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晓，微光洒在山间小路上，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影子，越拉越长。
少女清灵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吐槽着什么。
“师父也真是的，一大清早就把我赶出来，还要去学堂上课？”
少女踩着步伐，往山下走。
宽大的长衫换成了便于练武的练功服，将少女的身姿发挥的淋漓精致。
“我还想问，为什么连我也要被丢下来？”
少女腰间别着一条长鞭，声音就是从那儿传出来的。
“呵，你以为本尊想带着你？若不是月儿想让本尊带着，你想想你会在哪里？”少女清灵的嗓音压低了下来，带着几分不屑的讽刺道。
“我要告诉月容，你对她心怀不轨！”受到威胁的长欢，立马就叫嚣了起来。
它知道殷歆华害怕沈月容知道她的真面目，所以，它得抓着这个命脉。不然，殷歆华的尾巴都快翘上天了。
殷歆华停下脚步，将长鞭解了下来，握在手里，嘴角勾起轻蔑的弧度，冷声的笑道：“你觉得是你告状快，还是本尊将你肢解快？”
长欢愣住了。
一秒过后。
“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尊主何必这么认真。”长欢十分狗腿得赔笑道。
“你还真是特别人性化呢？”殷歆华咬着重音说道。
“哪有哪有，都是您老人家的功劳嘛！”
“我很老吗？”殷歆华沉默了几秒后，十分认真的询问长欢。
长欢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没有，您的年纪比月容还要小。”
一提到年纪，殷歆华都皱起了眉头，这让她想到自己当初坐在沈月容怀里时，问的一个问题。
—
小小的人儿被沈月容抱在怀里，她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好奇的问道：“师父，您会喜欢比您小的人吗？”
沈月容冷漠了回了一句，“不会。”
小人儿眼里的期许都落了空。
她握了握拳头，不服输的继续问道：“师父，如果有比您年纪小的人追求您的话，您会反感吗？”
沈月容：“不会，喜欢一个人是没有道理的。”况且，她也不会给人机会。
殷歆华默默地握紧小拳头，眼里闪着势在必得的光芒，她搂着沈月容的脖子站了起来，盯着沈月容好久都不说话。
“困了吗？”沈月容揉了揉她的头发问道。
殷歆华一脸认真的说道：“师父，我喜欢你！”
沈月容：“嗯。”
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小孩子的一句表达自己喜悦的话罢了。
见到沈月容满不在意的目光，殷歆华嘟着嘴，认真到不能再认真的又重复了一遍，“师父，我喜欢你！”
从小到大，喜欢的人，只有你。
“乖，为师也很喜欢自己。”沈月容讲了个冷笑话，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闻言，殷歆华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无奈地趴在沈月容的肩膀上，考虑着该如何表白才能被重视。
最后，归根到底还是自己现在这幅稚嫩的模样，导致自己说什么话，都会被沈月容给误解。
—
殷歆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长欢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又说错什么话了？
说她老，不高兴。说她年轻，也不高兴？
女人心海底针。
“你说，师父会喜欢怎么样的人？”殷歆华垂下眸子，遮住了隐晦不明的神色。
“反正不会喜欢欺骗她的，不喜欢比小的，不喜欢女的。”长欢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
长欢每说一句话，殷歆华都觉得这是在针对自己，却又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
因为……句句在理。
殷歆华默默地扯了一下长鞭，心有不甘，用力地咬着唇瓣，都渗出血珠了仍不知觉。
她现在的确是欺骗了沈月容，自己的确是比沈月容小，还有……自己是女孩子。
“嗷嗷嗷……”
“你松手！要被你弄断了！！”
长欢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人用力一扯，朝着两个方向，撕裂的感觉真特么的不好受啊啊啊……
“呵，断了正好，可以换一个顺手的法器。”殷歆华回过神，松开了长鞭，将其别在腰间上，嫌弃的说道。
“你以为我愿意成为你的法器？”长欢很生气的反驳。
殷歆华瞥他一眼，“我有本命法器。”
长欢：“？？？”
你这个用了人家就不认账的渣女！！！
如果长欢可以化作人形，估计现在就用着看负心汉的眼神盯着殷歆华了。
“我记得你的作用是定情信物？”
“对啊！咋地了？”
“嗯，我知道师父的心意了。”
殷歆华说着话的声音都变得轻快了许多，似乎刚刚那个皱眉沉思的人并不是她那样。
长欢艰难的问出口：“……你明白什么心意？”
沈月容会把它暂时交给殷歆华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灵根属性是契合的。
世人皆知，月容君的灵根属性随了沈魔头——是火灵根。
因此，就算沈月容想要使用长欢都不能，除非是以灵气强行催动。
殷歆华：“我不会辜负师父的期待的。”
长欢：“……”有种什么东西意外跑偏了的感觉。
长欢准备亲自告知殷歆华，让她千万千万不要想多了，不然下场有点难看？
结果呢？
殷歆华理都不带理长欢，更别提要听进去它的话了。
—
莲华峰是掌管外门弟子的学习事宜的山峰，至于为什么殷歆华会来这里上学呢？
主要是殷歆华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辈分比别人高，但年纪却在这里实打实的摆着。沈月容不可能会去教导一个孩子去读书认字，哪怕这个人是她的徒儿。
身为太上长老的她，虽说不管事，但或多或少都会被掌门找。再加上沈月容体内还有储存的灵气，自然是要给化为所用了。
她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教导，且如果殷歆华一直在九华峰上，只和自己一个人接触的话，那么多对她的成长是不负责的。
为了殷歆华以后能和别人一起玩耍，当然是要从小时候抓起了。
学堂里那么多同年龄的小朋友，无论怎么样都会有人跟她家小徒儿友好相处的，毕竟她家小徒儿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好孩子。
学堂里。
殷歆华一进来就受到万众瞩目。
“歆华师叔来啦！”
“歆华师叔，作业我都帮你做好了！”
“歆华师叔，你能不能在展示一下昨天的技能啊？”
“……”
殷歆华被人簇拥着进来，在人群中，她的个子显得出类拔萃。
殷歆华皱了皱眉，看着这些少年少女脸上的真诚，最终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随着他们的步伐，来到了自己的座位面前。
“诶？歆华师叔，这个鞭子不是月容君的吗？”
有人眼尖地瞧见了被别在腰间的长欢，忍不住地惊叹了起来。
“月容君果然很宠歆华师叔啊！”
“真让人羡慕！”
“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才可以成为内门弟子呢！”
“……”
坐在殷歆华旁边的少年少女们忍不住地感叹了起来。
殷歆华：“……”好烦，想打人。
而在此时，却又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人家有了个好师父，所以就这么喜欢舔着脸凑上去，呵，可笑至极。”
一个娇蛮的声音与他们的议论声格格不入。
众人往后看了一眼，得！又是这位刁蛮大小姐。
众人默默地再次将视线挪回到殷歆华的身上，从殷歆华来学堂读书开始，这位刁蛮大小姐就一直对她冷嘲热讽着。
他们都听了三四年了，耳朵都起茧子了，她咋还不放弃呢？
没看见人家都不愿意搭理她吗？还在那里一个劲的说说说……
就你有张小嘴叭叭叭？
“我说得有错吗？修炼不好好修炼，留在那里吹捧！”被众人的视线扫过，少女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在见到众人的视线又离开了，少女脸上浮现一抹俏红，忍不住地将自己听来的消息给说了出来。
“更何况，沈月容这个女人就不配成为太上长老。”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无声。
似乎不太确认自己听见了什么，这群少年少女们相互对视了一眼。
纷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怀疑的眼神——这位刁蛮大小姐是疯了不成？在元华宗的地盘上实名开怼月容君？怕不是石乐志？
殷歆华猛的站了起来，转过身，眸光幽暗地盯着少女，冷冷地质问道：“你刚刚说了什么？”
她师父配不配当这个太上长老，用得着她来议论？真当自己没有脾气？说自己就算了，还敢扯到她师父？
头一次看到殷歆华生气的众人，忍不住地想要后腿一步。
然而，压力更大的是被殷歆华那双黝黑的眸子注视着的少女。
那双眼睛里似乎蕴含着杀意，就好像被什么洪水猛兽注视着，她下意识地全身发抖，想要反驳的话，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我……我说……”
少女额头上冒出了汗水，眼神飘忽不定，结结巴巴地说着话。
“我说沈月容不配成为元华宗的太上长老！”
像是给自己加油打气那样，将这句话吼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只纤细修长的玉手在快要推开门时，听见这句话，停住了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以后，小徒儿抱着月容君，哭哭唧唧的告状：师父，长欢说你讨厌我。
长欢：？？？不！不是我！我没有说过！
今天也是背锅的长欢。