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周凛失声大喊。
“周经理你在里面吗?”
燎原之火一触即发,所有的理智全都化为灰烬。
这一刻,周凛甚至觉得江屿那句要杀了赵津,已经不再是嫉恨愤怒的发泄了,它极有可能成真!
江屿猛地起身,阔步冲向门。
“江屿!”周凛急步追上去拉拽他“江屿,我告诉你你别胡来啊!”
江屿完全不管不顾了,此时他像一头野兽,只剩下被身体驱使的本能,他狠狠一把推开周凛,一米八三,一百三十来斤的大男人愣是硬生生地被推得一个趔趄,撞到了一旁的柜子上。
门打开的一瞬间,江屿抓起完全懵逼状态的赵津,掐着他的衣襟就挥拳而上,被先手的赵津生生挨了好几个拳头才反应过来唾骂了一句跟他扭打在一起。
“江屿,你松开他!”
无论周凛怎么拽怎么掐,江屿仿佛成了一具丧失思考的机器,根本无动于衷。
“你找死!”江屿不停重拳出击,一张漂亮的脸早已疯狂而扭曲了。
赵津也难得维持不住风度,一边回击一边怒骂“你有毛病吧!”
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一旦打起架来,光周凛一个人是根本劝不动的,甚至还被误伤挨了好几脚。
今天碰巧是周末,大早上的两个人在走廊上干架,引起这层楼的租户的好奇围观。
虽然两人都受了伤,但明显赵津落了下风,白衬衫上血糊了一大片,看起来十分恐怖。
“喂110嘛… …”周凛没办法,抢过旁边围观人的手机火速报了警。
赵津被推到墙边,眼看江屿又要飞出一拳,周凛一个闪身,挡在了赵津跟前,硬生生地挨了这一拳,刹那,他感觉半边脸都失去了知觉。
“周凛!”赵津抓住他的肩膀惊呼。
江屿满脸血污,他先是惊惧,而后怒火席卷了大脑,他颤着手,指着周凛咬牙切齿“你帮他… …”
周凛顾不上快速肿胀起来的脸,他沉声说“江屿,你别胡闹了行吗?你非得要我恨你吗?”
周凛没有谈判的天赋,恨这个字眼犹如火上浇油,江屿只觉得自己又酸又痛又愤怒,周凛居然为了赵津恨他!
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两下。
“你给我闪开!”
“有本事你他妈连我一块打!”
“好好… …”江屿气的要发疯,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他一把抓过周凛将人摔到一边。
赵津也立刻蓄势待发。
所以当民警到的时候,上头的两人甚至谁都不肯松手。
民警询问,周凛犹豫了两秒如实交待了。
周凛上前扶住狼狈的赵津,连半个眼神都不肯给江屿。
“周凛!”江屿被民警钳制着,像只困兽般红着眼睛喊他。
“你敢走!周凛你他妈敢走!!!”
周凛绷着身体,拳头死死地捏着,半晌后他轻叹了声气,迈起一条腿,对赵津说“我们走吧。”
“周凛!!!”
身后依然是江屿声嘶力竭的声音,其实只要他肯看一眼,就能看到江屿眼中的痛色。但他不想回头,他已经感到身心疲惫了。
先把赵津送去了医院,幸好伤势不重,只是表面看着吓人,在医生帮他检查后,周凛也跟着护士去做了简单的处理。
他的半边脸已经肿成猪头了。
民警来做了笔录,走的时候周凛忽然跟出去喊住,可却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那个… …”
民警疑惑“还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了,麻烦警察同志了。”
他回到病房,赵津在病床上平静地望着他,看见赵津一身伤痕全都因他,周凛羞愧难当。
他走到病床前吞吞吐吐道“赵总对不起,我又把你给连累了,我… …”
说完他低下头。
赵津轻轻地扯了扯嘴角,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看到愁眉苦脸的周凛,他自我调侃道“没想到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有机会像个小年轻一样跟人打架呢。”
“赵总… …唉……”
“别苦着脸了,我现在又没事。”赵津这样安慰他,反叫周凛更内疚了。
“不过,我倒是好奇,这位江大少怎么见了我就打?”
“………..”周凛的脑袋垂得更低了。他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的一句气话能让江屿疯狂到这个地步,不过,这事总归是对不住无辜的赵津,平白无故没了清白不说,还被打进了医院。
可周凛却有点难以启齿他跟江屿之间的纠葛,尽管赵津是gay,他肯定见怪不怪。可周凛还信誓旦旦把自己定义为直男,结果搞出了这么一茬。
赵津见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再结合起昨天峰会上的事,多多少少也猜到了“你跟他好过?”
都到了这个时候了,周凛也不否认了,他点点头。
赵津沉吟了片刻“你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既然两个人好过,怎么会闹成这样?难道是你甩了他?”
周凛拢起眉,沉沉地叹息了一声“一言难尽,反正就是… …分的很难看。”
“江家这位少爷,我听人说起过,性格骄矜,你要是让他不痛快了,八成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周凛也挺愁的,要是江屿还继续没完没了,他真的不知道拿他怎么办才好了。
赵津忽然笑了“今天早上我说的话,你想过没?”
“什么?”
“我说李澈和江屿都不适合你。”
“……”
赵津徐徐说道“李澈人细心体贴,却过于谨慎了,我看得出他对你有意思,可明显你们毫无进展。这位姓江的少爷就更不用说了,冲动莽撞,不够稳重。而周经理你,需要的是一个既能细心体贴又能不怕事的伴侣。”
“…….我。”
“我今年不小了,想稳定下来,我觉得你跟我有同样的想法。”
赵津堵得他没话讲,可事实确实如他所言,他很想稳定下来,先不说伴侣什么的吧,起码生活上他是很想稳定的。
可显然,现在他的生活一团乱。
赵津的暗示意味很浓,周凛听的很清楚,他不讨厌赵津,甚至是很欣赏。可要说跟赵津成为什么伴侣什么的,他的身体本能就会有排斥。
“不好意思赵总,我可能得辜负你的好意了,我… …不太行。”
赵津说“不用这么急着拒绝,反正我们以后见面的时间多,慢慢来吧。”
因为是周凛连累赵津受的伤,所以他很自觉地在医院里照顾了两天。
医院离晶庭近,晚上的时候他就回了酒店休息。
那天走的急,周凛连手机也没带,幸好赵津给了他一只备用手机,周凛就让酒店人有事就联系这部手机。
两天后出院,周凛把赵津送回去住所,陪着赵津吃了晚饭,周凛就想着今天该回租的房子了。
赵津喊住他“要不你住我这吧?”
“不用了赵总,我还是回我自己那住吧。”
赵津问“你回去他又找上门来怎么办?”
周凛头疼地说“那也总不能东躲西藏吧,再说了,他要是想查我,我也没辙啊。谢谢赵总的好意了,可我真的没脸再把你拖下水了。”
赵津笑道“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周凛连声拒绝了“不了不了,赵总,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您别为难我了。”
“那行吧。”
周凛跟赵津道了别,打了出租车回到商住楼,一路上他在想,要是江屿再上门来闹,他该怎么应对,可想了半天,又总结了江屿的脾气,愣是得不出一个结果。
这两天可算是把他给折腾坏了,根本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现在又临近六月份了,天气逐渐闷热,他就只想赶紧回去洗个冷水澡,然后再舒舒服服睡一觉,什么都不去想,把这些糟心事暂时先抛脑后。
他租的那间单身公寓在走廊的尽头,今天走廊里的灯坏了一盏,昏暗处有个人坐在他门口。
他第一反应是江屿,可一想,两天前都打成那样了,赵津都还在家里休息,他总不可能恢复得那么快吧?
结果走近了一看,还真的是江屿。
而且… …还是那天的衣服裤子,上头沾满了污血,白色T恤斑斑驳驳,他又垂着头,黑色浓密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看起来跟惊悚片似得。
江屿听见动静,慢慢地抬起头。
周凛惊愕地张大了嘴。
因为他整张脸看起来是相当的惨,没有血色,眼神低迷。
“你终于回来了。”江屿一开口,声音就哑了。
“你… …”周凛震惊到说不出话,江屿他是真的疯了,他这个样子压根就没有去医院处理。
“你回来了。”江屿又重复了一句,表情死气沉沉。
“我在这等了你两天,你总算回来了。”
周凛听到自己胸腔内“哐当”巨响,心跳得差点要收不住了,他不敢置信讷讷道“你……你胡闹吗?不怕死过去啊?”
江屿哼笑了一声后,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你还会在乎吗?”
周凛喉咙里哽了下,他克制情绪冷淡道“那你就去死吧,但别死在我门口,我这是租的别人的房子。”
他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周凛,你真狠。事情都过去快四个月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一件事情一定要揪着不放吗?难道我就真的一点好都没让你念着吗?”
“你快回去吧。”周凛眼睛扫到门口的几只外卖盒,谁能想到堂堂的江家少爷,云澜的总经理像个流浪汉一样蹲在别人家门口。
“你让开,我要开门了。”
“你开吧。”
周凛见他没有起身的意思,甚至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真是束手无策。
江屿扶着墙慢慢站起身,他凝视着他的脸问“周凛,对我就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没有了。”周凛撇开脸。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
周凛扭过脸,瞪着他不耐烦道“你有完没完了?不要搞得可怜兮兮就好像是我对不起你一样,你当初在包厢里怎么羞辱我的,你忘了吗?也许对你来说,可以当作小打小闹没什么,可我做不到!你现在来跟我说感情?你要脸吗?你把我当个玩具一样扔来扔去,耍来耍去,你现在跟玩具讲感情?”
江屿的身体不停颤抖,正因为周凛说的全是事实,所以悔痛快要将他覆灭。
“对不起,可我真的知道错了,我每一天都在后悔不该那样对你,周凛,我不求你很快能原谅我,但是再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好吗?”
江屿低声诉求着,睫毛也渐渐湿润了,看起来像只淋了雨的小动物。
周凛差一点就动摇了。
“周凛。”江屿小心翼翼地把手抚上他的脸颊,当周凛没有抗拒他时,他的内心几乎是涌上了不敢置信的惊喜。
然而周凛却面无表情地说“江屿,我真的很后悔跟你处过,要是没有你,我是个正常人,我还过着正常的生活,也许我现在已经都有女朋友了。”
随着周凛的话语,江屿的脸色愈来愈凝重,连呼吸都敛起了。
周凛看着他的脸,觉得一切都恍惚,似乎那些亲密无间不过是昨天的事,可他清醒过来后才发现已经是满目苍夷了。
江屿看着周凛的眼圈渐渐变红,眼内的伤痛也刺痛到了他的心脏。
“不过就是在我最输不起的年纪谈了一场感情,我却丢了工作,自己的房子也没法住,还被家里扫地出门,江屿,我究竟是犯了多大的罪,要落得这个地步。所以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给你机会!”
“周,周凛,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然而江屿除了对不起,却想不到自己有什么脸还能说别的了。
“你走吧,我真觉得太累了,求求你放我一马可以吗?”
“周凛!”江屿紧扣住他的肩膀“我不会再犯错了,真的!我不打扰,我就是想每天能看见你。周凛,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你说你跟赵津睡过,没关系,我不介意,我一点也不介意,只要是你这个人,我什么都能接受,好吗?”
周凛惊讶于江屿能卑微到这个地步,可他还是摇摇头“可我真的不想要你了,你走吧,别再来烦我了。你要是不走,我也没办法,但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你这样做不会得到任何好处的。”
他用力掰开江屿的手指,绕过他,从裤袋里掏出钥匙准备开门。
“所以不管我怎么求你,你都不肯给我机会对吗?”
“对。”周凛点头。他把钥匙插进锁孔里,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当他发觉不对劲的时候,猛地扭过头,口鼻却被捂了一件气味刺激的东西,紧接着身体就瘫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