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两日。曲长老又飞隼传信来。

  谢逢恰在赵扬的听风院,当着他的面将信展开。

  “教主赐启。

  展信悦。

  属下奉教主之命,去白城薛家别院追踪萧应下落。

  薛家别院戒备森严,插翅难入。‘黄毛’亦无法成功飞入。

  属下见别院沿墙的屋檐上均设置了傀儡看家护院。只是不知这些傀儡是用什么操纵,全身坚硬无比,刀枪不入,却又灵活非常。

  属下曾扔了个石子入院内,立刻飞来三四个傀儡,竖手为刀,将石子削成了粉末。

  此等傀儡操控之术甚为诡异,属下也没有十成的把握破解。

  为今之计,只有在门外静候。

  另,今日听别院下人说,萧应好几日前已离开薛家,但并不知晓去往何处。

  曲冰敬上”

  所以追查了半天,结论就是萧应早就跑了?

  赵扬无语问苍天。

  谢逢将信笺合上,沉思道:“当初我也是因为这些傀儡难缠,又恐打草惊蛇,才未进入薛家别院探查。”

  傀儡术?

  这又是什么东西?

  赵扬搜肠刮肚,终于从模糊的记忆中挖出了点原作相关的内容。

  原书里虽没详细说明,但能确定的是:这是个用人血为药引,灌注在蛊虫体内,又将蛊虫注入傀儡身体里,操纵傀儡行动的邪门术法。

  书里曾经提及过,萧应攻占魔教总坛后,布防在玉圣峰的,就是这些傀儡人,就连当初赫连幕也是吃了这些傀儡人不少苦头。

  后来谢逢带领大家反攻回来的时候,为了解决这些傀儡人,很是费了些功夫。不过好在最后是靠曲长老给破解掉了,只是书里并没详细说是如何破解的。

  念及此,赵扬好歹对绣花枕头的曲长老多了一丁点的好感。见谢逢眉头紧蹙,忍不住安慰道:“别担忧。我们要相信曲长老,他一定有办法的。”

  说到赫连幕,赵扬倒是想起,自上次在圣雪堂之后,就再也没见过这个了,不禁问道:“对了,你们教那个右护法最近都没看见啊?”

  谢逢觑他一眼:“你想见他?”

  赵扬一愣:“怎么可能?我躲他都来不及。”

  谢逢这才道:“右护法应该一直在屠长老那里吧。他负责教中纪律,屠长老负责日常巡视和督查,对此比较了解。”

  赫连幕那样凶神恶煞的人负责纪律?

  那全圣教上下肯定没人敢犯错。

  屋外传来脚步声,转眼间曼花长老携了一名女弟子踏入门内,那女弟子战战兢兢将头垂着,下巴都快耷拉到了胸前。

  曼花长老行动这么快,这就帮他把猊毫的媳妇找来了?

  赵扬喜孜孜迎上前去,弯腰探头将那女弟子打量了一圈,赞道:“真漂亮,这个媳妇可以,可以。”

  那女弟子脚下一崴,险些栽倒。

  赵扬赶紧伸手去扶,可手还未碰到对方,谢逢又已出手将对方扶住了。

  ??这谢逢是有扶人的癖好吗?

  “站稳了。”谢逢说完,便松开了手。

  那女弟子微微颤栗着,似是极为害怕。

  赵扬望向曼花长老,这曼花长老该不是威逼利诱迫使人家姑娘屈服的吧?于是朝女弟子和颜悦色道:“姑娘别怕,你是喜欢圆毛兽的吧?”

  女弟子没说话,将头垂得更低了。

  曼花长老神色古怪,拧着一双秀眉望向他,刚想开口,门外又踏进一人,赵扬抬眼望去,赫然便是他刚还在谈论的赫连幕。

  赫连幕寒气逼人,冷冷扫了赵扬一眼,哼道:“方才我从屠长老处出来,正巧看见曼花长老,就一起跟了过来。”

  曼花长老望向赵扬,神色仍是有些迟疑。

  那名女弟子却“扑通”一声跪下,涕泪俱流:“启禀教主,弟子今天打扫听风院时,在赵公子的枕头底下发现了这个!”

  说着从袖中掏出了一枚褐色鎏金的木质硬片,举过头顶,颤声道:“弟子认得这是曼花长老的令牌。凭借该令牌可号令教众,自由出入圣教,弟子觉得可疑,特地询问曼花长老是否将令牌给了赵公子,可曼花长老说她并未这么做过。那为什么令牌会在赵公子的房中?还请教主明查!”

  赵扬张口结舌,不是吧,穿个书还能碰上这种狗血的陷害戏码?

  谢逢微微抬眼,看向曼花长老。

  曼花长老一脸严肃:“阿嫣找我询问令牌是否还在身上,我这才发现令牌遗失了。她说是她在赵公子枕头下发现的,定要我陪她找您定夺。”

  赫连幕冷冷开口:“赵盟主的房内都有谁去过?”

  那名叫阿嫣的女弟子当即回道:“启禀右护法,只有教主、赵公子、阿云公子和我去过听风院。”

  “等等,”赵扬矢口否认,“我都没见过这令牌,连这令牌有什么用都不知道,你是不是看错了?”

  女弟子道:“属下绝无可能看错,确实是从赵公子枕头下发现的。”

  赫连幕冷笑一声:“赵盟主还要狡辩吗?山下白道业已集结,朝空舲岭而来了。”

  “那又怎样?”赵扬据理力争:“我天鸣山庄都退出武林盟了,现在武林盟主是薛竟谦好么!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放在这么容易被发现的地方,怎么看都是被陷害吧。”

  赫连幕重重哼出一声,咄咄逼人道:“那怎么不诬陷别人,单单只诬陷你这个前武林盟主呢?”

  赵扬:“……”

  卧槽!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啊。

  你自己都说了,武林盟主武林盟主,当然因为我是你们魔教对头武林盟主,所以才有人想陷害我啊!

  就这种小把戏也敢放到千年以后的他的面前班门弄斧?

  偏偏同这些古人又说不通。

  赵扬瞪向谢逢,心道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是被陷害的!

  可谢逢只是轻轻巧巧地将女弟子手中的令牌拿入手中,细细端详。

  赵扬要吐血了:“这年代有没有指纹鉴定?赶紧去鉴定下还我清白啊!”

  赫连幕冷冷扫他一眼:“指纹鉴定?你满口胡言乱语,确实甚为可疑!”

  赵扬:“……”

  你自己科学知识水平落后竟然说我可疑?

  赫连幕转头对谢逢道:“教主,我主管教内纪律,此事不可简单放过,须严加审查,定要给众人一个满意交代。”

  谢逢点点头,在赵扬悲愤的目光中,又仔细询问了女弟子发现令牌的详细情况,还把阿云也喊来一并询问。

  赫连幕冷眼旁观:“他们早已预谋好,你又如何问得出来。”

  谢逢对赵扬和阿云道:“你们二人在院内禁足,没我命令,暂不得踏出院门半步。”

  不是吧!他这算是被软禁了?!

  阿云安慰道:“少爷别急,待会祝堂主回来看我不在,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赵扬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

  就祝昭雨那不靠谱的样子,他官有教主大吗?教主关的禁闭,他能有什么办法?

  谢逢下达命令后,没几下,曼花长老、女弟子还有赫连幕就一起走了个干净。

  只剩赵扬和阿云两人报团取暖。

  阿云:“少爷,您这屋子真不错啊,上次来我没仔细看,没发现这块竟有个半边亭,一眼就能看见我们云雨院呢。”

  “那又怎么样。”赵扬软泥一般摊在桌子上。

  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他了吧,啥还没做就先被陷害了,说不定离炮灰命又不远了。

  两个人唉声叹气,直到——

  阿云拉了拉他的袖子:“少爷,我好像看到教主了!”

  “啥?”赵扬一个鲤鱼打挺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朝阿云所指之处望去,果然是谢逢站在半边亭中。

  赵扬热泪盈眶:“你来了!”

  原本被抛弃的心情顿时一扫而空。

  谢逢点点头,墨发并着衣袍在风中猎猎飞舞,仿若画中走出一般。

  赵扬快步跑了过去,伸出手想去抓谢逢的袖子,却在堪堪要触碰到前又缩了回来。

  “这个赫连幕一定有古怪。他毫无证据就一口咬定是我偷了令牌,肯定就是他诬陷我的,你一定要特别关注。”

  赵扬缩回的手尴尬地抱住亭柱,犹自气愤地叨叨叨。

  谢逢沉默,视线从他抱着亭柱的手上扫过去,这才说道:“好。我早已命杜胥看住他,等他消息便是。”

  “杜胥那武功,能行么?”

  “杜胥之前一直跟着你,你可有发现?”

  “什么?!”

  天,连杜胥的武功都比他高这么多?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一只大手探上栏杆,杜胥转瞬从亭外跳了进来,在赵扬震惊的眼神中,拜见了谢逢,紧接着双手呈上了一张字条。

  杜胥双眼朝呆若木鸡的赵扬和阿云瞥了一眼,回看着谢逢欲言又止。

  谢逢道:“无事,直说吧。”

  “是!”杜胥狗腿地夸赞:“还是教主英明神武,料事如神!这是从右护法那处截获的字条!”

  果不其然是彩虹屁。

  赵扬凑到谢逢打开字条前,只见字条上写了七个字:“赵被囚,明日可攻。”

  赵扬立时一蹦三丈高:“我就说吧!这赫连幕是故意陷害的我!”

  谢逢收起字条,转头问向杜胥:“右护法今日都做了些什么?”

  杜胥得意答道:“白日无甚异常,但入夜后,他放飞了这张字条,被我截了。我在凌云院未找到您,这一路寻过来,才在听风院找到您。”

  谢逢皱眉:“白日无甚异常?他不曾来过听风院?”

  杜胥忙点头:“不曾。”

  这就怪了,难道不是赫连幕过来塞的令牌?

  那还能有谁?

  赵扬心下正疑惑,却听谢逢喊道:“不好!”

  眼前黑影一掠,再睁眼时便已不见谢逢人影。

  空中只余谢逢用真气传来的腹音:“杜胥,你即刻传信莫、曲、曼花、屠四位长老,并传令三堂子弟速回总坛护教。”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有点在意上一章,最近有点忙没来及修就发了,不太满意,半夜吭哧修改,正好把本章也修改完了,提前发,把剧情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