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贵被时赫远的秘书客气地送出了时光集团总部时赫远没有吩咐他帮忙打车,所以他也没多此一举,只看着程贵步履蹒跚的离开。

  待程贵走远秘书抬头看了眼大厦顶层的方向目露担忧。

  刚才董事长让他送程贵离开,自己回了办公室。他跟在时赫远身边时间很长一眼就看出董事长的情绪不对像是突然知道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让他受了打击。

  秘书想了想,担心时赫远的状态他自作主张给连光雅打了电话。

  结果电话刚接通,他还没来得及说明情况连光雅已经语气急切地说:“我正在去总部的路上。”

  连光雅今天在寄情开会,会刚结束就接到了丈夫的电话。那人今天的语气十分不对劲,连光雅本能觉得不妙,时赫远在电话里什么都没说,只说让她忙完去一趟总部。

  结婚快三十年连光雅很少听时赫远用这种慌乱的语气说话,毕竟在商场打转了这么多年,早练出了处变不惊现在还能让时赫远这样的,一定不是普通的事。

  心里的疑问直到在总部办公室见到丈夫的时候才解开时赫远坐在办公室盯着前方一个虚无的点发呆双目无神。

  连光雅心又往下沉了沉走过去轻轻按在丈夫肩上柔声问:“怎么了?”

  听见妻子的声音时赫远终于缓过神来他仰头看看妻子,眼底闪过让连光雅觉得陌生的无助。

  “你看看,那个。”



  办公桌上摆着两张纸,连光雅拿起来看,她的反应比时赫远还要大,还要震惊。

  “不可能!”连光雅看的是程清言母亲的遗书,她一把把遗书扔掉,怒道:“不可能!这是谁给你的?他什么目的?想从我们这得到什么?!”

  时赫远无奈地叹气,把另一张纸推给她,然后双手抱住了头。

  这是一份鉴定报告,是当年还没过满月的程清言和程贵的亲子鉴定,结果显示不匹配。

  连光雅胸口起伏,急道:“他女儿不是他亲生的,关我们什么事?!凭什么说小鱼儿就是他的孩子了!”

  时赫远捂着脸,叹息道:“我已经,让小张从他每天接送……那孩子的车上,找了几根头发……还有,派人去你生产时的医院找了遗书里提到的那个护士,也就是程贵的小姨子……”

  连光雅瞬间闭上了嘴,她脸色煞白,双腿无力瘫坐在沙发上。

  时赫远抬眼看她:“无论是不是真的,我们……要验证一下。”

  连光雅倏地看向他,眼底闪着火:“你相信他的话?相信这封二十年前的遗书?相信你亲手养大的女儿不是我们的女儿?!”

  时赫远知道她现在情绪激动,不能接受这件事,他能理解,他也不能接受。可是……他想起程清言那双像极了连光雅的眼睛……

  “你不是说她很面善么?”

  时赫远用手机调出一张老照片,递到妻子面前:“我才想起来,她很像你妈妈啊。”

  连光雅看见母亲的旧照,眼圈倏然红了,颤着手接过丈夫的手机,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你、把那封遗书捡起来再给我看看。”

  ……

  程贵的原配妻子叫商琬,是个美丽温婉的女子,只是文化水平低,和程贵一样从前都是厂里打工的。

  后来认识了程贵,别看他现在这样,年轻时却是个相貌端正英俊的男人,外表看和商琬非常般配。

  两人相识之后很快谈恋爱,后来就顺理成章的结婚了。只是婚后时间长了,一些本质的问题终于暴露了出来。

  程贵喜欢喝酒,在厂里工作不顺利了,回家就会喝酒,酒喝多了一些清醒时不会暴露的问题全部露出原型。他脾气暴躁,好吃懒做,好高骛远,从不脚踏实地的生活。

  那个年代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两个人不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就领证结婚了,问题都是后续慢慢才暴露出来的,更何况结婚前的程贵很会装。

  不仅如此,程贵家非常重男轻女,在商琬刚刚怀孕的时候,他便每天像是念经一样期盼着,盼望着这是个儿子!他更会在平时说话时,直接用上“我儿子”这样的称呼,像是给自己洗脑一样,坚信自己一定会生个男孩。

  商琬看着这样的丈夫,偶尔轻抚隆起的小腹,担忧地想很多。如果这一胎不是男孩,自己和这个孩子的日子都会不好过……

  这个想法从她刚怀孕开始就根植在了她脑子里,随着胎儿渐渐长大而逐步强烈。

  她有一次委婉地说过,现在也不知道小孩子的性别,结果被程贵怒骂了几句,还推搡了她,幸好她身后就是沙发,否则这一下还不知道会怎样。

  从那开始,商琬就更加确定,如果是女孩子,这个孩子的日子会很难很难。

  眼看生产在即,商琬住进了医院,孩子就快出生,程贵的期盼越来越强烈,他像是有什么偏执症一样,执着得让人恐惧。

  预产期越来越近,商琬不停思考该怎么办,正好,她住的妇产医院里有熟人,是她的表妹。在医院这段时间,都是表妹照顾她,见她天天闷闷不乐,怕影响她待产,表妹便追问了她原因。

  商琬耐不住表妹追问,又确实自己一个人藏着这个心事太煎熬,便把自己的担心跟表妹说了。

  “如果是女孩……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表妹也很犯难,那个年代的技术其实也可以查一下男女,只是技术不成熟不一定准,商琬又害怕真的查出是女孩,那她就连最后一丝幻想都没了。

  “如果你真的这么怕,不如我们这样……”

  一天晚上,病房里只有她们姐妹两个,表妹给她出了个主意。

  商琬听后又怕又犹豫:“这……这不太好吧?而且女的换男的……现在很难做到吧,一开始出生就会告诉产妇的……”

  谁知表妹摇摇头,低声说:“你不是怕你女儿在程家受罪吗?那我们帮她重新找个好人家吧!”

  表妹就在产科工作,那个年代安保系统远不及现代,她完全可以利用职务之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做这件事。

  “有个预产期和你差不多的,和她老公貌似是一起做生意的,夫妻两个人在创业阶段,有点儿小钱。我看就她住院这两天,她老公跑前跑后的,甚至把公司的事拿到医院来处理,半步不离的照顾。而且,他们家喜欢女儿,她老公天天就盼着要个小公主!”表妹压低声音说:“如果你生了女儿,她也生了女儿,换到他们家,他们一定会把我这外甥女当成眼珠子疼的!”

  商琬心动了,她太怕程贵了,以程贵重男轻女的程度,如果她生了女儿,这个孩子的日子不会好的!

  她是个自私的人,她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受罪。

  于是商琬和表妹达成了协议,只要她生了女儿,就和那一家的孩子互换!

  也不知是不是天意如此,最后商琬和连光雅同一天生产,而且都是女儿……

  在产房得知孩子性别的时候,商琬忍不住失声痛哭,她挣扎着看了自己的孩子一眼,然后无力地看着护士把她抱走。

  可能是太过伤心,紧绷的精神达到了临界,商琬生产后便昏睡了过去,等她再睁眼的时候,也没有看到丈夫程贵。

  那之后,程贵直到她出院都没来看她一眼,当然也没看那个孩子,那个已经不是他们孩子的孩子。

  【这个孩子长得很好看,虽然刚出生的孩子都差不多,皱了吧唧的,但她的眉眼漂亮得出奇,而我也越来越清楚的意识到,这真的不是我那个孩子。】

  也许是因为被愧疚和良知折磨,商琬产后恢复的很差,再加上家属疏于照顾,从心理和身体上慢慢摧毁了她的身体。

  在她带着程清言出院回家之后,原本就暴躁易怒的程贵脾气更差,喝酒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喝多了就对她打骂,有时候甚至要拿尚未满周岁的程清言出气,被商琬拼命护住。

  商琬自觉对程清言无比亏欠,她的良心日夜难安,把一切的愧疚、懊悔和对自己女儿的思念全都倾注在程清言身上,对她疼爱非常。

  后来商琬身体越来越差,而程贵开始夜不归宿,身为女人,商琬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她已经无力阻扰,也不想阻扰。

  商琬重病离世之前,曾私下跟程贵说,知道他在外面有了新人。她已经快死了,以后不会是他的阻碍,唯一的希望只是他能好好把程清言养大,否则她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程贵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在她死后也没有好好对待程清言。

  这个秘密,商琬不敢告诉任何人,却又不想让它永远埋藏,便作为遗书的形式写了下来,并且和程清言出生后那份鉴定一起锁在了一个盒子里,盒子和钥匙被她妥善藏起。如果将来被程贵发现并且打开,那么这个秘密就会曝光,到那时她早已化作一抔黄土。

  ……

  连光雅把遗书一个字一个字看完,浑身都在颤抖,眼泪不停往下落,一滴滴落在泛黄的纸张上。

  这个故事无论什么时候听到,都让人觉得匪夷所思,可连光雅却知道自己已经信了。无论是程清言的相貌还是这份鉴定,都已经指向了那个她无论如何都不想承认的事实。

  时赫远轻轻搂住妻子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连光雅抓住丈夫的衣摆,不顾形象的放声大哭。

  “老公……先、先不要告诉孩子……”

  “我知道,先看结果。”

  “小鱼儿……小鱼儿她……”

  “你放心,无论结果如何,她永远是我们的女儿!”

  商琬是自私的,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女儿受苦,做出这样的事,眼睁睁看着别人的孩子去受苦!

  连光雅也想自私,她的女儿受了多少罪,可她不知道这笔账该找谁算?商琬已经死了,时喻是他们当成眼珠子疼爱长大的女儿,连光雅止住眼泪,抬头看丈夫。

  “程贵为什么告诉你这些?”

  时赫远拿纸巾温柔地帮她擦去脸上的眼泪,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他想要钱。”

  连光雅蹙眉,怒火中烧:“他对程……对她这样,还有脸要钱?!”

  时赫远眼底闪过冷意,淡淡道:“他说不给钱,就把这件事报到媒体那去。”

  “什么意思?”

  “他倒是不算太傻,居然猜到我不想让这件事曝光,至少现在不想。”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进度条85%

  感谢在2022-07-1819:54:28~2022-07-1920:0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暗夜、萧小菀、汐日li柒年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oh,mylive70瓶;汐日li柒年20瓶;俞·不如冰、啊狗咂9瓶;曦3瓶;你有溜溜梅么a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