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96章 N—辞职远离

  翌日。

  “咚咚咚。”

  “进来。”

  徐邀攥着张A4纸,踏入了解听免的办公室,解听免与此同时也从文件中抬起头来,看向了来人。

  徐邀将辞呈放置于解听免的面前,开口:“解总,辞职报告我已经写好了,麻烦您过目一下。”

  解听免扫了两眼,道:“不是说要干到一月底吗,还有半个月呢,确定现在就走了?”

  “嗯。”

  徐邀从游云寺回来后还特地给裴些打了个电话,了解了一些他十几年前被隐瞒的部分真相。

  比如,穆惠安逼迫解听免和他分手,解听免不服从,选择和家里断绝关系,但是因为他的病,他还是屈服了,并且……是用分手的代价换来的。

  他一直傻傻地以为他们并没有分手过,只是因为他去世了才不得已分离,但原来,早在十几年前就断了关系。

  徐邀不怪他,要是设身处地换过来,他也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解听免为他做了这么多,去游云寺跪拜乞求、红绸祈愿、在医院没日没夜的陪伴照顾、向家里屈从……徐邀都要数不清了。

  可是,却未换得一个圆满结局,他还是死了,解听免付出的努力几乎全部白费了。

  这无论是哪一个,都能让徐邀再次溃然,他的内心柔软又酸涩,每看见解听免一眼,他都要控制不住自己,想直接奔跑起来拥抱住他,满心欢喜地告诉他,你当年的付出并没有白费,他真的回来了。

  可是他不能,回来了又如何,已经物是人非了,他除了竭力隐瞒身份,别无抉择。

  既然如此,他只能做出最后一件事——就是辞职,永远地远离他,不给他带来为难与痛苦。

  “算了,”解听免将辞呈对折,随便搁在了桌角,“既然决定好了我也就不挽留了,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那我也祝你幸福顺遂……”徐邀下意识就要脱口而出剩下半句“平安喜乐”,但还好反应及时,又咽了回去。

  可解听免还是不动声色地捏紧了手,淡淡地“嗯”了一声。

  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徐邀没有提出他要离开办公室,解听免也没有说让他出去,于是空气就这么凝滞着,相顾无言。

  良久,还是解听免率先开了口,他蹙了眉,举棋不定道:“你……”又顿了顿。

  徐邀疑惑:“嗯?”

  解听免捏了一下紧皱的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俞西客出事距离现在已经过去十几年了,他以前本来就和俞西客的交往非常浅薄,基本就只能算是点头之交,对他唯一的印象就是这个人过于木讷。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经历了那场鬼门之关,俞西客现在和他记忆中的印象完全不一样,而且行为举止非常像……徐邀。这让他总会冒出一个莫名其妙又匪夷所思的想法——他会不会就是徐邀?

  但是这个念头一探出头,就立刻被掐断了。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简直过于荒谬,解听免都怀疑自己是不是魔怔了,居然在另一个人的身上看到别人的影子,真是太不清醒了。

  可他又忍不住试探一下,于是才有了逼迫俞西客砸毁孟疏元墓碑一事。

  当然,结果和他预想得也差不多,俞西客怎么可能会是徐邀。

  徐邀早就死了十几年了,他亲手将他带去殡仪馆火化的,也是他亲手收殓的,所以除了在梦中,不可能还得以相见。

  他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对俞西客的感情就很……复杂。

  “没事,”思来想去,解听免觉得还是没什么好说的,他一向内敛惯了,不可能将自己的内心主动剖白给外人的,“你走吧。”

  徐邀点了点头,准备转身离去,在走之前他望向了窗台,发现百合花有枯萎的迹象了,便说道:“今天是我在公司的最后一天了,我就最后再帮你换一次花吧。”

  解听免注视着他逐步走向窗台,在他握住花瓶要转身的时候又将视线移开了,不咸不淡道:“随你。”然后就低下头看文件了。

  从窗台去往门口的那一段路程需要经过那一排挂在钉子上的钥匙,徐邀已经看过好几次了,但每次经过时都还是会下意识扫一眼,可就是在今天,他突然发现了以前从未发现的一个细节。

  这靠近窗台的那串钥匙,怎么那么……眼熟?

  徐邀不禁走近了几步,眯起了眼睛,仔细观察了起来。

  解听免半天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纳闷地抬起头,就发现俞西客抱着花瓶正在打量那一排的钥匙,他微微拧了眉,语气也变得不太好:“你在看什么?”

  徐邀一激灵,连忙后退了几步,讪笑道:“抱歉啊,我不是有意的,只是瞧见了一串有点眼熟的钥匙。”

  “哦?”解听免用笔尾轻轻地点了点桌面,面无表情地问道:“哪一串?”

  徐邀擎着笑意撒谎:“就是第五个钉子上挂着的那一串,看着有点像您西郊那栋别墅的。”

  解听免又垂下了头,淡淡道:“就是它的,”话毕,开始逐客,“你赶紧出去吧,换了花后尽早收拾自己的物品吧。”

  徐邀笑意渐收,觉察出解听免态度的转变,多半和他方才的行为有关,“嗯”了一声就走了。

  他将花瓶里的水倒了,重新接了新鲜的,随后就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在手机上下单了两株百合。

  付了钱后,他盯着屏幕开始逐渐走神。

  他没有看错,那串靠近窗台的钥匙他不可能会认错的。

  那分明就是他以前所居的那套房子的家门钥匙。

  他死后,自然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交给解听免处理了,就比如说他戴在手腕上的佛珠以及耳垂上的耳钉,皆被解听免取下来收进密码箱了,所以,解听免为什么要将那套房子的钥匙留下来?

  那房子也不是孟疏元买下来的,一直都是租的,在他死后,就彻底不需要人居住了,房东理应收回重新租给别人住了才是,那这钥匙不就没用了吗?

  难不成……在他去世后,解听免一直有给那套房子续租?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都和张南阅交往好几年了,更是订过婚了,过段时间也要结婚了,他为什么要租着那套房子?

  徐邀很想冲进去质问解听免,但他不可以,这会暴露身份;他也想去那套房子,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才会让解听免如此割舍不下。

  可是他没有钥匙,现在唯一的一把就在解听免那里,他要是偷偷窃走了,这和暴露身份也没什么区别了。

  唉,徐邀叹了口气。算了,看来是没机会解开这个不解之谜了。

  他刚收拾好所有物品,裴些就过来了,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意味。

  徐邀也不舍,不由得愁云惨淡起来:“别难过了,我可比你难受。”

  裴些扫了一眼身侧解听免的办公室,自然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可怜巴巴地说道:“你就非得要辞职吗?能不能不走啊?”

  “我也不想走啊,”徐邀感叹,神情染上了几分苦涩,“可是我有得选吗?我要是再不走,只怕就更不愿意走了。”

  道理裴些都明白,但他确实很难接受,耷拉着头问道:“那你还留在绍河吗?你不会还想离开绍河吧?”

  徐邀沉默了。

  他本意确实想离开绍河的,毕竟这才算是一不做二不休。

  只要和解听免共处于同一个城市,那无论在绍河的哪里,最多不过几个小时也就能见面了,所以要是他忍不住了怎么办?

  假如他实在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想去偷偷看一眼解听免怎么办?徐邀害怕自己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到时候追悔莫及可就晚了,所以走是必须走的。

  只是瞧见裴些这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他也不忍心,毕竟他和好友相认也才不过两个月不到,便安慰道:“暂时还留在绍河,你先别难过了,再说了——”他强颜欢笑道,“我还要参加解听免的婚宴呢,怎么也会等到他结婚了才走。”

  这句话简直就是拿针尖往他心口上钻,裴些觑着他落寞与勉强的表情,说不出话来了。

  徐邀收拾完东西后裴些帮他搬了一些,注视着他坐入了出租车,问:“要不你今晚来我家吃饭吧,我们一起吃火锅好不好?”

  徐邀笑了,揶揄道:“上次就是去你家吃饭,害得我差点被解听免识破身份。”

  “那你究竟去不去啊?”裴些挑起了眉毛。

  徐邀无奈,笑道:“去,你亲自邀请我了,我还能不去吗。但就是希望这次可不要再出问题了,否则以后我都要怕了去你家了。”

  “不会的,哪有那么倒霉,”裴些摆摆手,“更何况我听裴遇生说,他今晚和解听免好像一起出门办个什么事情,所以不可能会出现像上次那样惊心动魄的情况了。”

  司机见他们还聊上瘾了,忍不住催道:“先生,你还走不走了?”

  徐邀从裴些手里接过自己的东西:“走了,”并朝他摇了摇手,“晚上见啊,这次就不去超市买菜了,你提前准备好吧,我到了就准备开动了。”

  “好的。”

  车门关上,出租车排出灰黑色的汽车尾气,渐渐远离了裴些的视野。

  不过此刻的两人并不知道,徐邀再一次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