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抱着两个小孩走进陶艺馆的时候,闻天白已经在里面的空位上坐着了，看到沈肆一手抱着一个小孩，闻天白的脸上有些苍白,面对镜头的笑容都勉强了起来。
沈肆权当没看到，放下两个小孩后在柜台领了两人份的材料：“走,我们去做陶艺。”
“好！”张明牵着小南瓜大声应道。
这家陶艺馆里有很多带着孩子来培养动手能力的家长，小孩子们的双手在泥胚上创造各种形状的杯子,父母则在旁边出谋划策,或者陪着一起动手。
沈肆带两个小孩坐下后拿起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傅重叙：
肆爷：看,亲子活动现场！
重叙：我不在场就不算。
看到男人回复得这么快，沈肆不由得笑了起来：追直播？
分神看了一眼抱着文件在分门别类的顾明，傅重叙悠哉悠哉回复沈肆：嗯，没事干。
肆爷：行吧，你刚刚问我跟闻天白的关系是怎么回事？
重叙：他不满你男三风头盖过他,背地里给你买黑热搜，你别跟他走太近。
看到这条消息，沈肆轻轻垂下眼睫，他跟闻天白在剧组里没有正式见过面,就连开拍前的剧本围读对方都缺席，结果就因为剧播出后自己的角色讨论度比闻天白高,就给他买黑热搜？
沈肆意味不明地看了一眼不远处陪着张明做陶艺的闻天白,末了轻轻笑了起来,一条热搜怎么也得好几万，越靠前越贵，闻天白还真舍得啊。
“要这样做才对,你这样做的话杯子装不了水的。”闻天白对着张明的泥胚指点道,“要这样,把边沿竖起来才是杯子。”
“我又没有做过杯子，你这么懂的话那你帮我做好了。”张明直接放开手里的泥胚直接凑到沈肆这边，“沈叔叔，我可不可以和小南瓜一起做？”
无视脸色铁青的闻天白，沈肆笑道：“这个你得问小南瓜，这是他的作品。”
张明立马看向小南瓜，眼里的渴望恨不得要溢出来。
小南瓜眨了眨眼轻轻点头：“可以，我萌两个，一起做！”
院长爷爷说过人多力量大，所两个人做应该会做得很漂亮吧？
闻天白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小明，你怎么能遇到一点困难就放弃呢？快点过来，叔叔教你做，别去打扰小南瓜。”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味，沈肆刚想反驳，就被张明打断了：“闻叔叔你说错了，我没有遇到困难就放弃，是我不会做你说的那个杯子，你想要可以自己做。”
“我也没有打扰小南瓜，我跟他是好朋友，一起玩的事不叫打扰。你说是吧小南瓜？”
小南瓜郑重点头：“嗯！是明哥，好兄弟！”
一旁的沈肆略微无语，好家伙，张明这小子从小就有大不凡的口才，以后是个做诉讼律师的好苗子。
正当沈肆以为就这样了的时候，闻天白眉头微蹙，一脸欲言又止地委屈道：“沈老师，您帮我劝劝吧，张明就听你的话。”
沈肆：“？？？”几个意思？引战是吧？
“闻老师这话说的，任务是让孩子找到童年的快乐，张明也没做错什么吧？一个泥塑他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哪怕做出个四不像都无所谓，他开心就好不是吗？”沈肆嘴角含笑轻声反驳。
“你在这指点江山不知道的还以为任务是寻找嘉宾的快乐呢，你到底是真想孩子开心还是想让孩子成为你理想中的模样？”
“知道为什么张明听我沈肆的话，而不是听什么张肆李肆的话吗？就因为只要孩子不犯原则问题，我从不插手他们的兴趣发展。”
神情闲适的青年慢条斯理帮小孩卷起袖子，微微侧头看向闻天白：“闻老师，请不要因为孩子年纪尚小就把他们当成提线木偶，请尊重他们的人格和兴趣爱好。”
“爸，我们是提……偶？那叔叔，是什么？”小南瓜歪头疑惑地看着爸爸。
“嗯……”沈肆沉吟一会开口道，“大概是章鱼吧，触手很多，所以特别会指指点点，还会喷别人一身黑点。”
小南瓜跟曾爷爷和爸爸去动物园的时候在海洋馆里见过章鱼，闻言一脸惊讶地看着闻天白：“哇！会喷喷，一身黑！叔叔厉害哦！”
闻天白听到沈肆暗喻他跟章鱼一样，会喷别人一身黑点的时候就知道沈肆已经查到他买黑热搜的事了，差点保持不住脸上的表情，神色扭曲得有些怪异滑稽。
好在他比曲冉有脑子，看到沈肆没有直白地把事情捅出来，也没有甩袖而去，反而扯着嘴角硬是留了下来：“沈老师说得对，是我不会带孩子。”
“那没事，我比较会带孩子，闻老师在节目里就多看多学吧。”沈肆欣然应下，丝毫不怕自己对闻天白的态度被网友攻讦。
闻天白只能忍着气自己开始弄泥胚，这个泥胚的成品要拿去抵扣材料费的，他刚来节目里也没有赚到钱。
走是不可能走的，这个节目的流量这么大，哪怕嘉宾之间互有有龃龉，只要他呆下去也能有很大的曝光率，更何况……
闻天白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鼓捣泥胚的小南瓜，想起小南瓜已经被人领养，并且领养人不是沈肆的消息，眼中划过一抹算计。
“哇！弟弟！你看这个像不像一只小猪！”张明松开手，看着圆鼓鼓的泥胚惊呼道。
小南瓜认真观察了好一会，笃定否认：“不像，没有耳朵！”
“那我们给他捏个耳朵吧？”张明提议道，“你捏一个，我捏一个怎么样？”
小南瓜也有些意动：“怎么，捏？”
“我教你！”张明伸手在圆鼓鼓的泥胚上食指拇指一掐，在顶上掐起一个小尖尖，“弟弟你也掐，掐出两只耳朵就像猪了！”
小脑瓜看着只有一个尖尖的泥胚有些疑惑，不过他还是听张明的，有样学样地在另一边掐了一下，不是很对称，但是确实有了一只小猪的模样。
“哇！明哥！猪！”小南瓜兴奋地扯了扯张明的衣袖示意他看，泥乎乎的手在张明的衣服上印上一个小手印。
张明毫不在意，沈肆也没有去提醒，任由两个小孩子发挥自己的想象力，把圆鼓鼓的泥塑鼓捣成自己记忆中的小猪猪。
只是时不时给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孩喂两口水，或者解答他们争执的问题，比如猪的尾巴是卷卷的弹簧还是一根直直细细的绳子。
“被驯养的猪猪是卷卷的尾巴，野生的猪猪一般都是直尾巴。”沈肆说道，“卷尾巴的猪是我们平时吃的，直尾巴的猪是保护动物。”
“保护，动物？”小南瓜歪着脑袋向爸爸确认：“所以，不能吃，要保护？”
“对。”沈肆肯定地点头，“所以你们两是想做出一只被吃的猪猪，还是被保护的猪猪？”
“被吃的！”小南瓜大声道，“尾巴卷卷！可爱！”
“做被保护的猪猪吧？”张明努力说服小南瓜，“弟弟，我们做的猪猪被吃了多可怜啊？”
小南瓜有些犹豫，就在沈肆以为自家儿子又会被张明说服时，没想到小南瓜这次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最后俩孩子各退一步，做了一条半直半曲卷的猪尾巴。
看着仿佛一根线尾吊着根弹簧的长尾巴时，沈肆已经开始替这只猪默哀了，也不知道以后会被谁看上并买走。
最后沈肆应小孩的要求，找出一只卡通猪的图片放在桌上，由着两个小孩照猫画虎塑造猪猪的鼻子。
时间在小孩们的玩乐中过去，沈肆看着狼藉的桌上些滑稽的泥塑猪，淡定地收起沾了泥点子的手机，抬手叫来了店主。
而另一边的闻天白早就做好了他理想中的杯子，正坐在不远处玩着手机，时不时还往沈肆这边看一眼。
“店主，这两个是小孩们的作品，您看可以抵扣材料费吗？”沈肆一边给小孩擦手一边问道。
店主是个面相和蔼的中年大叔，他看了一眼板板正正的马克杯泥胚，又看了一眼滑稽成表情包的猪不由得笑了：“这个猪不错，底下开个孔就可以做成存钱罐了。小孩子们一定很喜欢，不过这个马克杯不是孩子们做的吧？也太板正了。”
“这么普通的杯子怎么卖也回不了材料费，要不你们给加点装饰吧？不然太普通了也不好卖啊。”店主大叔有些为难地看着闻天白面前的杯子泥塑。“不然你们自己买下来也行。”
“我们这里提供烧制服务，烧好后你们可以过来拿走。”言外之意就是这烂大街的玩意儿吹出花也卖不出什么钱。
闻天白攥紧手机，有些尴尬地看向沈肆：“沈老师，我记得您的粉丝说过，您对美术也有所涉猎？不知道您可不可以……”
“不可以。”沈肆毫不留情打断他的话，扬眉浅浅一笑：“闻老师看到的消息并不准确，我跟小柿子们不熟，她们压根不知道我会什么技能。都是行业里的虚假吹捧罢了，闻老师不要被造谣蒙蔽了双眼信以为真。”
“她们都是假粉，一点都不了解我。”
确定小孩们的作品可以抵扣材料费后，沈肆一左一右把两个小孩抱起来，离开前回头看了一眼手足无措的闻天白笑道：“闻老师别忘了，虽然我们被分为一组，但是每位爸爸都是竞争关系。失礼了闻老师，我先走一步了。”
逆着光的青年回眸一眼，脸上的温和的笑意和眼中的冷漠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两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孩一左一右趴在他的肩膀上，懵懂地看着闻天白。
室外的光线与屋内的暗色交织，一身清爽的青年怀里抱着沾满泥污的孩子，偏偏青年神情里的冷漠毫不作伪，孩子的脸上是与身上污渍完全相反的纯真。
这一幕被闻天白身后的摄像师拍下了，紧紧摄住了直播间万千观众的心神。
“这是……天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