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回到办公室关上门,抹了把额头的汗,松了口气。
不是,他究竟在慌什么?搞得好像被人当场捉奸一样,他心里极度郁闷。
刚好手机来了信息,看到发送人,周凛没来由生气,换作平常,对于江屿的信息,他都是漠视的,但今天,他看到他的名字就心里冒火,于是手指在屏幕上按的飞快。
江:晚上早点回来给我做吃的。
他居然还卖萌地附加了一只小狗摇尾的表情包。
周:吃你xx!
江:??????????
下一秒电话就振动了,周凛想也没想就给挂了。
信息又弹了一条过来。
江:你今天吃火药了?
周凛没再回复了。
他坐在椅子上思考今后跟李澈碰面怎么办,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因为这些类似感情的事而困扰,李澈上回送了他礼物,尽管他说请他食堂吃饭就够了,但周凛觉得,还是有来有往比较好,看来哪天抽空得去逛趟商场。
正想着,电话又在桌面上振了起来,他下意识就想左滑,幸亏多瞥了眼,赶紧接起来。
“喂,妈。”
“你上次说回来,这都过去几个月了?”
周凛心里忐忑,他妈喊他回去无非就是让他解释先前跟杨乐乐在酒吧那事,他以为这事拖着拖着也就过去了,没想到他妈还记着。
“我这几个月都挺忙的… …”
周妈“你哪天不忙?从你上班起你就经常忙,S市到家开车也就一个小时,你弟在J市那么远都能回家,怎么你就一点时间都没呢?”
以免他妈没完没了,他急忙打断“我今天下班就回去。”
下了班,周凛换上自己衣服就开车往家赶,他老家是S市下面的一个小县城,开车走高速其实一个小时都不用,这些年他除了逢年过节几乎很少回家,因为家对他来说,还不如自己在s市的小窝舒心自在。
周凛家庭普通,父母工薪,小时候父母对他是曾寄予厚望过的,他打一进入小学就天天被盯成绩盯考试,结果他却不是块读书的料子,父母对此大失所望。
但他弟周砚跟他不同,比他小四岁,不仅人聪明学习又好,这样一来,家里人逐渐放弃了他这个大号,一门心思都花在了他弟身上。
于是,他就平凡地念完小学,初中,高中,最后上了个野鸡大专,他从初中开始就寄宿,在宿舍待的时间都比在家里多,不过那个时候父母已经不对他有任何说法了,他们就跟完成任务一样,把他养到成年就算功德圆满了,所以在他上大学前父母就在家里给他烧了一桌子菜。
几年后周砚考去了J市的一所好大学,父母几乎张罗了能联系到的亲朋好友,在酒店里大摆了好几桌。
当时周凛坐在主桌上默默地吃着菜,听着亲戚们夸着周砚又打趣着他,心里不是滋味。
在他弟的对比下,一路从毕业到工作,幸好在酒店前台干了几年后慢慢地爬上了主管,经理。后面还算争气的没啃老,自己按揭了一套房,他妈才稍微满意了些,人前人后多少也提及了自己普通的大儿子。
可周凛对这个家,对父母却变得既在乎又抗拒。
到了县城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周凛在路边找了个空位停好车,迈着沉重的步伐踏进这片有年头的小区。
周爸在看电视,看到他进门说了声回来了。周妈还在厨房里忙活,周凛来的路上买了点保健品放在柜子上后就进去帮他妈。
“周砚没回来吗?”
“他加班呢,哪有功夫回来。”
因为他难得回家,晚饭很丰盛,周妈一边说着瘦了一边往他碗里夹菜。
吃完饭后,全家就进入了正题。
周凛局促地坐在一边沙发上面对父母的质问。
周妈大概觉得这事挺丢人,难以开口“你跟你们的总经理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上下级关系。”
“乐乐都跟我说了,她说你们在酒吧里干那丢人的事!”
周凛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情郁闷,要换作以前,他可以毫无顾忌说俩人没有任何关系,可经历过这么多事后,他心虚了。
他强迫自己表情镇定“妈,我上次跟你说过了,我之前跟他有点过节打过一架,所以他,他捉弄我,我和他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
“捉弄你都要那样法子捉弄吗?”
周凛下意识抓了抓头皮“他可能脑子有问题吧。”
屋子里气氛紧张,周爸适时插嘴“现在的人脑子有问题的太多了,前几天我看新闻说两个男吵架,结果吵不过就把人给亲了。”
周妈皱眉道“那他现在还为难你吗?你都在那上班,会不会扣你工资?”
“现在没为难我了。”
周妈脸色缓了点,语重心长说“现在工作不好找,你每个月还有房贷,我跟你爸现在都退休了,小砚也不小了,这两年也要买房,我们手里得留点钱,所以以后你遇事别冲动,能忍就忍。”
周凛听着这番话,张了张嘴,终究还是没说什么,虽说男人就该大度也该争气,他从不质疑父母对他的感情,却也对他们口中说出的偏心很难不感到心酸。
周妈又说“现在我们着急的就是你的终身大事了,你这头有着落了,我们心里也就一块石头落地了,后面就是小砚的事了……”
周凛当晚没住下来,他找了借口说明天有早会,他离开前周妈又不停叮嘱,喊他上点心,赶紧找一个。
周凛开着车在回S市的高速上,之前因为跟父母谈话所以把手机给静音了,现在拿出来发现未知来电十几个,全都来自同一个人,他这才想起没通知江屿,不过,他回哪去哪好像也没必要知会他。
说来也奇怪,之前不用周妈催促他都想找个女朋友,可自从江屿住进来后他反倒不着急了,他仔细思考了番,觉得之前想找是因为下班后回家,房间里冷冷清清有点孤独。
现在每天回到家就算再看不顺眼江屿,但却是热闹的。
原来自己是孤独患者,周凛不禁失笑。
回到家,周凛看了下时间,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他拿钥匙转开了门锁,他以为江屿早就睡了,结果门一开,客厅里灯光明晃晃的,沙发上坐着脸色阴郁的人。
“哦豁,还没睡呢?”周凛弯腰换鞋,丝毫没注意到沙发上的人因为他一句随意的话,一张脸变得更臭。
江屿眼睛都要瞪出火来了“几点了。”
“十一点了。”
周凛下意识的回答更惹怒了江屿,他拔高音量“你还知道十一点了!”
周凛穿好拖鞋,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又是一句触动江屿地雷的话“怎么了?”
江屿再也压制不住火气了,他蹭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晃眼的灯光下表情阴沉的如同恶煞,他质问“你去哪了?!”
他真的快要气死了,感觉这辈子都没这么生气过,本来今天开开心心让人送来不少好菜,结果到了点,人不仅没回来连电话都不接,他心想再等等,等到人回来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可是他从六点开始再等等,八点再等等,十点了再他妈等等,等的他耐心全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暴躁中。
“回家了。”
“回家你他妈不跟我说吗?!”
周凛好笑地看着他,却在看到江屿暴怒又略带委屈的神情时,又忽然不知道说什么。
江屿喉结微微动了动,仿佛极其心酸的样子,却又极力掩饰地大吼“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一晚上,我他妈连晚饭都没吃!”
周凛瘪了瘪嘴,心里莫名地有些愧疚“我又没让你等,你饿了就自己吃饭啊,点外卖啊,多大的人了,难道生活都不能自理吗?”
其实他倒不想这么说话,可是不这么说话,他暂时也想不到还能用什么语气跟江屿说话。
话说出口,周凛感觉都能在他的表情里看出破裂了。
可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收回,只得避开直愣愣站在客厅的江屿去卫生间洗漱了。
十几分钟后,他洗漱完出来,江屿还站着,面无表情地直勾勾盯着他。
“我准备睡了…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再睡?”
“不吃。”倔强的语气。
“那我睡了。”
江屿在身后不爽地轻哼了声。
周凛躺下后没一会儿,他也进来了,平时这个时候他必得双手双脚缠着闹好一会儿,今天难得安静,上了床就硬邦邦地往那一躺,中间像是划了条三八线。
周凛关灯前又问他“真的不吃点东西?”
“不吃。”
“那行吧。”关掉灯。
可两人都没睡着,江屿是被饿的,周凛是被他饿的肚子一阵一阵叫给烦的。
“你弄点吃的去吧,你肚子一直在叫。”
江屿不说话了。
周凛翻了个身,捂住耳朵,却因为心理作用仍旧觉得吵得很,最终他忍不住起床,披了件外套走出卧室。
他打开冰箱扫了圈,发现江屿还弄了和牛,不过太晚了他也没打算做复杂的东西,就切了个番茄,放了几根青菜,又下了点面煮了。
煮好后端到桌子上去卧室喊江屿,江屿一开始还别扭着,怎么拽都不肯下床,周凛太无语了,可他又不想被吵的无法入睡,只能拿出耐心哄“其实我在家里也没怎么吃,面条煮了好多,不吃太浪费了,你起来陪我吃点行么?”
江屿这才脸色稍霁,跟着走出卧室。
周凛给他的碗里放了个荷包蛋,催促他快吃。
“你怎么没荷包蛋?”
周凛说冰箱里就剩一个蛋了,江屿忽然就盯着面前的碗沉默了。
“快吃吧,吃完了赶紧睡。”
“恩。”
江屿是真的饿坏了,狼吞虎咽干掉了一大碗,周凛见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十一月底了,外面的气温很低,屋内开了暖色的灯,周凛竟然在两碗面条里体验到了一丝温馨的滋味。
吃饱了肚子的江屿心情明显变好了,睡觉前他又圈着周凛带了点未消的余气哼道“下次你再这样,我直接把门反锁了。”
周凛哭笑不得“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江屿贴近他,下巴在他的后脑勺用力地蹭了蹭,一副满足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得加快步伐了啊,唉,这个收藏简直跟我的心一样,硬得一动不动了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