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势不妙,李叔赶忙快步上前手拉住祁淮,跟着他一起进屋,顺便安抚道:“出什么事了这是,你爸刚忙完,正歇着呢。”

  祁淮不跟李叔废话,他力气大,轻松挣开对方的桎梏,一步步上楼时,祁廷韫正巧从书房出来。

  两人打了照面,祁淮站在楼梯上,眼底是彻骨的寒意。

  “吃过晚饭了吗?”祁廷韫风轻云淡,和祁淮一比,段位高低立见。

  祁淮性子急,脾气躁,他跨了两步直接上到二楼,直视着祁廷韫,“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话音落下,祁廷韫迎上祁淮的视线,很快又移开,看向对方身后的李叔:“去楼下让王姨做几个小淮爱吃的菜。”

  祁淮心里本就急躁,祁廷韫这样一句假惺惺的话直接让祁淮炸了。

  “我在问你,榆榆的照片是不是你发出去的?!”祁淮气势凌人,丝毫不顾及和祁廷韫之间的父子关系。

  现场还有祁廷韫的助理李叔在,祁廷韫面子上没挂住,脸色登时就变了。

  “祁淮,你知道你现在在和谁说话吗?!”祁廷韫脸色阴沉,爷俩都是一样的脾性。

  祁淮丝毫不退缩,他声音低了几分,一字一句道:“你答应我,不发照片。”

  或许是祁廷韫心有愧疚,他转开了视线,躲避祁淮,却仍旧是不相让。

  “你和他的关系早就该适可而止了,这样送他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你现在没有资格质问我!”

  祁廷韫这一番话也算是隐晦地承认了自己的作为。

  祁淮握紧身侧的拳头,后槽牙紧咬,他勉强地压下心中翻涌而起的怒火,眼眶气得泛红,而后轻嗤一声,勾起的嘴角边上的痣都满是不屑。

  “想闹明天来闹,我一会还有一个理疗,别来烦我。”祁廷韫露出倦意,开口道。

  祁淮说完转身要回卧室,祁淮看着他的背影,太多的质问想要说出口,却都沉寂在心底,在祁廷韫开门时,他语气阴翳道:“祁董,你会后悔的。”

  “我从不为自己的决定后悔。”祁廷韫说着就关上了门。

  房子里安静下来,祁淮松开手指,掌心指甲留下的掐痕殷红。

  “小淮,要住一晚再走吗?我让阿姨做点你爱吃的。”李叔语气温和上来,拍了拍祁淮的肩膀。

  祁淮转身,冷声拒绝后往楼下走,再跨上摩托车的时候,开口问:“李叔,白应榆哪天走?”

  “出国这个事吧叔也是半知半解,澳大利亚那面的学校报道的时间是九月份,但是他应该是提前买了机票,学校那面可以提前让他去住,具体是哪一天我也不知道呀。”

  祁淮眉头微微蹙起,嘴里喃喃着“澳大利亚”几个字,矛盾着还是问了:“那他现在住哪,把地址先给我。”

  李叔面露为难,祁淮一眼看出他是知道的,起初李叔还不愿意违背老板的意愿。

  这么帮着祁淮,胳膊肘往外拐,实在有些出格。

  可最后他实在拗不过祁淮的威逼利诱,其实还是威逼更多一些。

  拿到了白应榆酒店住址,祁淮却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去见他,他对于白应榆要出国的事还是半信半疑。

  对于祁淮来说,他从没觉得白应榆真的会走,在他眼里这些不过是白应榆耍的小性子,利用自己的喜欢而任性的手段。

  其实祁淮没有意识到他已经完全习惯了白应榆在他身边整理一切了,是他习惯了白应榆的爱,并非他想象的那样。

  回到家里,玄关碎了一地的瓷片还没有收拾干净。

  祁淮光是找扫把就找了半天,他把地上的纸币捡起来,扫干净碎片,背上的汗黏腻一片。祁淮脱了t恤去洗澡,甚至连洗发水都没找到。

  “白应……”呼喊的声音淹没在淅沥的水声中,祁淮终于开始意识到白应榆离开的事实。

  心情愈发憋闷,好像有什么郁结在胸口,难以喘息。

  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祁淮赤裸着上身,头发是用沐浴乳胡乱洗的,也不吹,湿漉漉地滴着水,而他正捏着手里记下的纸条愣神。

  借着月光,能看清那上面内容,是酒店的名字。

  ……

  白应榆是晚上的航班,却因为天气问题延误了,索性还是回到了自己的酒店。

  改签的时候,他意外发现隈研吾一在黎市办了展会,便把机票退了,打算看完展会再离开。

  门票并不难买,他点进售票网站,下一秒就收到了林原的消息。

  [林原:后天的建筑展,我约你,赏个脸一起来吗?我有话对你说。]

  林原发来的一串消息,还配了一个小狗偷看的表情包,不得不说,白应榆对于这样的林原相当不适应。

  要不是自己之前被林原掐着脖子欺负过,白应榆都会产生林原就是这样温柔的性格。

  白应榆的手指在屏幕上缓慢滑动,本是想要拒绝,后来想到以后或许都见不到面了,便答应了。

  [一口小洋芋:好,曲橙也一起来吗?]

  其实这是这么多天,白应榆给林原发的第一条消息,前几天他因为那场报复生了一场大病,谁的消息都没有回。

  他消息刚发出去,林原就发了疯似的消息轰炸了。

  内容无非是震惊,顺便把后天去看展的所有事都规划好了,白应榆看着聊天记录里,林原一遍又一遍‘警告’自己不许放他鸽子时,倏地毫无理由地笑了。

  这也是这几天白应榆第一次笑。

  总归是有人在意的,好过于离开后被遗忘在夏日的风里。

  看展的当日,白应榆到得早了一些,外面实在太热,他和林原说了一声,便先进入了展厅,边看展便等林原和曲橙。

  周一人并不多,白应榆独身在展品面前晃悠,偶尔拍几张照片,方便以后学习。

  只是一个转角,一个回眸,白应榆余光里便看到了足足半月有余没见过的人。

  祁淮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浅色的工装裤,整个人随意又痞气,手上还带着半掌手套,刚从机车上下来。

  白应榆心中一撼,脸色变得苍白了几分,极力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回过头,满心只剩下一个疑问。

  祁淮怎么也在这?

  站在建筑展的大厅,上午的阳光透过艺术展馆建筑的玻璃游移进来,躲进云层的太阳,重新露出脸时,那光线沿着白应榆的方向一点点靠近祁淮,而后整个展厅都被照亮了。

  看着半个月不见的人,祁淮心中五味杂陈,还是冷意更多。

  他并不知道白应榆会出现在这个建筑展,他只是猜测,如果白应榆没有离开黎市,那么依照那人的性格,绝对不会错过这个难得一遇的建筑展。

  祁淮没想着要来,他只是骑车路过展厅的时候喝了一杯咖啡,又刚好遇见了要来看展的同学,又迫不得已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才进了展会。

  见到白应榆,应该是个意外,并不是他所想的。

  即使转过身,白应榆还是能感觉到祁淮紧盯在他身上的视线,让他如芒在背。

  被这样紧紧盯着,白应榆心里发毛,也没有心思看展了,满脑子都是祁淮周一有课怎么还会出校的疑问。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即使余光里看不到祁淮了白应榆还是觉得心里发毛,他心不在焉地看了几个展,路过一个展台时,没注意脚下的电线设备,绊了一脚。

  白应榆没料到自己会摔,他伸手去扶展台,却又怕打翻了上面的展品,收回手的同时,身体也向后倾倒,他站的位置铺了红毯,白应榆微微拱起身子,生怕摔了脑子。

  可下一秒,他撞上的并不是地面,而是一堵温热的墙。

  “乱跑什么?”祁淮眉头轻蹙,语气略带无奈。

  作者有话说:

  感谢求求球球惹的猫薄荷,感谢也月什的鱼粮,感谢起名字总重复的三三送的鱼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