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应过来的是于凝斐。

  她窃笑,拉起懵逼的周小壮就走。

  “走啦,你再不抓紧时间,只能交白纸当作业了!”

  周小壮又顺手拉了蔡若天一把。

  虽然他还没彻底搞懂季轻云和齐荆楚之间的纠葛,但他下意识觉得,此时将无关人等都拉走,对谁都好。

  没想到蔡若天是个没眼力见的,也抓住季轻云的手腕,想要让他一起走。

  结果就是四个人成了一条藤上的四个葫芦。

  齐荆楚盯着季轻云在其他男人手里的白皙手腕,眸色顿暗,二话不说抓住蔡若天的大拇指往外一掰。

  “啊!”

  蔡若天痛得面容扭曲,不得不松开手。

  “齐荆楚!”季轻云惊得脱口而出齐总的全名,“他的手还要画画的!你怎么能乱出手!”

  说完正要上前查看蔡若天的情况,却被齐荆楚钳制住了手腕。

  齐荆楚冷冷道:“他不会有事,我很注意分寸的。”

  季轻云气结。

  很注意分寸?那你就别山长水远跑来这里堵他,还乱说话啊!

  “轻云——”

  蔡若天眼角泛红,深深注视季轻云。

  “你这么关心我的手,我好开心。”

  季轻云:“……”

  现在不是为了这种事感动的时候吧喂!

  “你要不赶紧去医院拍个片?真伤了放心大胆地找这个人要赔偿。”季轻云指着齐荆楚,“他很有钱,再多都赔得起。”

  齐荆楚也不恼,甚至附和道:“轻云说得对,我很有钱。”

  众人:……

  虽然这是事实,但齐总你自己说出来,不会嘴软吗。

  “我手没事,不过——”蔡若天瞄了一眼季轻云被牵住的手腕,语带哀怨道,“他刚才说是你准男朋友的事,是真的吗?”

  季轻云没好气道:“不是,我跟他不熟。”

  他都这么努力岔开话题了,怎么还记得这事儿啊。

  岂料蔡若天画风突变,整个人亢奋起来。

  “所以我是有机会的,对不对!”

  “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季轻云只觉得头疼。

  今天黄历上一定写着不宜爬山。

  “不,你没有机会。”

  季轻云扶额,断然拒绝。

  尽管有些担心这病娇会被刺激得突然暴走,可他不想给蔡若天留有幻想的空间。

  “谢谢你坦白告诉我。”蔡若天脸上有失落,但只一闪而过,“不过对你,我是不会放弃的。”

  季轻云无奈,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齐荆楚打断。

  面对季轻云再次拒绝,以及蔡若天公然的“挖墙脚”,齐荆楚没有料想中的暴跳如雷。

  他只是不动声色地将季轻云挡在身后,并用略带怜悯的目光瞥了蔡若天一眼,然后对于凝斐说:“于小姐,请你尽快把你这位同学带走,我想单独和轻云谈些事情,不希望有其他人打扰。”

  尤其强调“其他人”三个字,就差没把“你们都快滚”说出口了。

  突然被cue的于凝斐愣了愣。

  哦豁,明明所谓的男朋友前面还带了个“准”字,齐总你这护食的劲儿——

  有点帅啊!

  季轻云也向于凝斐眼神求助。

  一个已经很难顶了,是朋友就别把这俩都留给我处理啊。

  然而率先破局的却是蔡若天。

  他无视齐荆楚的目光,自顾自对季轻云说:“轻云,你今天先陪这位齐先生,反正——”

  蔡若天顿了顿,眼神越过齐荆楚甚至季轻云,对着空无一人的某处,露出一抹诡异的笑。

  “我们之后,还有大把时间。”

  说完他便主动转身往山上走去。

  于凝斐和周小壮因为站位原因,没有看到刚才蔡若天的表情,只以为蔡若天在齐荆楚的气势下怂了,都松了一口气,和季轻云打过招呼后,也跟着上山去了。

  而季轻云看得一清二楚,暗道不妙。

  蔡若天刚刚的神色,有点可怕。

  好嘛,回去之后不知道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

  齐荆楚则一点没把蔡若天的话放在心上。

  见无关人士悉数退场,他回身和季轻云面对面,从西装外套的内口袋里拿出他最爱的——

  消毒纸巾。

  然后轻柔地擦拭着季轻云被蔡若天抓过的手腕。

  季轻云被他的动作引得浑身不住战栗,用力挣扎想将手抽回。

  奈何他越挣扎,齐荆楚就握得越紧。

  “别乱动,你这里被别人碰过,脏了。”

  季轻云闻言,冷笑道:“我全身上下被别人碰过的地方多了去了,齐总最好离我越远越好,免得脏了您的眼睛。”

  齐荆楚手上动作一僵,自知说错话,暗叹一口气后,将季轻云锁入怀中。

  “没关系,这样就不脏了。”

  季轻云皱眉,挣扎着抬手想推开齐荆楚。

  “既然你介意,又何必勉强自己,况且我明明已经说过——”

  “你说过什么都没用。”齐荆楚收紧手臂,“是你先招惹我的,你必须负责。”

  季轻云一时语塞。

  他不得不承认这事是他理亏。

  憋了半天,季轻云才憋出一句:“你又不是什么纯情少女,我那就是个恶作剧,恶作剧懂不懂。”

  “我不懂。”齐荆楚放开季轻云,凝视着他的眼睛,沉声道,“我只知道,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能撩动我的心的人。”

  齐荆楚的眼神,是那般炙热,令季轻云无法自控地烫红了脸。

  可秋日戊庚山的凉风习习,很快又将他吹醒。

  “呵呵,没想到齐总还挺会说情话。”

  见有游人正朝这边走来,季轻云自顾自地转身往前走。

  “不过以齐总的身份说这种话,没什么可信度呢。”

  “你不信?”齐荆楚快步跟上,和季轻云并肩而走,“我身边的人都可以作证,我之前从未交往过任何人,我希望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齐荆楚说完,似乎是不好意思,脸撇向一边,不敢看季轻云。

  季轻云顿生心虚。

  卧了个大槽,真撩到一个大龄纯情男……

  齐总你真的和齐荆舟是亲兄弟吗?

  不过想想似乎也合理,说话这么难听,能追到人就有鬼了。

  “齐总,你会对我感兴趣,也许只是因为遇到的少,说不定很快又有其他人能撩动你的。”

  “不会。”齐荆楚说得斩钉截铁,“我最讨厌出轨。”

  齐荆楚的妈妈就是因为齐荆楚他爸出轨了齐荆舟的妈,郁郁而终的。

  所以直到他爸过世,他也没有原谅他爸。

  “我要是答应你的追求,不就等于出轨吗?”季轻云讪笑,“而且你别忘了,是你说我到处勾引人的。”

  齐荆楚怔住,过了半响才闷声道:“齐荆舟对你绝非真心,你离开他是明智之举,不算出轨。”

  季轻云心想话都让你说完了,不过你倒是对你弟挺了解。

  “至于其他,你也不会再有机会的,”齐荆楚正色道,“我不会让你有体力乱搞。”

  季轻云:???

  不要以这种一本正经的语气搞/黄色好吗!

  “我打算去位于山腰上一个隐秘的小亭子,叫揽虹亭,据说能超近距离观赏瀑布。”怕齐荆楚再说出什么让他招架不住的话,季轻云忙转移话题,“齐总这身打扮不适合爬山,也沾不得水,我们就此各走各的吧。”

  “你去哪我去哪。”

  齐荆楚似乎怕季轻云会突然跑掉,还想牵住季轻云的手,被季轻云一个闪身躲掉。

  “随便你,不过你到时别后悔。”

  于是,这大概会是齐荆楚人生中最狼狈的一天。

  上万块钱的高档名牌皮鞋,显然只适合车送车接的精英日常,既不防滑也不防水,在山林间行走的舒适性,还比不上季轻云的一百出头运动鞋。

  一路上随机掉落的树叶、野果甚至是鸟粪,更是使得齐荆楚本就因脚上不适而绷紧的神经,雪上加霜。

  望着齐荆楚明明浑身不自在,还要硬着头皮跟他走,季轻云有些于心不忍。

  “要不然算了,我们回去吧。”

  “不,”齐荆楚用最后一张消毒纸巾,擦掉袖子上的鸟粪,并将其扔进垃圾桶,“既然你想看,我一定要陪你去看。”

  临近正午,两人才终于来到揽虹亭。

  瀑布倾斜而下的壮丽,足以让人忘却所有疲惫。

  季轻云站在亭边,双手撑在栏杆之上,闭上眼,尽情感受水滴飞溅道脸上的畅快。

  这一呼一吸都是大自然味道的感觉,真好。

  突然,一只大手摘掉了他的眼镜,又捂住了他的眼睛。

  “别睁眼,跟我走,我带你看一样东西。”

  季轻云一惊,下意识想拉开那挡住视线的手,可最终还是跟着齐荆楚迈出了脚步。

  转身之后没走几步,齐荆楚便把眼镜还给他,并在他耳边说:“我数一二三,你再睁开眼,好吗?”

  季轻云轻轻点头。

  眼睛上的手移开,季轻云重新戴好眼镜,但没有睁眼。

  齐荆楚抓起季轻云的右手,让他掌心朝外举到半空。

  “一,二,三。”

  季轻云缓缓张开眼。

  然后便看见一道架在眼前的彩虹,宛如被他握在手上一般。

  那么近,那么如梦似幻。

  似乎触手可及,但又缥缈得仿佛随时消失。

  季轻云举着的手指微微颤抖,生怕一用力,彩虹就会消散在他手里。

  “似乎只有这个角度能看见彩虹。”

  齐荆楚道,语气中带着笑意。

  此时他被发胶禁锢的头发已然开始放飞,没了古板精英的成熟严肃,多了些邻家男孩的气息。

  季轻云觉得眼前的齐荆楚很陌生,却令人忍不住想亲近。

  他的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其实你叫我自己过来看就行,没必要也过来的,这边水花大,你的西装都湿了。”

  齐荆楚潇洒地把额前的碎发捋到头顶。

  “能和你分享这光景,我愿意。”

  季轻云瞬间乱了神,心宛如被一头小鹿小撞了一下。

  可恶,果然不能放任敌人横冲直撞。

  忽然,一片乌云蔽日,彩虹消失无踪。

  季轻云怅然若失。

  难道是上天在提醒他,不要耽于眼前的虚妄吗。

  “我们走吧,下山去。”季轻云不动声色地挪步,和齐荆楚保持社交距离。

  齐荆楚只默默看着,没有动作。

  “我陪你看了瀑布,是不是你也应该陪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山顶,看日落。”

  “可是去山顶要走几个小时,你的鞋……”

  “你不想去也没关系,我一个人也会走到山顶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季轻云也只好奉陪。

  在路上的小店随便吃了点东西填饱肚子,两人便往山顶走去。

  为了避开山涧和陡坡,季轻云选了一条路程较长,沿途景点也不多,但相对比较好走的路线。

  由于是冷门路线,一路上游人稀少。

  可越往深处走,季轻云就越有一种被跟踪的感觉。

  难道,又是蔡若天搞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