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受伤了?”白应榆听到周亦生这么说才回过头,仍有些怀疑对方话的真实程度,看了眼四周,还是认命般地放弃了。

  “那回去……”白应榆从树丛中走到了周亦生身边,“是、是不是骗我,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会伤、伤成那样。”

  “甭问了,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他直接从十多节台阶上滚下去了,整条腿……啧,别提了……”周亦生努力造谣,生怕白应榆不跟他回去。

  白应榆听着,脸色都白了几分,虽然不确定周亦生话里的真实性,还是忐忑起来。

  起初他是走得快了一些,而后加快速度朝山上跑去,之前被祁淮逼着运动了一段时间,体力好了不少,三五步就把周亦生甩在了身后。

  身后传来周亦生气喘吁吁的呼喊,白应榆没有理会,一口气到了山顶。

  突然间停下来他有点缓不过来,还不等迈出步子,白应榆双腿一软,往前跪去,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接住了。

  “回来了。”祁淮的声音滚了磁一般,手体贴地擦去了白应榆额头上的汗水,“怎么这么喘,东西找到了吗?”

  白应榆发现是祁淮,起初还有点紧绷,听到祁淮声音温柔,真的不像是前几天朝他凶神恶煞那个人了才松懈下来。

  “没,你、你的腿……”白应榆说着,看向祁淮的腿。

  和他刚才在路上想象的场景完全不一样,他脑补中的祁淮应该倒在帐篷里,腿上全是血。

  现在祁淮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的时候,白应榆才明白自己是被骗了,周亦生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去找他骗他上来,那肯定就是祁淮本人了。

  白应榆抬眸看向祁淮,才从思绪里抽离,发觉祁淮眼神深邃地看着他,手上拿着纸巾正一点点擦去他脸上和耳后的汗水。

  “什么腿,怎么了?”祁淮说这句话的时候,就跟踩在刀尖上似的。

  刚才接住白应榆那一下,又抻到了他受伤的脚踝,就是好面子,没说疼。

  “你的腿没、没受伤?”白应榆低头看着祁淮的腿仔细打量,粗气还没有喘匀,想要伸手将祁淮的工装裤拉起来一点,被对方握住了手腕。

  这个时候,另外一条盘山道上开上来一辆大巴车,是学校的。

  “白应榆,回校了!”声音由远及近,林原背着包跑过来。

  泡沫被戳破,白应榆也从这份短暂的温情中抽离情绪,自从上次和祁淮争吵,他还没有回去,也不知道祁淮对他的态度是什么。

  左右思量了片刻,白应榆还是决定先回学校住几天。

  他自以为不着痕迹地将自己的手从祁淮那里抽出来,声音很轻地说了一句:“我上、上车啦祁哥。”

  说着, 他便和林原并肩要往车上走,身后的祁淮指尖微动,掌心里白应榆的余温被风带走的同时,他开了口。

  “不想回家?”

  白应榆闻言一愣,被祁淮砂质的嗓音吸引,好像带着某种强占欲一般扯过了他的手腕,远没有刚才温柔,动作要粗鲁得多。

  脚下踉跄,白应榆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几天晚上没追着要我亲了。真要走?”

  祁淮的语气实在太过暧昧,他从背后勾住白应榆的脖子,每一个字都带着热气呼在对方的耳畔,是有预谋的引诱。

  白应榆手足无措,感官的感觉不断地再被放大,总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朝他看了过来。

  抬头去看林原,那人不知何时已经被周亦生捂住嘴巴拖走了,所有人都在忙着上车,其实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两个人。

  其实白应榆更想问的还是关于那天上午,祁淮说的关于他妈妈的事。

  “祁哥,我、我妈妈没有做那些事。”起码白应榆要解释。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白应榆在这短暂的数十秒里,心一点点悬了起来。

  本以为祁淮生气不会再留他回家,白应榆作势想要拿开祁淮放在自己肩上的手。

  “嘶……唔。”耳畔是祁淮的闷哼,白应榆察觉到肩上的手绷紧的肌肉。

  他低头扫了一眼,终于看到那裤管下若隐若现的血色斑痕,脚踝处没有完全看到,白应榆也能看出来祁淮的脚不是今天伤的,已经肿得很吓人了。

  他瞪圆了眼睛,但没有来得及开口。

  “看到了也还走?”

  “白应榆,别不乖。”

  祁淮的语气渐渐强硬了几分,却又带着痞气和柔软,像是夏日午后骤起的微风,恍惚吹进袖口。

  即使白应榆答应了祁淮,祁淮也没有办法自己骑摩托回去了,还是要坐学校的车。

  收拾自己的东西时,白应榆无意间在山顶的草丛中看到了自己找了两个半天的石塑小羊项链,就躺在那草丛上面。

  虽然出现的位置有点奇怪,不过好在是被找到了。

  最后的结果是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车,坐在靠后的位置,要先一同回到市区,才能打车再去医院。

  大巴车里安静得只剩下谁手机里消消乐的声音,转了几个弯后连消消乐的声音都没有了。

  和来的时候不一样,一天一夜的团建彻底打败了这群大学生羸弱的身体,此刻正歪头睡着。

  到了市区,白应榆一直没睡,就是等着能快点停车带着祁淮去医院。

  白应榆注意力都在祁淮的脚踝上,到了医院想着上前帮忙,连扶一下祁淮都不让白应榆扶。

  刚才在车上上下车的时候,祁淮整个人都要缠在他身上了,这个时候又奇怪的拉开了距离。

  白应榆心中疑惑,却在听到医生的话后无瑕去想了。

  “这个脚扭成这样怎么现在才想着过来,脚扭伤后要立刻停止运动,幸好现在骨头没事,只是韧带撕裂了。”医生让祁淮坐在床上,护士在一边上药包扎。

  “韧、韧带撕裂!?”白应榆并不懂这些名词,听着就觉得疼,他手搭在床沿,又问。“那多、多久能好呀,医生。”

  “最少三个月。”医生说完,白应榆嘴角就耷拉下来了。

  躺在床上半撑起身子的祁淮反倒安慰起白应榆了:“呦,这小嘴能挂水壶了。三个月一晃就过去了,怕什么。”

  白应榆心中略有自责,祁淮是没说,但是昨晚祁淮下山找他,应该就是那个时候伤到的吧。

  “大夫,也帮他看一下肋骨这是不是没问题,我昨晚摸着是肿了。”

  祁淮说着,自然地坐起身,如若旁人地将手伸进白应榆的衣服里。

  他撩起一点下摆,露出白应榆半截腰身,上面也是一片青色,不过看起来并不严重,只想是普通碰撞后的淤青。

  白应榆赧然地红了耳垂,心里生出些异样的情感,他没敢想祁淮竟然还惦记着他腰上那一点擦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