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穿越重生>不见浮游【完结番外】>第45章 P—恶意针对

  在长达半分钟的湛默中,解听免率先动了。

  他拎着徐邀的那份馄饨,另一只手拿着包纸巾,走到了徐邀的座位旁,将纸巾丢给了坐在里侧的裴些,道:“自己擦干净。”

  裴些“哦”了一声,抽出纸将徐邀桌面上的汤汁擦得干干净净,随即解听免才将手中的晚饭放到了徐邀的桌上,说:“还有十分钟就上课了,赶紧吃。”

  解听免的这句话算是一语惊醒梦中人,众人纷纷回神,该干嘛干嘛去了。

  徐邀、解听免、裴些三个人都还没有吃饭,也不耽误时间了,拿起筷子开动了起来,等他们吃完的时候,正好上课铃打响了。

  周容拎着月考卷进来了,先是将这次月考的整体情况长篇大论地分析了一通,再将下降的人打击嘲讽了一番。

  口若悬河了大半天,底下的学生被空调吹得昏昏欲睡,总算开始讲解试卷了,而且一贯执行她的作风,从最难的最后一道题开始讲起。

  这次考试的最后一题算是相当难,感觉都有竞赛题的水准了,整个年级的正确率都非常低。

  段千帆斜眼往身侧瞟了瞟,果然大佬还是大佬,一个大大的红勾仿佛印在了最后一题一般,他不由得羡慕地多看了两眼。

  “你做什么?”解听免拿出红笔,他打开笔帽,问道。

  段千帆好奇:“班长,你这次物理考多少分啊?”

  解听免将试卷翻过来,分数的那一栏大大的九十八。

  “啧啧,”段千帆也不嫉妒,虽然都在一班说明皆很优秀,但他和徐邀裴些是一样的,都是偏文科,“才扣两分,你是人吗?”

  解听免朝他淡淡地瞥了一眼,估计在嘲讽他在说什么废话。

  段千帆自己找虐完,转过头去订正试卷了。

  徐邀盯着卷子,手中的红色水笔敲了敲太阳穴,眉心死死皱着,和最后一道题大眼瞪小眼。

  虽然他理科确实比文科差了点,不过能考到年级第二名,当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可是这最后一题,他甚至连题干都抓不出来,根本不知道它到底是要考什么、要用什么知识点。

  而且,就连周容现在的讲解,他都听不懂。

  他偏头瞥了眼裴些,发现他一脸生无可恋地盯着正在滔滔不绝的周容,估计也是听不懂。

  好吧,指望不上他了。

  周容洋洋洒洒写了半个黑板的公式与计算过程,重重拍了一下黑板,将所有晃了神的学生都吓醒了过来。

  她一挥手,走到另一边黑板,道:“虽然答案上只写了这一种解法,但在我批改试卷的过程中,发现解听免的解答方法更好,比答案简洁了些,不过没有答案的好懂,我先来讲解,大家试试看能不能听明白。”

  除了解听免以外的所有学生都在无声哀嚎,他们很想告诉周容,他们连答案上稍微简单的那一版都听不懂了,更不用说班长的进阶版了!

  周容一向是个睁眼瞎,看不到其他人无助的眼神,换了根颜色的粉笔开始讲,渐渐的,四十九位同学都将头埋下去了。

  听不懂,根本听不懂。

  一部分人干脆直接放弃了,打算硬磕第一种,还有一部分人打算先将这种解法记下来,回头问问解听免,说不定人家讲得能比周容通俗易懂点。

  而徐邀就是后者。

  但是上一种答案已经占据了他试卷为数不多最后的空白位置了,现下没有空位能留给另一种解法了,他低下头去翻包,想找张便签纸,可是他翻遍了都没有找到。

  他回想了下,好像他昨晚还使用了,估计是落在家里忘记带了,便戳了戳裴些的胳膊,小声道:“你带便签纸了吗?”

  裴些就是典型的前者,他从来不会为难自己,既然更难的第二种都听不懂了于是果断放弃,此刻就在研究第一种。

  闻言他直接摆了摆手:“我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东西,我写不下了干脆就不写了好不好。”

  是裴些能干出来的事。

  徐邀抬头扫了一眼周容,她正面对着讲台写公式,应该看不见他,更何况他又没做什么坏事,只是找同学借一张便签纸而已。

  他悄悄转过身,曲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解听免的桌面,声如蚊呐:“听……咳咳,”徐邀咬住舌尖,急急刹住,“解听免,借我一张便签纸。”说完赶紧回身,正襟危坐。

  坐在他正后方的段千帆都没有听清徐邀的声音,更不用说解听免了。

  段千帆十分助人为乐,他帮同桌戳了戳徐邀的后背,再问了一遍:“徐邀,你刚刚说什么?没听清楚。”

  徐邀又抬眼瞥了一下周容,确定仍在安全中,再次转过身子,这次声音比上次大了一些:“借我一张便签纸。”话毕又迅速坐了回去。

  “哦哦,便签纸是吧。”段千帆时刻发挥着乐于助人的美德,虽然徐邀是找解听免借的,但也没能磨灭他的品德。

  他低下头在书包里找了找,结果竟然没有。他想了想,好像前两天刚用完,还来不及买新的,便只好讪讪地看向同桌:“哈哈,我也没有,还是你借给徐邀吧。”

  解听免这才动了,他寻到桌肚里的便签纸,将其放在桌角。

  徐邀听到身后的动静,便回头去拿,就在这一刻,一道震天响的拍讲台声——

  “徐邀!”

  徐邀吓得连忙放下便签纸,疾速站了起来。只是他的动作太慌张匆忙了,便签纸没有放好,它在桌角摇摇晃晃片刻,掉了下去。

  “你可真是能耐啊,自己上课不好好听就算了,还要祸害班长?”周容气得连连敲黑板,粉笔灰簌簌往下落。

  “即使这道题解听免是满分,可以不用再听了,但是你呢?我记得你好像压根一个公式都没有写出来吧?不对,是一个字都没有写!你有什么资格、又有什么脸面敢不听课的!”

  周容犹如一个炮仗,炸了一声还没完,紧接着第二声就响起了:“你也不看看自己的物理成绩,上九十了吗?如果你能像解听免一样优秀,那我绝对一句话都不说,你上课爱做什么做什么,我根本不会过问。”

  “但是你行吗?你做得到吗?你既然做不到,就要端正好自己的态度!起码要管好自己,有什么话非要拉着解听免上课去说?你也不回想回想,刚才解听免可理你一句话了?”

  徐邀本来想为自己辩解的,但是听着这一声声不分青红皂白的诘问,突然觉得没什么解释的意思了。

  段千帆将自己紧紧地缩成鹌鹑。

  周容骂的不是他,他本来不用害怕的,可耐不住同桌一直在嗖嗖地放冷气,在寒冬腊月里,他快要被冻死了。

  解听免凉凉地望着周容,都没有意识到手里的笔此刻正抵在桌面上,它实在抵抗不了解听免不断施加的压力,啪叽一下笔头就断掉了。

  裴些怒不可遏,手紧紧攥着,如果不是怕出事以及承担不了责任,他是真的想冲上去给周容来一拳。

  “既然不想听,那你就别听了,”周容一指门外,嫌恶道,“到外面站着去,直到晚自习结束。看见你这种不知上进自甘堕落的学生就烦,别碍我的眼。”

  此时已经进入十二月了,算是隆冬,更何况今日白天的天气还不好,一直阴沉沉的,入了夜之后就更冷了。

  寒风不断在呼啸,吹得窗子发出飕飕的声音,要是在外面罚站整个晚自习,肯定就要生病了,而徐邀的病才好不到半个月。更何况教室内还开了空调,里外温差那么大。

  裴些当即就忍不住了,要站起来为徐邀说话,但徐邀眼疾手快按住了他的手,再轻轻地摇摇了头,只是无声地吐出了三个字:“一个月。”

  裴些蓦然就懂了。

  他们还有差不多一个多月就要放寒假了,一开学后就可以分班,到时候就可以彻底远离周容了,完全没必要现在和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忍耐才是最上计。

  裴些强行压下了怒火,眼不见心不烦地撇过了头。

  全班鸦雀无声,无人敢为徐邀求情。

  徐邀正准备拿起羊毛衫,周容再次开口,只是语气里充斥着满满的恶意:“还穿什么衣服,我看你就是待在暖气中太舒服了,这才忘了一个学生上课时该做什么。”

  她一扬下巴,趾高气扬地命令:“正好给你醒醒脑子,就这样出去站着,希望你通过今晚的责罚,能认清自己。”

  全班无声地哗然,他们扫了眼窗外,树枝都被凛冽的风吹得瑟瑟发抖,来回摇曳,人在外面还不穿外套怎么可能扛得住?周容疯了吧!

  徐邀哂笑了一声,将羊毛衫随意地往桌上一扔。

  他拿了笔,物理试卷也懒得拿了,还听什么听,反正等他出去之后关了门,也几乎听不见什么东西了,干脆直接拿了今晚的作业。他挑了地理和英语两本,带着它们阔步走出了教室。

  前头徐邀刚走,后头解听免就霍然站了起来,他的声音仿佛在零下结了冰的寒水中冻过了一番,冷得刺骨、不寒而栗。

  “周老师,是我找徐邀借便签纸的,本来就不是徐邀的错。一个巴掌拍不响,既然您认为徐邀没有好好听课,那我上课也是不认真,要罚不能只罚一个人,而且我身为班长更应该以身作则,我也应该去教室外站着。”

  说完,不等周容发话,就拿着自己的羽绒服、笔、以及晚上的作业走向了前门,再“砰”的一声关上了。

  全体同学都在心中为解听免热烈地鼓掌。

  总算有一个人敢正面迎击周容了,而这个人也只能是让周容没辙的解听免,看着周容吃瘪却咬碎了牙默默往肚子里咽的表情就是爽!

  裴些毫不掩饰地轻笑了一声。

  段千帆目瞪口呆,在草稿本上唰唰写下一句话,再戳了戳裴些,示意他看。

  “不是徐邀找解听免借便签纸的吗?怎么解听免说是他找徐邀借便签纸呢?”

  裴些哪里能知道,但只要周容不舒服他就舒服了,还管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做什么,所以故作高深地小声回复道:“不可说,不可说。”

  徐邀没听到解听免帮他说话,他正趴在横栏上,借着走廊的灯光写英语作业,突然听见身后门发出砰的一响,下意识回头望去,结果居然是解听免,顿时诧异地盯着他。

  解听免走到他身边,将自己的作业搁在横栏上,再将羽绒服放到徐邀的怀里,道:“别冻着了,穿着。”

  徐邀怕掉在地上会弄脏,只好赶紧接着,但他并没有听从解听免的话迅速穿上,问道:“只有一件外套,给了我,你穿什么?”

  “没事,我穿得厚,不会冷的,”解听免见他不穿,便拿起羽绒服,强行给他套上,并且戏谑般地说道,“而且我体质好,没那么容易生病。”

  徐邀不可抑制地回想到漠河的那一晚了,他抿紧了唇,并下意识抬手摸了一下,感觉脸上好像热腾腾的。

  实不相瞒,自从漠河那一晚后,他和解听免就再也没有更亲密的接触了。

  他平时在上课和工作之中往返,几乎腾不出什么自由的时间,即便是唯一能和解听免独处的午休也不行。

  因为自从上次从漠河回来以后,解听免就暂时中午歇在了家里。

  听他说好像是因为他无故请两天假的事被他家里人知道了,所以这段时间管得就比较严,只能等到下个学期才能回来住。

  因此,两个人几乎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似乎只冠了“男朋友”这个名讳,除此以外就并无不同了。

  “将拉链拉上。”解听免面色如常地说。

  徐邀乖乖照做,但是内心却蠢蠢欲动,额外不安分。

  他极快地扫了一眼解听免的嘴唇,突然很想主动亲一次,可是他还没有这个胆子,毕竟身后的窗户是透明的,即便大家都在上课,也保不准会被人看到。

  徐邀遗憾极了,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拿起笔,重新埋进了作业中,所以也就没能注意到解听免的嘴角弯起了一个弧度。

  徐邀的小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几乎就写在脸上。他被勾得也有点心痒痒,但确实时机与地点都不合适,便先欠着,反正他记性好,到目前为止亏欠的所有亲吻他都记得牢牢的。

  徐邀忽然注意到这件外套的颜色,他眯起眼睛仔细瞧了瞧,再打量了片刻,问:“你这件衣服是不是反过来也能穿啊?”

  解听免扫了一眼题目,几乎不带考虑得就填了个“A”,道:“是,”顿了顿,补充说,“是与家里交好的亲朋长辈送的。”

  徐邀笑了:“我说呢,感觉这种款式不像是你会买的。”

  话毕,他脱下羽绒服,将其翻了个面:“你平时穿的是蓝色这面吧。蓝色易脏,这走廊外面的横栏也不知道多久没人打扫过了,八成不太干净,要是弄脏了就不好了,我换成这面深灰色的穿吧。”

  解听免没意见:“随便。”

  此时下课铃打响了,按照周容的尿性,要是有她连堂的课,估计下课时间也是会被占用的,所以班里没人动,就连站在外面的徐邀和解听免也没有理会铃声,继续写作业。

  但谁知周容将粉笔一扔,对其余学生说:“等一下。”

  众人还来不及兴奋,就见她推开了门,对站在外面的两人说道:“进来吧,回来坐着继续听课。”

  徐邀和解听免彼此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不解。

  周容其实还在生气中,不过并没有生解听免的气,她是一向双标惯了的,即便解听免方才不给她面子,但她也是可以忍耐的,她就是一直在不满徐邀。

  她想只放解听免回来上课,可是解听免出门的理由将她堵死了,她要是想让解听免回来,就必须得让徐邀也回来。

  在解听免和徐邀之间,她权衡了下,选择了解听免,于是只好黑着脸捏着鼻子将两人都放了进来。

  不过能回教室当然是好的,解听免就算抵抗力再怎么厉害,没穿厚实的外套在寒风中站两个多小时也是要生病的。徐邀为了解听免能屈能伸,听到周容松了口,连忙拉解听免进了教室。

  他们坐下后周容接着上课。

  裴些喜悦地迎接同桌流放回京,乍一眼没觉得哪里不对,不过很快就瞧出来不对劲了:“你这衣服是哪来的?”

  他记得徐邀没穿外套出去啊,解听免出去的时候有没有穿羽绒服他没注意,但他记得今天解听免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衣服,所以徐邀身上这件灰色的是哪来的?

  徐邀抿了抿唇,将下半张脸埋进衣领中,瓮声瓮气的:“就是……就是解听免的啊。”

  裴些疑惑地歪了歪头,徐邀甚至能看到他脑门上的一个大问号。

  这时周容咳了几声,每当她发出这个信号,基本就是要找人提问了,而且周容的提问方式还如此的与众不同。

  当她巡视学生开始措辞时,所有人就感觉和上刑似的,忒煎熬了,于是一群人开始将自己的脑袋塞到桌肚里,顷刻间就噤若寒蝉。

  她往徐邀的位置上瞄了两眼。

  那口气她是咽不下去的,更何况她亲口将徐邀赶出了教室,却又转头打了自己的脸,这对于周容来说仿佛是输了一招似的,所以茬还是要找的,不能就这么轻轻松松地放了徐邀。

  “今天白天是什么天气来着?”

  刚开学第一次询问的时候还有不明所以的人傻愣愣地回答她,现在已经没有人敢回答了,基本都是她唱独角戏,自问自答。

  但有时候也非要找人陪她唱双簧,于是这时候她就会望向班长或物理课代表,将压力转移给对方。

  只是前者一向不吃这套,也根本不怕周容,理都不理,装作没看见,又低下头刷题了。而后者就比较悲催了,只能含泪陪着周容演戏。

  这次就是这样,周容非要人回答她,于是就注视着她的课代表。

  物理课代表仿佛是要哭出来了,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因为她的回答,总有会那么一个人得遭殃,她就感觉是她害了这个人似的,每次都非常痛苦:“阴天。”

  “哦,是阴天啊,”周容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她强行关联,“阴天的话天色是不是灰蒙蒙的?那就请今天穿灰色衣服的人回答问题吧。”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在转动脑袋,环顾谁才是那个“穿灰衣服的倒霉蛋”。

  几秒钟之后,众人将目光凝滞在了徐邀身上。

  而且就是这么不巧,今日班上只有一个人穿的是灰色衣服。

  作者有话要说:

  周容对解听免才是真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