ……

  他差点把正事忘了。

  “对。”赵扬忙答,“我们看到的那帮训练中的五毒教众,估计不久就会和薛竟谦的人汇合了。”他想了想,又皱着眉道:“虽说是五毒门教众,但他们练武时练的却是刀法,我看他们队列规整,训练有素,这在像五毒门这种教派的日常训练中寻常吗?”

  他没记错的话,五毒门在书中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男的女的各自瞎搞,最多跟着师父学两三下拳脚,何曾如此严格地统一大规模训练?

  “我看他们连围攻都是汇聚成圈,不漏一丝缝隙,缓步压进,还有人指挥,实在不像是单纯教派之人,更像是私兵。你说,会不会他们其实是朝廷的鹰犬?”

  他这一番推断也是有理有据吧,他得意地斜乜了眼谢逢。

  谢逢目光沉沉,刚要说话,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

  赵扬内心天人交战——要不要去扶,要不要去扶!

  “教主,您怎在赵公子房里?”门口传来的曼花长老的叫声解救了他的挣扎。

  卧槽,要不要正巧选在这个时候来?

  他飞速跐溜下床扶住了咳得摇摇欲坠的谢逢,让谢逢倒在他身上继续咳。

  他装模作样地抬手给对方顺背。

  要是让曼花长老进来看见他好端端的坐在床上,却让他们教主站在对面地上咳,他后面还要不要在圣教混了。

  果然没过两秒,曼花长老那一身艳丽的花衣就飘进门来,急急一伸袖把谢逢扶了过去坐靠在椅子上,手指也搭在了谢逢的脉搏之上。

  苏婉瑶跟在曼花长老身后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药。她一张脸红扑扑地把药递到了赵扬面前,眼睛拼命往上瞟,说话也磕磕绊绊:“赵……公子,你,你的药。”

  赵扬道声多谢伸手接过药,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的领口还敞着,登时心虚十足地将衣领拢了拢。

  曼花长老搭完脉,吁出一口气,“还好并无大碍。”转头略带哀怨地瞪了赵扬一眼:“赵公子,你终于醒了。”

  这时叶先圻也大踏步走进门来,一眼看见咳得不停的谢逢,不由眉间紧蹙:“哟,怎么还咳得这么厉害?不至于啊,我叶家的药虽不能治虫蛊之毒,压个咳嗽却应该不成问题啊。”他手抚上折扇尾端,一下下点着,“难不成,你百毒不侵,对药也免疫?”

  “免疫?”曼花长老亦皱眉瞪向他。

  叶先圻:“奥,就是说体质特殊,药物不起作用。”

  赵扬:“……”

  谢逢又连咳几声。

  曼花长老哼了声道:“你叶家自诩名门,却连个咳嗽都治不好,还搬出这种古怪的理由,真是枉为名门。”

  赵扬见叶先圻上下打量了眼咳得正起劲的谢逢,竟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曼花长老。

  冷不丁叶先圻转头对他笑道:“哟,你终于醒了啊?中了金丝蛊虫还能安然无恙活下来的,你可是第一人,得好好地谢谢谢教主。”

  谢谢谢逢?他不是自然重生的吗?

  而且,他怎么觉得,谢逢和叶先圻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好了?

  赵扬狐疑地往谢逢脸上瞥去。

  谢逢正在就着热茶吞咽曼花长老给的药丸,许是药丸有点苦,微微皱了下眉,慢条斯理地咽下药丸,才缓缓道:“叶兄言重了,我不碍事。”似乎不欲对此作过多解释,又抬头看向他:“对了,赵公子,你是如何得知五毒门众人不日便要袭上玉圣峰?”

  此言一出,曼花长老登时炸了:“他们还有脸来?我也有不少毒虫,给他们试上一试!”

  叶先圻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管看戏。

  赵扬后悔得想在地上扒个洞钻进去。

  在谢逢看来,他们一同夜探五毒门,得到的信息量应该是一致的,作为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典范,他该是如何得知的这些消息?

  “是……夜观星象吗?”谢逢喜怒不显的声音分外扎耳。

  这谢逢竟然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调侃他!

  “当然不是……”赵扬手抵着额头,为今之计到底该现编个啥理由?

  谢逢:“叶公子与你说的?”

  叶先圻:“啥?”

  赵扬咳道:“是这样,我也是推测出来的,五毒门现在是赫连幕的势力,众所周知,薛家和赫连幕交情颇深,薛家势单力薄,敢在这个时候来侵犯圣教,肯定是有赫连幕帮忙。帮着下毒肯定就是前棋,后面帮着打架也是理所当然!”

  “更何况,我与谢教主去五毒门的时候,他们正聚在演武场上练兵,没事练什么兵呢。五毒门离我们这么近,按照薛家行来的速度,自然不难推断,他们肯定是要汇合一起袭上玉圣峰的。”

  赵扬心中小人刚抹掉额头冷汗——

  “那你又怎知,他们围攻时是汇聚成圈呢?”谢逢不疾不徐地再次吐出疑问。

  “……”

  他还说过这句?这谢逢的关注点怎么总那么清奇……那个时候他都死了,他能说他是飘在空中看到的不?

  “我……你带我飞的时候,我远远见他们练过类似阵法……”

  这么蹩脚的理由,谢逢竟没有再追究,只是点点头:“赵公子推断得甚是。如此一来,许多疑问便有了解释。”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猛咳。

  曼花长老蹦了起来,声色俱厉地将谢逢拖去隔壁屋内休养,把阿瑶也一并喊走给教主煎药,临走前还狠狠地瞪了一眼赵扬。

  赵扬被曼花长老瞪得莫名其妙,却听到叶先圻在他耳畔疑惑地道:“不应该啊,不至于伤得如此严重啊。”

  伤?谢逢受伤了?

  从刚才这两人对谢逢咳嗽的反应,赵扬就知道谢逢绝对不可能是被他推受伤的,而是之前就受了重伤。

  他看向叶先圻:“谢逢受了什么伤?还有曼花长老是怎么了,为什么老是瞪我?”

  叶先圻将投往门外的视线撤回,钉在了他的脸上,缓缓吐出:“他中了金丝蛊虫之毒。”

  “金丝蛊虫之毒?”赵扬的嘴呈“O”字型定在脸上。

  “不……不可能啊,他不是百毒不侵吗?而且我明明看到那些蛊虫伤不了他啊。”

  叶先圻定定看他:“那些蛊虫是伤不了他,但……”话没说完,嘴角又一勾:“你看起来很紧张啊。”

  赵扬:“……”

  赵扬深吸口气,握拳举到胸前。

  大哥,你要说就直说,不要老是用这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人行吗!

  “你别急,我说,你别生气。”叶先圻说着拐到案桌前,抓起茶壶倒了杯水倒入口中,水吞咽进肚,才又不紧不慢开口:“可真有你的,让谢逢那家伙这么死心塌地对你。”

  说完,视线越过案桌沉沉看他,像是要在他脸上挖出什么似的。

  赵扬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微微往后仰了仰。却听对方说道:“我也没觉得你有多好看啊,也就比我好看那么一丁点吧……”

  赵扬:“……”

  “别急,把拳头放下!我正要说呢。”

  “啧啧,谢逢他夜奔数十里地,刮得满身都是裂痕,只为将你驮回教中救治。”

  “等等,放下!你放心,他只是把衣服刮花了。”

  “那一瞬间,我只能想到一首歌来形容我的感受,你猜是哪首?”

  “对——是死了都要爱。怎么样,贴切吧?”

  “你别这样看着我啊。这可是我第一次见谢逢一语不发、脸色煞白的样子,看得我还以为你死了呢,结果一看,哇哦,你真的死了。”

  “你真该看看,当曼花长老说金丝蛊虫之毒已经深入你的肺腑,连返魂单、九补单都药石罔效时,他脸上的表情!”

  “那是明明已经哀伤到心都碎了,却还要偏偏压抑强忍的表情啊,真是大快人心!”

  “你上次不是跟我说,我是被他一巴掌扇飞了撞柱子上死的吗?哈哈哈,看到仇人如此落魄,真是过瘾,过瘾啊!”

  “唉,就是可惜,他竟然没哭,我本来还想看看仇人嚎两嗓子的。”

  “你干嘛!把拳头放下,我这就说重点!”

  “啧,其实真打架的话,我看你也打不过我。”

  “喂!君子动口不动手啊,你还想不想听了!”

  赵扬收回拳头,狠狠瞪着叶先圻。

  叶先圻淡定地喝了口水:“咳,本来你都死得发冷发硬了,可谁知又有了心跳。曼花她托大,说可以找个人将你身上的毒液渡到自己身上,这样就能给你解毒了。有个人自告奋勇跳了出来,你猜是谁?”

  “不错,虽然我也不忍心看战友死掉,可我也知道你会复活,所以我就没傻到去报名。但谢逢他不知道啊,谢逢他非要说自己是百毒不侵之身,就算金丝蛊虫咬他,也没有半丝中毒迹象,铁了心要让曼花把毒引到他身上,我拦都拦不住啊。”

  “曼花虽说不乐意,可谢逢毕竟官大,一拿官威压她,曼花立刻就怂了。”

  “啧啧,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那曼花不情不愿地给你治了。我看了眼,要说那渡毒的法子,也当真邪门,你看看你的手腕,是不是有一道疤痕?”

  赵扬翻起袖口,果不其然,一条殷红的红痕狰狞横在手腕之上。

  气血上涌,他感觉自己头有点晕。

  作者有话要说:

  嗯,存稿几乎见底了……

  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文被分在武侠类目下的震惊,哇,我写的竟然是武侠吗?

  在这个据说凉到扑穿地心的题材下,非常感谢一直以来陪伴追更的小天使们~

  最近这个月,更新时间可能会稍微做些调整(毕竟存稿没有了),但我一定会保持正常更新哒~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